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旁邊開著的小賣部門口傳來。
    “小女娃，你可不能進去。”
    李霽順著聲音的來處看過去，一個年逾70的老頭坐在竹製的靠背椅上，手裏捏著一根香煙，看向這裏。
    “我？”李霽指了指自己，詢問道。
    “難道這條街上還有其他小女娃？”老頭朝李霽招了招手，“你來，你來。”
    “老爺爺，你喊住我有什麽事嗎？”
    “你怎麽會想要去那家店裏？”老頭拿著煙的手指了指那家香燭店，“那不是好地方。”
    “我知道，但是我家出了點事情，我才找過來的。”
    “出了事？你家的石頭像也活了？”
    也？
    李霽察覺出老頭話裏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老爺爺你知道他家的像會活？”
    “起初我也不知道，隻是看著一波一波的人來他家求那什麽‘善財童子’。有些人來完一次過了段時間還要來第二次。隨著來他家的客人越來越多，我們這條街上其他的店鋪生意越來越差。”
    老頭猛嘬了一口手裏的煙，隨即伴隨著口鼻出噴出白色的二手煙，繼續開口說道：“時間長了，有些店家就好奇了，這些人怎麽求那麽多像，於是攔下了幾個從店裏出來的人一問，那些人就神神叨叨地嘟囔著什麽‘石像活了，童子活了’之類的話。”
    “我聽著就覺得不像什麽好東西。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直都是結伴出現的，單供一個？那指定是有問題的。”
    “之後聽別人說有幾個求了神像回家的人家裏起初確實是發達了一陣子，過了段時間莫名的就沒了音信。有人的親戚報了警，警察跟著失蹤案的線索來調查過這家店，最後啥也沒發現就走了。”
    “也是在那之後，街上有些老街坊的店就經常晚上開始鬧東西，不是店裏麵丟了東西，就是晚上備好的菜都沒了就剩空盆了。像那家早餐店更是嚇人，晚上放在廚房的醒發的麵團被吃了個幹淨，連桌子底下的麵粉都被什麽東西打翻，在地上留下了一連串小孩的腳印子。”
    “這些店家都被嚇得不輕，一個個都趕緊關店搬走了，生怕那天丟的就不僅僅是吃的用的了。”
    “現在還有人說童子活了？活了的是什麽都不知道呢還在供，隻怕把童子供活了，把自己的命供沒了。”老頭把煙頭丟在了地上，一腳踩滅還撚了兩下。
    “所以說啊，小女娃你別進去，搞不好就有什麽東西纏上你。”
    李霽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看向香燭店的眼神帶上了些幸災樂禍。
    虧得李山峰還想著不能告訴別人他的“小寶”活了，還以為別人都沒有做到這些事，看起來實際上所有人都讓這個石像“活過來”，隻是其他人也都在隱瞞罷了。
    他大概也不會相信他以為的“善財童子”真正需要的養料實際是他自己吧？
    “可是爺爺，我看這街上大部分店鋪都關了門，可是您這裏還是正常開著的，您還離著那家店那麽近，您不怕嗎？”
    “哼，所以說你們小年輕現在都沒個信仰吧。”老頭舉著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又點上了的煙，指了指小賣部裏正對門口的牆上最顯眼地方擺放著的佛龕，“看到沒，觀音娘娘在這呢，什麽冒充她弟子的邪魔歪道，還敢來找我？”
    他的語氣張狂，儼然一副“我有靠山我不慌”的模樣。
    那確實是一尊白衣觀音托著玉淨瓶的佛像，和自家雜物間裏的一樣，神像兩側擺放著紅色的電子蠟燭，麵前是一隻已經被用包漿了的香爐，三根線香插在其中，嫋嫋白煙飄散在空中。
    李霽扯著嘴角笑了笑，好一個“用神鬼打敗神鬼”的辦法，老爺子是有點幽默在身上的。
    可這方法自己來用怕是不成，畢竟自己過去的這二十多年沒有相信過神明，現在再去找神明庇佑怕是來不及一點。
    身為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年輕人，即便遇上了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也不會寄希望於另一個不科學的信仰。
    “那爺爺，之前有警察來調查過這家店嗎？”
    “警察？警察來調查他家幹什麽？雖然他家確實不陽間，可是也沒有人去報過警，就算報警了也沒由頭啊。”老頭搖了搖頭，“難不成報警說這家店養小鬼把我們生意都搶走啦？那警察估計要抓的就不是他們咯~”
    “那你見過這家店的老板嗎？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這我倒沒什麽印象了，隻知道他們店開門很早，晚上關門很晚——說真的其實我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晚上都不關門的。”老頭的眼神略微有些閃爍，語焉不詳地答道。
    李霽將他的反應看在了眼裏，不動聲色地托著下巴，望著那家店沉思了一下，隨後還是走向了香燭店門口。
    “誒！女娃，別去啊，聽勸！”老頭看著李霽執意要往那邊走，出聲試圖再一次製止李霽走向那邊的步子。
    可是李霽畢竟是離著香燭店更近的，老頭原本是坐著的，行動能力也不及李霽，哪怕直接站了起來準備朝李霽走來，也根本攔不住她。
    李霽看了一眼著急湊過來的老頭，露出了微笑：“爺爺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呢，應該不是擔心我這個陌生小孩進到這家店裏受到傷害吧？畢竟你已經見過那麽多人進去過了不是嗎？還是說這家店裏還藏了什麽秘密嗎，爺爺……或者說應該叫你，香燭店老板？”
    剛才朝著小賣部裏麵的一瞥，她看到了貨架上有著許多手寫的價格標簽，那上麵的字跡就算自己沒有學過類似的偵察技能，也能看出和自己手裏那張單據上的是類似的。
    加上和家裏一樣的電子蠟燭、在自己說出“家裏出了點事”後脫口而出認為是香燭店裏並沒有成列出來的“石像”出了問題，無一不在印證這個老頭和那家香燭店脫不開關係。
    老頭聽到了李霽的問話，打算靠近的步子停了下來，怔愣的表情還掛在臉上，但是此刻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淡定了。
    他看了眼旁邊掛著靈寶香燭店的招牌，拿著煙的手垂了下來，任由手裏的香煙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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