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城破,攻下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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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城內的騷亂,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爆燃成燎原之勢。
馮盎精心布置的“飛隼營”與不良人武侯,如同最致命的毒刺,精準地紮在叛軍聯盟最脆弱的神經上。
他們不僅四處縱火,製造更大的混亂。
更是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俚人、漢民和猶人勢力交錯的街區巷陌,用最簡潔、最煽動性的語言不停煽風點火。
“兀骨托殺了岩豹峒主!”
“猶狗說我們俚人都是叛徒,要搶光我們的東西!”
“漢狗劉明遠和猶人是一夥的,他們要把我們都賣了!”
“殺猶豕!搶回我們的財寶和女人!”
…
恐慌、憤怒、長久以來積壓的怨恨,以及被貪婪和恐懼扭曲的人性,在火光和混亂的催化下徹底爆發。
原本就貌合神離、互相提防的俚人各部勇士,聽聞自家頭領被殺或被汙蔑,瞬間紅了眼。
他們不再理會“靖南將軍”劉明遠的號令,瘋狂殺向那些同樣被煽動起凶性的猶人。
廣州城,座嶺南曾經最繁華的城池,頃刻間變成血肉橫飛的修羅場。
街道上,俚人勇士的圖騰戰刀與猶人彎刀猛烈碰撞,濺起刺目的火花。
巷子裏,被猶人暴行激怒的漢民,操起扁擔、鋤頭,與落單的猶人搏命。
至於依附於各俚人峒寨的小部族,也因首領立場或自身的遭遇,紛紛卷入戰團。
沒有統一的指揮,沒有明晰的敵我陣線,隻有最原始的仇恨和掠奪欲望。
火光映照著扭曲的麵孔,慘叫聲、怒吼聲、兵刃交擊聲、房屋倒塌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聯盟崩潰的最終挽歌。
城外五裏,高坡之上。
馮盎身披明光鎧,宛如一尊鐵鑄的戰神。
他目光如炬,穿透夜幕,緊緊鎖住火光衝天、殺聲震野的廣州城。
看著城內升騰的火焰,聽到城內混亂的廝殺,心中對魏叔玉的驚駭更深一層。
好妖孽的魏駙馬!
他運籌帷幄之間,覆手滅掉千裏之外的猶豕與俚人。
“大帥!”一斥候飛馬而至,滾鞍下跪。
“城內‘飛隼’信號!俚人與猶人徹底反目,各部亂戰一團。
劉明遠龜縮都督府,其部眾或被裹挾內鬥、或已潰散,城門守備形同虛設!”
馮盎眼中精光暴漲,仿佛沉睡的猛虎徹底蘇醒。
“傳令!”他聲音如同沉雷滾過大地,帶著必勝的信念。
“左軍馮智戴,率本部精銳,攻東門。破門後直撲都督府,擒殺劉明遠!”
“右軍馮智彧,攻西門。肅清殘敵,控製糧倉武庫。”
“中軍隨本帥,直取南門。入城後,凡持械抵抗者,無論俚漢猶格殺勿論。”
“馮智玳!”
“末將在!”馮智玳精神一振,單膝跪地。
“你率‘飛隼營’餘部,即刻潛入城中。首要目標,確認兀骨托生死行蹤。
若其未死,務必纏住,待大軍合圍。其次引導各軍,重點絞殺猶人軍隊。”
“末將遵命!‘飛隼’必不負大帥所托。”馮智玳抱拳領命,眼中閃爍著鷹隼般的銳利。
便宜老弟啊,哥哥我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失望。
“擂鼓!”馮盎橫刀前指,聲震四野:
“全軍出擊!不破廣州,誓不還師!”
“咚!咚!咚!咚——!”
低沉而雄渾的戰鼓聲,如同遠古巨獸的心跳,瞬間壓過城內的喧囂。
緊接著是數萬唐軍將士壓抑已久的怒吼,匯成一股撕裂夜幕的洪流:
“殺殺殺——!”
“殺殺殺——!”
蟄伏許久的猛獸,終於亮出最鋒利的爪牙。
早已蓄勢待發的唐軍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流。
在各級將領的率領下,以排山倒海之勢,朝著火光衝天的廣州城猛撲而去。
馮盎親率的中軍,如同最鋒利的矛尖,狠狠刺向廣州南門。
城頭上,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下,顯得慌亂而無力。
守城叛軍早已被城內的巨變嚇破膽,看著兵臨城下的唐軍,他們更是嚇得渾身顫栗、麵如土色!
“天啦,是嶺南王馮盎的馮家軍,他們什麽時候摸到廣州城下?”
