第98章 戮雜胡,太子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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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此時已經是五月,漠北的高原上寒風如刀。卷著塞外特有的粗糲沙塵,抽打在杜雷麻木的臉上。
他伏在狂奔的馬背上,每一次顛簸都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震碎。唯有懷中那枚金魚符烙鐵般滾燙,死死提醒著他此行的目的地。
【魏叔玉,狗東西!斷我糧道,壞我大事……孤要你死,要你魏家斷子絕孫!】
李泰那夾雜著瓷器碎裂般的瘋狂咆哮,依舊在杜雷耳邊嗡嗡作響。
他狠狠一夾馬腹,鞭子雨點般落下。座下駿馬發出一陣痛苦的嘶鳴,速度卻硬生生又提起幾分。
不能停!
殿下已近瘋狂,若誤了事,杜氏滿門……
杜雷不敢想下去,隻覺得懷裏的金魚符沉甸甸地壓在心口,幾乎讓他窒息。
晝夜狂奔,人困馬乏。
不知何時,風裏夾雜著一絲異樣的氣息。起初很淡,杜雷並未在意。
可那氣味越來越濃、越來越粘稠,像腐爛的肉混合著鐵鏽,沉甸甸鑽進他的鼻腔,直抵肺腑深處。
是血腥味!
濃烈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杜雷猛地勒緊韁繩,駿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驚惶的長嘶。
他驚疑不定地望向氣味飄來的方向,那是前方山穀的隘口。風正是從那裏灌出來,帶著地獄般的腥甜。
一種冰冷的預感攫住了他。
該死啊,那裏可是奚人的地盤,難道他們……
杜雷有些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識地拔出腰間的橫刀。小心翼翼地策馬,緩緩靠近隘口。
馬蹄踏在鬆軟的地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每一步都踏在他狂跳的心髒上。
終於,他探出了隘口。
眼前的情景,讓杜雷渾身血液瞬間凍結。胃裏翻江倒海,幾乎要嘔吐出來。
那不是戰場,是屠宰場,更是人間煉獄!
月光灑下慘白的光暈,勉強照亮山穀中蜿蜒的小溪,隻是溪水已不再清澈。
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幾乎塞滿整個河道,正以一種令人作嘔的緩慢速度,裹挾著無數破碎的肉塊與雜物向下遊流淌。
破碎的氈帳碎片、染血的皮袍殘片、斷裂的骨矛、散落的銅鈴,還有更多無法細辨的人體零碎部件,在血水裏沉沉浮浮,如同一鍋煮沸的、來自地獄的濃湯。
溪流兩旁,屍體層層疊疊。
男人保持著生前搏鬥的姿勢,手中緊握著簡陋的武器。隻是他們的身體被利刃砍得支離破碎,腸子流了一地。
女人滿臉絕望的蜷縮著,至死都緊緊抱著被開膛破肚的嬰孩。
老人像破抹布般隨意匍匐在地,頭顱滾落在幾步之外。
空氣彌漫著令人發指的血腥惡臭,幾乎凝成實質。
杜雷死死捂住口鼻,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他認得那些氈帳的式樣,那些皮袍的花紋,這是奚人的一個部落!
蘇定方!
肯定是蘇定方的大軍!
陛…陛下的屠刀,已經落下來了!
“盡屠之”三個字,不再是冰冷的旨意,而是眼前這幅活生生、血淋淋的煉獄圖景!
杜雷渾身顫抖不停,幾乎要從馬背上栽下去。
鄂王殿下勾結奚人,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那阿尼戈呢?
那些所謂的精壯士卒呢?
一股冰冷的絕望攫住他,殿下最後瘋狂的賭注,最後在血河中化為泡影。
如果奚人被李績、蘇定方給剿滅,那契丹與靺鞨人,又能堅持多久呢?
就在此時。
他身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杜雷正準備轉過頭,一柄長矛抵在他後腰上。
“別動,束手就擒!!”
……
奚、契丹與靺鞨在營州被滅的消息,魏叔玉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此時的大唐太強大了。
有李績在營州坐鎮,外加上蘇定方、薛萬鈞、房遺愛、牛進達等虎將,他們三族壓根泛不起什麽浪花。
部落據點、帳篷、毛氈被焚毀,牛羊、女人被搶走,車輪以下全部被斬殺,青壯男人全部被打為奴隸。
膽敢有絲毫反抗,等待三雜胡的是刀槍與箭矢。
“哈哈哈…好好,這群雜胡就該被唐人奴役。”
隻是魏叔玉的笑容,很快像被人扼住喉嚨一般。
他似乎看到什麽不得了的消息,整個人泛起想要殺人的衝動。
“砰…”
魏叔玉重重拍下桌子,“該死啊,六大家真的該死,竟然賣奚、契丹、靺鞨三雜胡白疊子!!”
鄭麗婉安撫的抱抱他,接過他手裏的情報看起來。
看完後鄭麗婉長吐一口氣,難怪駙馬爺很生氣,原來六大家偷偷向三雜胡走私不少違禁品。
“駙馬爺,三雜胡已經束手伏誅,您又何必生氣呢?”
魏叔玉長歎一口氣,“麗婉姐,叔玉心裏恨呐,恨這些膽大包天的國賊!!”
前隋三征高句麗,北方不知死掉多少人口。尤其是第三次東征高句麗,奚人、契丹、靺鞨三部落,沒少往漢人背後捅刀子。
故而唐人與高句麗、奚人、契丹以及靺鞨之間,完全就是死仇的那種。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向他們走私物資,讓魏叔玉不由得想起明末的八大皇商。不是他們勾結建奴,怎麽會讓女真入主中原。
“喲…妹夫咋就生如此大的氣,隔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
話音剛落,李承乾一身明黃色常服走進來,隻是他的眼窩格外深陷。
鄭麗婉不動聲色將情報收起來,她知道駙馬爺不會讓太子殿下知道。
魏叔玉對她投去讚許的眼神,“沒什麽,下人對六娉有些不上心。”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那妹夫的確該生氣。”
幾個妹妹中,李承乾最喜歡大妹長樂。
“哦對了,太子哥今天怎麽有空閑,來公主府轉轉?”
李承乾看看鄭麗婉,又看看伺候著的女奴。魏叔玉一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擺擺手示意她們都出去。
“嘿嘿嘿…妹夫,你…你那藥酒還有沒有,孤…孤最近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魏叔玉盯著李承乾看了許久,直接盯得他心裏發毛。
“隻是有些力不從心??”
李承乾連忙直點頭,“妹夫你不知道啊,嬪妃太多也是一種苦惱啊。”
魏叔玉拍拍手,鄭麗婉從屏風後走過來。
“駙馬爺,您有何吩咐?”
“將藥酒取一瓶過來,記得取3年份的。”
得到想要的東西,李承乾瞬間變得眉飛色舞起來。
妹夫這個人是真沒得說,隻要他有的,要什麽都會給。
“妹夫,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咱們一同去明德門看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