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夏月、或者說21的、依然沒有被解開“思想束縛”的林禦所扮演的夏月向後倚靠，神情舒緩了下來。
    “果然，雖然‘演技’不會出問題，可這計劃本身就騙不過你。”
    他低聲說著，拍了拍對麵的自己。
    占據主導地位的林禦點點頭：“畢竟，這一切的‘設計感’都太明顯了……一層又一層等待對方自己發現的自以為‘真相’的騙局可是我的拿手好戲。”
    “看似是‘幽靈船’、實際上是不夜城的一檔‘欄目’……而繼續深挖下去，這也並非是新的【副本】、而是灰域的一個‘小世界’——最後，在這個檔口，來一點點震撼的變速——這一切都太像是計劃好的……而且，很像是我會做的計劃。”
    林禦眯起眼睛看向了對方：“中央機關雖然不守承諾、但他不愧是世界意誌，確實有著超越人類的智慧，反向利用了我拆解下來的靈魂來對付我自己……如果不是太倉促，恐怕真的會成功吧——多虧了林詔，它現在應該大部分‘精力’都沒辦法拿來對付我，否則如果他把你這個計劃的細節更完善一些，我可能真的就中招了。”
    他清楚中央機關和這一部分自己想要做什麽。
    一旦計劃成功，那自己相信了夏月死而複生之後、自己就會被繼續困在這裏……
    而後，中央機關絕對會監控自己的狀態、抓住自己恍惚和意誌力薄弱的瞬間，讓21的自己重新融合——而那時，這21的自己就能夠帶著中央機關的意誌來使用『欺詐師』的能力！
    而來自自身的『相信』、就會讓這騙局欺騙自己“林禦已經失去『玩家』身份”的事實成真——在那個瞬間，『玩家』身份就會被轉移出去。
    雖然中央機關或許還是會讓自己來繼續當這個『玩家』，但那時……自己比起『死亡遊戲』的『玩家』，更像是一個“代打”——『玩家』的身份屬於灰域的世界意誌、屬於中央機關，自己隻不過是執行者。
    哪怕靈魂融合後自己重新占據了主導、把這21的自己受到的精神製約和思想鋼印取出，也會因為“身份”受製於中央機關。
    21的林禦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但我要更正一點……中央機關本來確實是打算‘信守承諾’放我們離開、它是突然改變了判斷、決定要留下你的。”
    “雖然我無法窺見發生了什麽讓它的決策產生了轉變，但或許正如你所說的那樣……這和林詔有關——林詔的舉動，讓它提高了對我們的價值判斷。”
    “這也就是為什麽你的威脅和計劃失效了，因為現在的你，在‘中央機關’的價值判斷體係之中真的大於一億鏡世界的居民了——所以，被你寄生的那些‘鏡世界’居民，被中央機關使用‘最後防線’級別的手段處理了。”
    “具體是指以物理層麵的機器人發動襲擊的方式、瞬間剝奪了意識、隨後統一強行上傳到了這個編號‘999’、昵稱為‘流放之地’的小世界之中，並且重新通過『聖賢』權限激活了我這部分沒有融合的靈魂的‘忠誠權限’、讓我來搭建舞台欺騙你。”
    21的林禦說著，聲音中透露出了願賭服輸的感慨。
    “不過……還是失敗了。”
    林禦看向了他，看著這張頂著夏月臉的自己：“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現在是一種什麽感覺——我的思維沒有被汙染過，所以我不明白，被人植入想法之後……我的思維是什麽狀態？”
    “老實說，我知道事實是被植入、但是我自己去想的話，我一方麵認為忠於灰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就像是我熱愛表演一樣自然，”那21的林禦回答道，“當然，另一方麵……我也感覺我是自己被‘說服’的。”
    他看向了主導林禦，嘴角帶笑。
    “你一會打算和我重新融合，對吧？”
    林禦看向了這21的林禦，開口道：“聽起來，在這融合的過程中，你還有最後一搏的手段？”
    21的林禦笑了起來：“當然……到時候你會知道我的所有念頭和想法，或許這些說服了我的內容，也能夠說服你。”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把這部分我放棄。”
    林禦看著他，搖搖頭，舉起右手。
    “這怎麽可能呢？”
    “啪！”
    清脆的響指聲響起。
    下一刻，因果絲能力發動、將兩人拖入了過去之中。
    在“因果絲”神通發動的瞬間，分裂成兩部分、本就同源同屬於一人的靈魂立刻重新融合。
    “呼——！”
    在因果絲的過去之中，林禦感到頭暈目眩、丟失的想法和記憶重新湧現、兩邊的視角和念頭融合在了一起……
    林禦也終於知道剛才21的自己所說的“說服”自己是什麽了。
    “原來如此……灰域作為‘三個世界’融合的世界、本質上有著三套底層規則，規則直接互相衝突隻是被‘中央機關’強行調和，所以這裏是規則最混亂的地方……在這個世界使用我的能力、是最有可能實現打破既定的‘生死法則’的，或許我的計劃本身也是要和灰域的世界意誌合作。”
    林禦搞明白了那部分自己的邏輯，隨後無奈地搖搖頭。
    “合理的想法……中央機關很會說服人啊，這甚至不是認知擾動，隻是植入了一個‘想法’的開頭、我自己便順著想下去補全了——嘖，它還真是知道我最在乎什麽。”
    林禦確實動搖了，但很可惜——也隻是動搖了一下而已。
    因為在融合完整之後，林禦心中湧現出了無論是21的自己、還是79的自己都沒有的、被他隱藏起來的念頭。
    這個念頭被拆解得很碎、隻有靈魂徹底完整時才會浮現——也正因此，林禦才能輕易消解掉那21的自己帶來的“思想”。
    因為這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念頭、和灰域植入的思想是互相矛盾的。
    在這裏，林禦確確實實回想起或者說意識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計劃”是什麽。
    “確實這裏是絕佳的‘複活場地’、不過……也僅僅是場地罷了。”
    “我要做的，是利用這裏的世界意誌，而並非是合作那樣溫和的手段。”
    林禦站起來，即使隔著“因果絲”、他也能感受到灰域的世界意誌因為自己這個“浮出水麵”的完整念頭而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根據『聖賢』的權限、林禦很清楚地知道，灰域目前一共出現過十一個“實體化權柄”。
    而其中，已經有五個是『聖賢』可以隨意查閱的。
    其中四個被公開，是因為已經遺失，分別是：“信息”、“大地”、“戰爭”、“恐懼”。
    而剩下的一個……則是因為不完整。
    不完整的那個，依然是林禦最熟悉的老朋友——“命運”。
    “不過，現在你應該無暇顧及我吧。”
    林禦在自己的記憶構建的往日因果之中起身，恍惚間已經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扇教室的木門、窗外是嘰嘰喳喳的麻雀叫聲。
    “好了，總之……這次已經從灰域拿到足夠多了，是時候該離開這裏了。”
    要是再拖下去，萬一中央機關決定不管林詔那邊、先把自己解決掉怎麽辦？
    林禦推開門，講台上站著自己初中時的班主任老師。
    “你怎麽搞的——馬上都發卷子了、期末考試就要開始了！”
    那個中年男人用訓斥的語氣說著走到教室門口，隨後催促著壓低聲音：“快點去坐下，林禦，你怎麽會遲到的？”
    林禦輕笑著走向了教室裏麵。
    “路上遇到些麻煩，老師。”
    “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