“該死啊,咱們趕緊逃命吧,唐軍的數量也太多了吧。”
“嗚嗚嗚…該死的猶豕,咱們這回被他給害慘啦。”
“投降吧,說不定還能留條小命。”
…
“架雲梯,撞門槌,上!”馮盎沉穩的聲音在震天的喊殺聲中依然清晰。
巨大撞門槌在數十名壯漢的推動下,發出沉悶的轟鳴,狠狠撞向厚重的城門。
“轟轟轟!!”
每一次撞擊,都讓城門劇烈震顫,木屑紛飛。
雲梯如同巨蟒般迅速搭上城頭,悍不畏死的唐軍銳卒口銜橫刀,手腳並用往城頭上爬。
“放箭,壓製城頭!”
唐軍弓箭手陣列齊整,箭雨如飛蝗般潑灑上城頭,頓時壓製得叛軍抬不起頭。
“轟隆——!”
一聲巨響,南門終於不堪重負,被撞門槌徹底轟開。
“城門已破,隨我殺進去!”馮盎一馬當先,橫刀揮舞,率先衝入城門洞。
中軍精銳如同鋼鐵洪流,隨著馮盎洶湧而入,瞬間將試圖抵抗的零星叛軍淹沒。
城內景象比想象中更加混亂和血腥。街道上屍體枕藉,火光熊熊,到處是捉對廝殺的俚人、猶人、漢民亂兵。
唐軍的突然殺入,如同沸油潑進烈火。
“唐軍,是馮盎的唐軍!”
“該死啊,他們什麽時候進城,那些守城的將士都吃幹飯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不甘心呐,才弄到手的美人還沒享用呐。”
“跟他們拚了!”
…
混亂的呼喊聲中,抵抗顯得零散而絕望。
唐軍訓練有素,結成嚴密的戰陣。長矛如林、刀光如雪,如同高效的殺戮機器,沿著主幹道穩步推進。
遇到小股抵抗,立刻以優勢兵力碾壓;遇到大股亂兵,則分割包圍,迅速殲滅。
馮盎的目標明確,直插叛亂的心髒,廣州都督府!
與此同時,左軍馮智戴部以雷霆之勢,攻破防禦薄弱的東門。
馮智戴勇猛如虎,身先士卒的率領本部精銳,沿著最短的路徑直插都督府衙署。
廣州都督府衙署,象征著嶺南最高權力所在的建築,此刻卻成為劉明遠最後的囚籠。
府外,喊殺聲越來越近;府內,僅存的數百名心腹親兵麵如土色,人心惶惶。
劉明遠癱坐在刺史府的官位上,華麗的“靖南將軍”袍服沾滿灰塵和酒漬。
此刻他臉色慘白如紙,手裏死死攥著把鑲金嵌玉的寶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苦心經營。
拉攏俚酋。
引猶入室…
好不容易占據廣州,眼看就要裂土稱王。
卻在一夜之間,被馮盎如此輕易地翻盤!
該死的馮盎呐,多好的裂土封王機會,為什麽就不配合呢?
他原以為的謀算,在馮盎大軍麵前,簡直就成為笑話中的笑話。
他恨!
他不甘心!
“將軍,馮智戴殺過來了,快…快頂不住啦!”一渾身是血的親兵連滾爬爬地衝進來。
劉明遠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頂不住也要頂!給我放火,把府庫裏的火油都搬出來。燒,燒光這裏!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然而。
他瘋狂的命令並未得到執行。親兵們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麻木。
他們跟隨劉明遠是為了榮華富貴,不是陪他一起化為灰燼。
當馮智戴魁梧的身影,帶著一身血腥煞氣撞破議事廳大門,僅存的抵抗瞬間瓦解。
“降者不殺!”馮智戴聲如洪鍾,手中滴血的長槊指向劉明遠。
“當啷!”不知是誰第一個扔下了兵器。
緊接著。
叮叮當當聲不絕於耳。劉明遠身邊的親兵,紛紛棄械跪地。
劉明遠孤零零地站著,看著那張充滿年輕銳氣的臉龐,眼中充滿怨毒和不甘。
他猛地舉起寶劍,不是衝向馮智戴,而是橫在自己的脖頸間。
“馮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馮家——!”淒厲的詛咒聲戛然而止。
鋒利的劍刃割開喉嚨,鮮血噴濺在象征著他野心的官椅上。
馮智戴看著他的屍體,眼中並無多少波瀾,隻有一絲淡淡的厭惡。
“清理幹淨,控製都督府,搜捕殘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