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這個郎中絕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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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徐懷恩獨自坐在書房之中,桌上擺著那封蓋有鎮南王印的密函,還有那些沾滿血淚的證據。
    他拿起密函,凝視著上麵的印章,眼神複雜。
    他知道,一旦將此事捅破,將會麵臨怎樣的風險,但他更清楚,如果他選擇退縮,那麽那些無辜的百姓,將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光,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拿起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油燈,然後,他將那封“王府密函”扔進了火盆之中。
    火焰升騰,將密函吞噬,化為灰燼。
    隨後,他重新回到桌前,提筆蘸墨,神情肅穆。
    他要寫一份奏章,一份能夠震動朝野的奏章,一份能夠為民請命的奏章。
    “臣查得……”
    徐懷恩停下了筆,他要如何落筆,才能將所有的真相都呈現在聖上麵前?
    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乎有什麽人在窺視著他。
    徐懷恩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放下手中的筆,緩緩地站起身,走向房門。
    門外,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徐懷恩站在門口,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究竟是誰在窺視他?
    是王顯的黨羽?
    還是另有其人?
    他屏住呼吸,緩緩地打開了房門……
    徐懷恩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房門!
    凜冽的夜風瞬間灌入,吹得桌上的燭火一陣搖曳,光影幢幢,將他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
    借著微弱的光芒,徐懷恩看到一個黑影正欲逃遁,身形矮小,動作卻異常敏捷。
    他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領。
    “誰?!”徐懷恩厲聲喝道,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
    那黑影掙紮了幾下,發出一陣細弱的嗚咽聲,竟然是個孩子!
    徐懷恩心中一驚,連忙鬆開了手。
    “你……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何深夜在此窺視?”徐懷恩放緩了語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嚴厲。
    那孩子瑟縮著身子,抬起頭,露出一張稚嫩而髒兮兮的臉龐,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我……我叫狗蛋,是……是城西的老劉家的孩子。我……我不是有意窺視,我……我隻是想看看……看看欽差大人長什麽樣。”
    狗蛋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顫抖,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棉襖,單薄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徐懷恩看著眼前的孩子,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憐憫之情。
    “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徐懷恩柔聲問道。
    狗蛋怯生生地說道:“我……我娘讓我來給大人送……送個東西。”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遞給了徐懷恩。
    徐懷恩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是一塊熱氣騰騰的玉米餅子。
    餅子上還沾著一些泥土,顯然是剛從灶膛裏拿出來的。
    “我娘說,大人您為我們百姓伸冤,一定很辛苦。這塊餅子,讓您墊墊肚子。”狗蛋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真誠。
    徐懷恩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看著手中的玉米餅子,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孩子,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狗蛋。”徐懷恩輕輕地拍了拍狗蛋的肩膀,“替我謝謝你娘。告訴她,我會盡我所能,為百姓做主。”
    狗蛋聞言,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大人
    徐懷恩站在門口,望著狗蛋消失的方向,心中感慨萬千。
    他拿起玉米餅子,咬了一口,粗糙的口感中帶著一絲甜味,溫暖著他的胃,也溫暖著他的心。
    而就在此時,城外,數匹快馬正冒著風雪,向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凜冽的夜風裹挾著雪花,像無數冰冷的刀片刮在臉上。
