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和朱千絲的效率很高。
    片刻之後，林禦就感受到了那驟然平靜的精神波動。
    再片刻之後，老鄭的喜訊傳來。
    “搞定了，老板——他的‘仇恨’和‘混亂’已經暫時消失了、總之現在已經可以理智交流了。”
    朱千絲沒有言語，隻是將一根蛛絲交給了林禦。
    隨後，林禦從中窺見了一些“因果”畫麵。
    熊熊燃燒的世界、崩塌的宮殿、大片大片死去的人們……
    絕望與死亡蔓延著，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正是立於天穹之上的一道身影。
    而這個世界的守護者與“王”在悲憤與絕望之下、選擇使用秘法與地脈融為一體，化作山嶺般巨大的巨人向著那高高在上的身影發起了絕望的衝鋒。
    最後，那巨人撕扯下了那身影的一部分身軀、蘊含著靈魂力量的殘軀墜落鮮血撒在了大地上——但那巨人也被一根根落下的長釘釘在了大地上，再也無力起身、隻能看著自己所守護的世界徹底覆滅！
    雖然隻是倉促之間提取出的支離破碎的畫麵，不過林禦大概還是搞清楚了這個小世界發生的事情——和之前他所猜測的差不多。
    隻不過意料之外的是……
    “凶手是姐姐嗎？真是的……你到底在灰域幹了些什麽啊！”
    林禦揉著眉心說道。
    而那邊，已經平靜下來的這方世界曾經的王，也再次交涉。
    “原來如此……你竟然真的不是『萬化聖君』、隻是她的族親血裔嗎？”
    林禦感受著已經冷靜下來的對方，歎了口氣。
    “準確地說，是比較親近的至親、我們是親生的姐弟——不過，你分得這麽清楚嗎，我哪怕是她的至親、你都不會遷怒於我嗎？”
    對方的回應響起：“當然，你又沒有直接參與……這份罪孽與你無關。”
    “畢竟這可是‘毀滅世界’……更何況兄弟姐妹也不是什麽特別親近的關係——我為了登基，殺掉的兄弟姐妹可不在少數。”
    林禦聽著對方的發言，陷入了沉默。
    雖然多半是因為老鄭本人操刀的“催眠”起作用了、但是這也確實如實反應了對方的一些價值觀。
    雖然從回憶中來看他算是個不錯的“王”、但是皇帝、君王這種東西，果然還是普通人有“壁壘”的。
    他們的第一屬性始終是政治動物——而對於政治動物而言，血親雖然重要、但是也是服務於權力的。
    隻有對維係權力穩定有用的親屬，才能算作是親屬。
    “總之……你能把我和她分開也好，至少我們之間可以聊聊了。”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你的仇人、我的姐姐，已經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林禦再次以精神力回應了對方。
    “那真是遺憾……我還是希望親手了結『萬化聖君』那家夥的。”
    對方的仇恨再次滋生。
    林禦說道：“那我可以給你個機會——我其實在致力於複活我的姐姐。”
    對方也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對林禦的腦回路感到有些清奇。
    “那我還是沒有那麽希望的……所以，我也不會祝你成功。”
    “確實很難啦……不過在我成功之前，”林禦低聲說道，“我們之間還是沒有矛盾的，對不對——所以，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對方沉默了片刻：“什麽交易？我的世界已經毀滅了、我的同胞子民都已經盡數死亡，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
    “我可以幫你解脫。”
    林禦淡然說道。
    “你應該清楚自己的現狀吧——你現在被困在了這世界的殘骸之上、淪為了試驗場一般的地方。”
    “而且繼續利用你所在的這方殘破世界的，同樣也是你的仇人——或許『萬化聖君』是一切的主謀和直接動手的那個，但是將你的世界顛覆毀滅的，並不是隻有她一個。”
    “那些指使她的、支持她的，從你世界覆滅中獲利的，依然在繼續從你的世界之中吸血。”
    “所以我不僅可以幫你解脫……我還可以幫你完成剩下的複仇。”
    林禦說著，對方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
    “你要殺掉『萬化聖君』當年在世界之外的同謀？！難道……你不和他們是一夥的？”
    “我和他們當然不是一夥的，”林禦淡然說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相信。”
    對方沉默了良久，隨後說道：“可以，但是我能拿什麽和你交換呢？”
    “當年你撕扯下了『萬化聖君』的殘軀、它應該還有一部分留在了這世界裏，我需要那個。”
    林禦直言不諱地說道。
    但是對方遲疑了：“但是你之前說了，你的目的是複活『萬化聖君』……我給你這些，難道不是在幫助你讓『萬化聖君』複活嗎？”
    “所以，選擇權在你——究竟是打算阻止我的‘複活計劃’、還是想要……從被那些仇人利用的悲慘困境中解脫呢？”
    林禦低聲說道。
    這個曾經高傲的王思考了良久，終於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已經……很累了。”
    “反正你拿到了以後也不一定成功、就算你真的做到了複活『萬化聖君』，我那時也已經看不到了，所以——給你。”
    那巨大的眼眸旋轉了一圈，隨後，一片蘊含著靈魂的殘軀從山脈深處浮現。
    “拿走它、你就可以履行你的諾言了。”
    林禦看著那上麵泛起了熟悉波動的殘軀，深吸了一口氣。
    這東西對他來說，確實意義非凡。
    無論是『欺詐師』的能力還是因果絲神通，都能讓他知道更多的關於姐姐的真相。
    但前提是……
    “這也得是‘真貨’才行啊。”
    林禦歎了口氣。
    隨後，他低聲說道。
    “真是一環扣一環啊，‘中央機關’……不過，我從來沒忘記過，這裏已經不是鏡世界了。”
    這就意味著，這裏麵的生靈，認知是可以被更改的。
    所以……
    “這『萬化聖君』如果真是林詔，那就有鬼了——真以為我是白癡嗎、隻是一點認知擾動，就連自己姐姐都認不出來了？”
    “同樣的騙術想對我生效兩次，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