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看來,我們已經找到線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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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青石,原本是萬記酒坊賴以生存的根基,如今,卻要成為北嶺百姓的奠基石。
    一百多人,輪班鑿石運料,一夜未眠。
    與此同時,徐六娘也沒有閑著。
    她帶領著“織言社”的姐妹們,連夜趕製一幅巨大的布匹。
    三丈見方,純白無紋,仿佛一塊巨大的畫布,等待著被賦予新的意義。
    織娘們圍坐在燈下,飛針走線。
    她們手中的銀針,仿佛一支支精巧的畫筆,在白布上勾勒出一行醒目的黑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字跡遒勁有力,筆鋒飽含著對貪官汙吏的控訴和對百姓疾苦的同情。
    字跡四周,留白如雪,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灑在北嶺大地上時,一塊巨大的青石碑,已經矗立在起源村舊址之上。
    石碑沒有任何雕飾,光禿禿的,仿佛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徐六娘帶領著十二名孩童,抬著那幅連夜趕製好的白布,緩緩地向縣學門前廣場走去。
    白布遮蓋著石碑,像一個神秘的麵紗,引人遐想。
    縣學門前廣場,早已聚集了大量的百姓。
    他們默默地注視著那塊被白布遮蓋的石碑,眼神複雜。
    十二名孩童,步伐堅定,緩緩地將石碑抬到廣場中央。
    徐六娘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揭開了白布。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八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廣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圍觀者自發跪地叩首者有之,默念者有之,更有老農脫帽低語“這比祖宗牌位還重。”
    與此同時,李芊芊也沒閑著,這幾天她察覺到府衙接連調換賬房吏員,憑借著女性特有的細心,她敏銳的判斷出李老爺必然是賊心不死,正在暗中轉移田契文書。
    她急忙將這一情況匯報給陳皓,建議趁著禦史大人尚在北嶺,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契核行動”。
    “組織識字村民,依《去歲實征考》所載地塊,逐戶比對官冊與民間存契。凡發現‘一田二主’或‘虛增畝數’者,當場謄錄三份,一份交禦史隨從備案,一份貼於村口,一份由孩子朗讀傳聲至鄰村。”
    陳皓聽後,拍案叫絕“好主意!芊芊,你真是我的諸葛亮啊!”
    說幹就幹,李芊芊立刻組織人手,分頭行動。
    另一邊,趙秀才也主動請纓,攜帶著兩名學生,夜訪縣學藏書閣。
    他可不是為了偷盜,而是另有目的。
    縣衙修誌在即,趙秀才便想借著這個機會,將《北嶺查實錄》摘要以蠅頭小楷補錄入《本縣風土誌》稿本中,並在頁腳注“據民述,禦批存檔”。
    這樣一來,就算以後有人想要篡改曆史,也無法抹去這段真實發生過的記憶。
    第二天,師爺校稿時發現了趙秀才的“小動作”,頓時勃然大怒,就要將其刪除。
    然而,劉推官卻攔住了他“誌書若失真,不如焚之。”
    最終,這份稿本連同原檔一並被封存進了府庫,成為了不可篡改的“官民共證”。
    北嶺的百姓,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他們將抗爭的成果,一點一滴地融入到日常生活中,讓它成為一種習慣,一種信仰。
    深夜,皓記酒館內,燈火搖曳。
    陳皓獨自坐在櫃台後麵,清點著各地送來的反饋簡報。
    這些簡報,詳細記錄了“契核行動”的進展,以及各村百姓的生活狀況。
    他仔細地翻閱著每一份簡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戰鼓擂動,預示著一場新的風暴即將來臨……
    深夜,皓記酒館的燈光昏黃而溫暖,陳皓獨自一人,指尖摩挲著泛黃的簡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北嶺六村的脈搏,仿佛都匯聚在他的手中。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像一把利刃劃破了平靜的湖麵。
    不一會兒,柱子風塵仆仆地衝進酒館,顧不上喘息,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掌櫃的,出事了!萬富貴,失蹤三天了!萬家老太太昨晚遣散了所有家仆,閉門燒賬本,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陳皓心中一凜,還沒來得及細問,柱子又拋出一個重磅消息“更邪門的是,李少爺,就是那個李扒皮的兒子,今天早上竟然提著刀,闖進縣衙,哭著喊著要‘替父認罪’!被劉推官直接讓人給鎖了!”
