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折彥質幾人微微搖頭，熊霈當即笑著看向那邊的趙豐，“豐先生，這巡江隊每次巡江耗費多少時間？”
    “額，這個，約莫一個時辰？”
    “好，那就按一個時辰算，可你再看看日頭，從你離開水軍營已經多少時日了？”
    “嘶，交戰、俘虜，順江而下，搭建浮橋，大軍渡河，到現在怕是兩個時辰不止了。”
    “是啊，時間變化異常，卻不見有己方戰船回報，則證明巡江隊必出意外，這巡江隊已出意外，那就證明水戰將起啊，這原本往來通行的江口自然是要封堵起來，而能隨時封堵江麵的物什，自然是這漂浮火雷最妙。”
    這戰策眾人聽不懂，但說起這水戰器械來，眾將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許賓當下點頭應道“是啊，這漂浮火雷乃是用瓷壇內裝上猛火油和硝火雷，而在壇外綁上牛尿泡又或是羊皮囊，總之是讓這瓷壇投水不沉，靜待大船碰撞而上，到那時瓷壇碎裂，火油上浮，火雷爆炸，從而能短暫封鎖江麵啊。可，這乃水戰常理，將軍怎麽說金人狠辣啊？”
    “這漂浮火雷可隻是漂在水麵之上，有可能還會懸於江水之中，而這也正是此雷的毒辣之處，江麵上看是平平無奇，可江麵下卻是殺機暗藏，但這法子可不認人啊，咱們來了會撞上，金人自己的船來也會撞上。”
    熊霈說到此不由得低頌一聲佛號，隨即方才繼續說道“要是讓我布防這河道口，那怎麽也要放本部人馬過來後，再投火雷入江，而不是現在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啊，今日這是咱們驅使金人戰船開路，那要是他金人潰軍自行，這把火燒的可就都是他麾下的金兵金將了啊。”
    “熊將軍，如此說來，這場惡戰那是減免不了絲毫了，那咱們也就不用客氣了，咱們先下手沾光，後下手吃虧啊！”
    熊霈說完後，麵色一正整整衣甲，朗聲招呼道“是啊，都到這個份上了，大火一熄，便是大戰，折將軍、許將軍，便請你二人各領人馬，各攻一河吧。”
    “還請將軍傳令！”
    “好，許賓何在？命你領本部右軍人馬，並前軍阮良一部，中軍費淵一部，三部水師往一禿河去，若遇敵軍水師，不必強攻，隻佯攻拖延就是，待起後方亂起，再發全力進兵！”
    “得令啊！”
    “如此，折彥質何在？命你領本部左軍人馬，並後軍任勇一部，太湖軍耿明達、耿明初一部，幼蛟軍童振、童良、岑用七一部，攻飲馬河一部水師，也是佯攻為主，待賓州城頭吊鬥一倒，你再發力全攻！”
    “得令啊！”
    許賓和折彥質兩人雙雙拱手領命，隨即各自通過跳板回到本部軍中，簡單和傳令官耳語兩句，各艘戰船上便是旗語搖晃，各軍上人影匆匆立時做起戰鬥準備。
    而隨著各軍收拾完畢，江麵上的火焰也漸漸熄滅，那一艘艘殘船斷舟也緩緩沉入江底，眼看著眼前水路開闊，許賓和折彥質同時擺手傳令，各軍船隻立時搖櫓上前，衝過混同江口，向這飲馬河和一禿河而去，
    偌大的混同江麵上，則隻剩下柯柄、侯朝的飛蝗軍，還有熊霈的一支中軍大船，那熊霈立在船頭之上抬眼向前望去，那正對混同江口便是賓州城的丹崖陡壁。
    卻見這山壁似刀劈斧削，直插雲霄，足有四十丈高！崖頂賓州城，黑沉沉如洪荒巨獸盤踞，虎視三江，城頭上的那個吊鬥更是幾乎要沒入雲端之中。
    看過眼前的陡壁，熊霈微微點頭 ，隨即轉頭看向飲馬、一禿兩河沿岸，卻見兩河岸邊具都修有水寨旱營連綿數裏之遙，此時看去端的是旌旗如林！
    一旁的趙豐也適時言道“金人這次雖說是殺陣連環，可主要目的還是防守，原本就是想借三江天險阻擋我軍，所以布置是守得多，攻的少，可將軍這主動打上門去，倒是讓金人措手不及啊。”
    伴隨著趙豐的話語，飲馬河一側，水寨中，在金將的指揮之下，數艘戰船橫衝出營，徑直奔著許賓他們殺來。
    許賓和折彥質打眼一看就知道，金人的這些船有不少都是匆匆趕工而來，有很多甚至是商船改造而來。
    但見這些戰船一個個不說是華麗，甚至就連整齊美觀都談不到，隻能說是堅固耐用，船身上裹著厚厚的牛皮，而牛皮和船身之間還夾有濕泥防火，船頭上或架設粗如兒臂的破船重弩，或設有高大的拋石重車，船兩側隱約可見那碩大的拍杆長櫓。
    船上的一眾金兵皆都是頂盔貫甲，手中擎著盾牌如牆，一個個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向這許賓、折彥質兩軍而來。
    許賓和折彥質立在船頭卻是搖頭失笑，繼而各自立在船頭朗聲道“得，還想著一人一路呢，沒想到金人卻是奔著拚命的心思來，怎麽樣，你來？我來？”
    “一起動手吧，早些了賬，熊將軍那邊也好早些動手！”
    許賓聞言微微點頭，二人隨即衝著身邊傳令兵低聲耳語兩句，傳令兵轉身與旗手發令，那船頭桅杆上令旗立時左右搖擺生風，繼而便見數艘大船勢離水軍船陣，躍過折彥質、許賓二人的指揮船，來到飲馬河江麵之上，金兵去勢之前。
    繼而便見這數條大船在飲馬河麵上一字排開，一艘艘大船是首尾相連，頃刻間便似一道鐵閘一般，將整條江麵封鎖，而在船側卻是一眾水卒持弓擎弩而立，以甲板、閣樓分為整整三排。
    眼看戰船就位，許賓和折彥質對視一眼，二人齊齊點頭，當下朗聲喝道“兒郎們，且叫這金兵看看咱們水軍的威風！”
    伴隨著兩人話音落下，淒厲的號聲撕裂長空！“嗚——嗚——嗚——！”
    這一排戰船上的弓弩手，聞得號聲那是齊齊動手，無數箭矢似潑水般射出，端的是遮天蔽日！
    而許斌和折彥質派出的這些大船上弩手既然分作三層，那自然是各層有各層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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