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了小區門，看著門口綠化帶裏插著的路牌上麵寫著“東 源溪路 西”的字樣，李霽姑且算是搞清楚了方位。
    門口這條雙向雙車道的馬路在這個年代看來並不算很窄，李霽四下望了望，隨後回到了小區門口，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戶。
    “叔叔，你知不知道清源路是哪條路啊？”
    裏麵戴著蓋帽的大叔摘下了蓋在臉上的帽子，帶上了老花鏡，打開窗戶上下打量了李霽幾眼。
    “誒，你不是32棟502家的小孩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啊，叔叔你還認得我啊？”
    “怎麽能不認得你嘛，你媽媽找回來沒有啊？聽你爸說她跟別人跑掉了，之前還在小區裏到處找呢。”
    “……”李霽垂下頭沒有說話，看起來李山峰就是用這種說法來掩飾殺妻這事的，畢竟這種老小區，鄰裏鄰居都還算比較熟悉，某個人突然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過了，必定會有八卦的人開始討論。
    “哦，你問什麽來著？清源路？你去那兒幹什麽呀？”保安開始在他的桌上翻找東西。
    “……哦，我朋友說前幾天有人在那裏看到了……媽媽。”既然李山峰編造了這樣的事，那自己利用一下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真的啊？你媽怎麽會跑到那個地方去，那可不是什麽好去處啊，不過如果能找回來也來得及……有了，我就記得這邊還放了一份地圖來著，喏，清源路就是這邊。”
    保安從山堆一樣的報刊底下抽出了一張略微泛黃的紙，雖然看著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上麵的文字還是比較清晰的。
    隨手把地圖遞了出去，他拿起了桌上的搪瓷茶缸，吹開麵上漂浮著的茶葉，輕嘬了一口繼續評論著：“說起來你媽也不好，怎麽能丟你一個小姑娘跟你爸在家呢，大老爺們怎麽能帶好閨女呢，太沒責任心了。”
    “不是這樣的……”李霽聲音變小，雖然媽媽隻是這個世界裏的媽媽，可是李霽也看不得她被人這麽詬病，“如果不是我爸……她不會離開的……”
    “啊？和你爸有什麽關係？”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保安大叔放下了手裏的茶缸，湊了過來。
    “我爸他……他……他和孫淑琴阿姨之間有事，被我媽發現了，就開始打我媽……我也是回了家之後看到了她的日記才知道的……”
    保安大叔瞪大了眼睛，臉上還帶著驚訝的表情，隨後坐回了原位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李山峰和孫淑琴？怪不得，怪不得孫淑琴一家搬得那麽突然……你們兩家原來就是鄰居，孫淑琴她男人又一直在外麵做生意……難怪了，十幾年住的都安安穩穩的，突然說要搬去市中心，嘖嘖嘖……”
    李霽接過地圖，掃了一眼隨後將地圖折好：“叔叔，這地圖借我用一下，我一會回來還給你！哦對了，我爸應該還不清楚我知道了這件事，你不要跟別人說，不然他會打死我的……”
    “誒誒，好，不說不說，你快去吧。”保安大叔臉上依舊帶著興奮的笑容，敷衍地朝李霽點了點頭，雖然嘴上說著不說，但是李霽能感覺他似乎已經想好要把這個八卦跟誰分享了——甚至可能分享出去的時候八卦會被添油加醋變成九卦。
    李霽對保安揮了揮手，跑到了大路上。
    地圖上顯示，清源路裏自己門口這條路不遠 ，不過是過幾個紅綠燈就能找到，至於那個248號……路都找到了，沿著路挨家挨戶看門牌號就是了。
    這麽想著，李霽拔腿就跑。
    說起來，在地圖上似乎還看到了另一個地名，說不定那裏有能夠幫助自己更安全穩妥解決鬼孩子的東西也說不定呢。
    在李霽離開門口十幾分鍾後，李山峰也跑了出來。之前從樓上下來後，在小區裏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李霽的身影，他想著這死丫頭難不成出了小區？
    於是他也來到了門口。
    保安室裏保安大叔正在和幾個同齡的老頭老太嘮著嗑，突然有人看到了渾身亂糟糟臉上還受了傷的李山峰，頓時議論聲更大了。
    李山峰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看過來的時候，隻見那幾個老頭老太登時噤聲把頭轉向了其他的地方。
    李山峰雖然覺得很怪，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回那個丫頭以防她跑掉影響他們的計劃，於是隻是很粗魯地朝著門口喊了一句：“你們看到我家那個死丫頭了嗎？”
    “沒有。”回複他的是一個大媽，還沒好氣地白了李山峰一眼。
    李山峰不明白雖然平日裏街坊對自己也不甚親熱，但也不至於這個態度，剛準備去問怎麽回事，就聽見保安大叔說著：“有些人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不過，非搞些亂七八糟的事。哎，我們這些外人啊，也難勸哦。”
    話歸另一頭，李霽在經過幾十分鍾的趕路，走過了最後一個紅綠燈，終於看到了“北 清源路 南”的路牌。
    她停在路牌下一邊喘著氣一邊拿出了那張地圖繼續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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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圖上雖說沒有標出具體的門牌號，但是她至少可以看一下這條路跨越了幾條馬路，從而分辨出那個香燭店的大致方向。
    隨後她收起了地圖，走到了街邊看了眼最近的店鋪的門牌號。
    162號——160號——1581號……
    看起來這邊的街道門牌號標號順序是雙號一邊單號在路的另一邊。
    明確了大致的方向，李霽轉身向南麵走去。
    走了沒多久，周圍的樹蔭越來越濃密，遮擋了大半的天光，周圍的門牌號已經到了230多，李霽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已經不遠了。
    這是一條看著像是普通小區外遍布門麵房的一條街。
    雖然此刻還是早餐時分，可是預想中的熱鬧場麵並沒有出現。路上一片蕭條，大部分的鋪麵都關著門，甚至連一些招牌為xx早餐店的店麵都拉著藍色的卷簾門。
    整條街上隻有零星幾家店鋪還開著。
    在這樣的環境裏，李霽幾乎是不怎麽費力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香燭店——畢竟直接在門口放著兩個紙人的，除了香燭店也沒有其他可能了。
    站在香燭店往裏麵看，店裏沒有售貨員，隻有滿地披紅掛綠的紙人在房間各處朝著門口站著。
    白紙糊成的臉上，畫著兩坨嫣紅，裂開的嘴完成了月牙的形狀。它們的臉上並沒有畫上眼睛，但李霽卻能感覺到一雙雙灼熱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在它們背後的櫃子上，放著各種紙紮用品、元寶、蠟燭，分門別類擺放地十分整齊。
    李霽想著，這就是那個出售石像和玉牌的店嗎？做著中式喪葬風俗的生意，卻在背地裏賣著外國邪門神鬼的東西，也不知這個店主是真迷信還是假封建。
    她掏出了那張收據，準備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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