    燭火在他臉上跳動,明暗不定,映襯著他深邃的眼眸。
    陳皓抬頭,凝視著酒館房梁上那幅未完成的《北嶺田畝清丈圖》,那是他帶領村民們丈量土地,一筆一畫繪製出來的,每一個線條都飽含著百姓的血汗和期盼。
    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聲道“他們開始怕了……但怕的不是法,而是這些字還能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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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月色如水,傾瀉在蒙著白布的無字碑上。
    它像一個沉默的巨人,靜靜矗立在風中,等待著第一道刻痕,也將見證接下來的腥風血雨。
    陳皓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突然,他起身吹滅了燈,黑暗中,隻有他那雙眼睛,亮的嚇人……
    清明後的第七天,縣城原本還算平靜的空氣,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那些平日裏消息最靈通的街頭巷尾閑漢。
    他們一大早便聚集在茶館酒肆,眉飛色舞地議論著什麽,聲音壓得很低,卻難掩語氣中的興奮與不安。
    “聽說了嗎?出大事了!”
    “啥大事?難不成是韃子又打過來了?”
    “比韃子打過來還嚇人!有人說,皓記的陳掌櫃,私藏了前朝玉璽,要…要複辟!”
    “放他娘的屁!陳掌櫃是啥人?那是帶著咱們種地分糧的好人!誰信啊!”
    “信不信由你,人家可是有證據的!就在縣衙門口,貼著呢!”
    消息像一陣風,迅速席卷了整個縣城。
    原本還算平靜的街頭,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人們成群地湧向縣衙,想要一探究竟。
    縣衙門口,一張巨大的揭帖被貼在了牆上,用醒目的黑字寫著“告陳皓謀逆檄文”。
    檄文的內容並不複雜,通篇充斥著陰謀論式的揣測和汙蔑之詞,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檄文下方,附著的一張圖。
    那是一枚木印,方寸大小,其上刻著三個字——“鬆筆記”。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枚印章或許並不意味著什麽。
    但對於那些參與過“契核行動”的人來說,這三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他們的腦海中炸響。
    “鬆筆記”,正是徐六娘的“織言社”用於文件認證的印章。
    它的出現,意味著有人在試圖將陳皓與“謀逆”的罪名聯係起來。
    人群中開始出現騷動,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這…這難道是真的?”
    “不會吧?陳掌櫃怎麽會做這種事?”
    “誰知道呢?人心隔肚皮,說不定他就是裝出來的!”
    百姓們的神情各異,有震驚,有疑惑,有擔憂,也有幸災樂禍。
    駐軍的士兵也明顯加強了巡邏力度,他們手持長矛,麵色嚴肅地在街上來回巡視,驅趕著聚集的人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皓記酒館內,陳皓手裏拿著那張揭帖的抄本,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們終於學會用我們的字,來殺我們了。”他輕聲說道,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的憤怒或慌亂,反而帶著一絲玩味。
    李芊芊站在他的身旁,眉頭緊鎖。
    她連夜核查了所有“鬆筆記”印章的流向,發現隻有北嶺六村的村長和共濟社的核心成員持有副本,而且為了防止偽造,每枚印章的底部都嵌著不同顏色的絲線作為防偽標識。
    “掌櫃的,這明顯是有人在栽贓陷害。”李芊芊說道,“我們必須盡快查出幕後黑手。”
    陳皓點了點頭
    對方不僅想要置他於死地,更想要摧毀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信任和希望。
    “芊芊,立刻以‘共濟議事會’的名義發布公告。”陳皓沉聲說道,“凡拾得偽造印模者,可憑絲線顏色至糧行兌換十斤米。”
    “掌櫃的,這能行嗎?”李芊芊有些懷疑。
    “能不能行,試試就知道了。”陳皓說道,“他們既然想玩文字遊戲,那我們就陪他們玩到底。”
    與此同時,周鐵嘴也收到了消息。
    作為北嶺最有名的說書藝人,他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無數百姓的心。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不出兩日,一名衣衫襤褸的獵戶,戰戰兢兢地走進了共濟糧行。
    他手裏拿著半塊燒焦的木印,印章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底部嵌著的紫色絲線,卻依然清晰可見。
    李芊芊接過木印,仔細查驗了一下,確認絲線顏色與北嶺學堂的庫存相符。
    她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大哥,這印章你是從哪裏撿來的?”
    獵戶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是在亂墳崗撿到的。”
    李芊芊沒有再追問,按照約定,給了獵戶十斤米。
    獵戶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李芊芊立刻將此事稟報給了陳皓。
    陳皓聽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我們已經找到線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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