    陳皓緊了緊身上的蓑衣,並未回城,而是沿著結了薄冰的溪流,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裏走去。
    他知道,今夜無眠。
    繞過幾處嶙峋怪石,一個隱蔽的山崗出現在眼前。
    山崗半腰處,一個黑黢黢的石洞,像一頭蟄伏的野獸張開的巨口。
    陳皓熟練地撥開洞口遮掩的枯枝,閃身鑽了進去。
    石洞內,老更夫趙九淵正盤腿坐在地上,身旁一堆燃盡的篝火,隻剩下幾點微弱的紅光,忽明忽暗地照亮著他飽經風霜的臉。
    趙九淵見到陳皓,渾濁的眼神裏閃過一絲光亮,卻並未起身,隻是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來了。”
    陳皓點點頭,沒有多餘的寒暄。
    他走到洞壁旁,借著火光仔細端詳。
    洞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各種古怪的符號,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塗鴉,又像是某種神秘的咒語。
    這些,都是近三年來,趙九淵每夜聽到的異常更聲的記錄。
    “老人家,辛苦你了。”陳皓輕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敬佩。
    趙九淵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卷軸,遞給陳皓。
    “這是我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陳皓接過卷軸,小心翼翼地展開。
    油布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竟然是城防巡更的“暗令口訣本”。
    這是巡夜司衙的機密,隻有資曆最老的更夫才有資格接觸。
    趙九淵年輕時曾是巡夜司衙裏最優秀的更夫,巡夜三十年,對城中大街小巷了如指掌。
    三年前,他因為年老體衰,被巡夜司衙找了個由頭逐出,但他臨走前,卻偷偷藏下了這一頁“暗令口訣本”。
    陳皓對照著口訣本,再結合此前更樓傳出的假更聲節奏,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他發現,每次有密報飛出城的前夜,更聲都會出現細微的錯誤,節奏上慢了三拍。
    更令人心驚的是,每次出錯的方式都完全一致,顯然是有人在刻意模仿,但又不敢完全改動,生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們不怕百姓聽不見更,隻怕有人聽得懂。”陳皓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冰冷。
    與此同時,知府衙門,密室之中。
    徐懷恩正襟危坐,麵前跪著的是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師爺。
    經過連夜審訊,師爺終於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他如何被王府收買,如何傳遞消息,如何陷害忠良。
    “趙七……王府雜役……每月初七……”徐懷恩的眉頭緊鎖,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打著。
    師爺供述,每次王府有重要的消息要傳遞出去,都會安排一個名叫“趙七”的雜役出府,而趙七每次出府時,所乘坐的馬車都會登記為“采藥專驛”。
    “采藥專驛?好一個采藥專驛!”徐懷恩冷笑一聲,眼神裏充滿了憤怒。
    他知道,所謂的“采藥”,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徐懷恩立刻命令薛烈,秘密調取三清觀的香客簿。
    他隱隱覺得,這個三清觀,一定和王府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聯係。
    薛烈領命而去,很快就帶回了三清觀的香客簿。
    徐懷恩仔細翻閱著香客簿,終於在幾年前的記錄中發現了一條線索。
    每逢初七,都會有一個名叫“張道人”的人留宿在三清觀,而這個“張道人”的筆跡,竟然與王顯書房裏一些私信的筆跡如出一轍!
    “果然不出我所料!”徐懷恩猛地一拍桌子,憤怒地說道。
    薛烈立刻明白了徐懷恩的意思,他二話不說,立刻帶人前往三清觀,秘密搜查。
    功夫不負有心人,薛烈在三清觀偏殿的香爐底下,摸出了一小塊燒焦的布帛。
    布帛已經被燒得殘缺不全,但依稀可以辨認出,這正是欽差行轅的布料!
    “大人,看來我們行轅裏,真的有內鬼!”薛烈的臉色鐵青,語氣裏充滿了憤怒和自責。
    徐懷恩點了點頭,神情凝重地說道:“看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與此同時,城北的一處破舊的柴房裏。
    小李子穿著一身破舊的粗布衣裳,臉上抹著黑灰,把自己扮成了一個賣炭的童子。
    他挑著一擔木炭,走進了王府的外圍。
    “這位大哥,要炭嗎?上好的木炭,燒得旺,耐燒!”小李子一邊吆喝著,一邊用眼睛偷偷地觀察著進出王府的人員。
    他發現,每逢初七的申時,都會有一個“采藥郎中”回到王府。
    這個郎中衣著樸素,背著一個藥箱,看起來毫不起眼。
    但小李子卻發現,這個郎中的藥箱極輕,而且他的靴底,沾著三清觀特有的紅泥。
    “有問題!這個郎中絕對有問題!”小李子心中暗想。
    當晚,夜幕降臨,小李子悄悄地尾隨在“采藥郎中”的身後。
    他們一路出了城,來到城北的一處廢棄的宅院前。
    郎中停下腳步,警惕地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才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
    男子壓低了帽簷,看不清他的麵容,但他露在袖口外麵的半截手臂上,卻刺著一個清晰的刺青——一條蛇纏繞著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