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的差距比想象得還要大啊。”
    站在城牆上，感受著第一輪的攻擊被輕鬆化解，林禦歎了口氣。
    雖然狸族的全族上下都已經做好了死守據守的準備、有著誓死守衛家園的覺悟，但是這些……不足以抹平“差距”。
    哀兵必勝、背水一戰，這些靠“氣勢”以弱勝強的例子，終歸還是同一水平的較量。
    但是現在……
    那些渡河的夏晉軍隊、來自鷙字部的強軍，和這狸族聖地之內留守的衛士與戰士有著質的區別。
    或許在井陘河畔的兵仙韓信能靠鼓舞士氣戰勝趙軍，但背靠特斯科科湖的阿茲特克勇士們麵對西班牙軍隊時也未嚐不悲憤。
    士氣很關鍵，但它的作用是有限度的。
    雖然夏晉的鷙字部精兵和三丘狸族聖地的衛士們處於同一世界、同一世代，但一個國家最強悍的精兵和平日大概隻承擔“狩獵”和“巡邏防衛”責任的駐地衛兵，區別不言而喻。
    狸族族長和族老們也隱約意識到了這點，但他們也沒得選——這本質上是夏晉具有最高話語權的大人物、黑沼界最強者之一的大巫祝魯古向三丘發起的全麵戰爭的開端。
    狸族聖地並不算是一個小地方、狸族也不是小種族……可在這樣的“大勢”麵前，他們隻能……被碾過去。
    可即便如此，狸族族長依然沒有退縮。
    即使被碾碎……
    身為黑沼界的土著，他們也要以站著的方式粉身碎骨！
    “投！”
    第二輪投矛如雨落下，依然是沒有造成任何傷亡、隻是稍微讓渡河的夏晉精銳動作慢了些。
    舉起的盾牌上紮滿了長矛，最快的一名夏晉士兵已經到了河岸中央的地方。
    一輪投矛毫無見效還有可能是意外，兩輪都不見成效……狸族族長知曉，再這麽不痛不癢地騷擾下去，隻是白白浪費“時機”！
    所以……
    盡管是要以拖延為目的的，狸族族長此刻作出了決斷。
    “先鋒衛隊，出城迎擊！”
    他爆喝一聲，隨後抽刀跳下了城牆！
    既然對方的高手不先動……
    那就自己先帶頭衝鋒！
    狸族族長跳下城牆的同時，城牆上的狸族勇士們也紛紛跳了下去——接著，守在城門附近約莫三百人的先鋒隊也跟著衝殺了出去！
    這群狸族悍不畏死、直接也跳入了河水之中，向著夏晉軍隊發起進攻！
    “殺！”
    喊殺聲震天，衝下護城河的狸族並沒有踩著浮橋、反而大部分直接落入了河水之中。
    畢竟……狸族的水性在妖族裏算是數得上號的，比人族更是強起不少！
    原本就洶湧的護城河此刻更是浪花翻湧，從水下發起的進攻把浮橋邊緣的人族士兵瞬間拖下水了不少！
    “噗通！噗通！”
    在人族軍隊之中“水下敵襲”的嘶吼之中，湧出的鮮血染紅了河流。
    城牆之上，千幻看著這一幕，不可置信地開口。
    “還真是果斷……沒想到這狸族族長比我還著急直接動手——他難道不怕自己折在裏麵、讓狸族防線在開戰沒多久的時候就潰敗嗎？”
    林禦倒是很冷靜：“他應該隻是打算騷擾一波——隻要對方高手動手，他就應該馬上會帶隊撤回來，畢竟這裏離得城牆不算遠、也有接應，隻要想撤退是攔不住的。”
    林禦分析著說道。
    “畢竟，投矛完全沒有效果，再不做點什麽……對方就沒有任何壓力地突破護城河這道防線了——至少得讓對方付出肉眼可見的傷亡、得讓這些衛士看到實際的‘戰果’才行！”
    千幻也明白了林禦所說的：“照這麽分析倒也可以……但我怕的是，夏晉那邊也沒那麽簡單會讓他如願啊。”
    盡管隻是雙方第一次正麵交鋒，但是水下激戰的烈度超乎想象——狸族衛士與夏晉士兵的屍體很快一具具浮出水麵、被渾濁的激流衝走再無聲息。
    短短幾息的交手，就有數條性命隕落。
    夏晉的士兵也已經意識到了狸族在水中有優勢，因此也轉變策略，開始直接靠著浮橋攻擊水下的敵人、而狸族也不甘示弱，開始撼動和破壞浮橋本身。
    雙方在渡河中央僵持交戰，但是夏晉士兵並沒有分出全部人手來料理狸族——他們的戰略目標很清晰、仍舊是渡河！
    一個個夏晉士兵在部分斷後士兵的掩護下，繼續朝著河岸另一側進發。
    “砰！”
    混在水中的狸族族長自然不可能容忍這樣的狀況發生，他再次怒吼一聲，跳上了浮橋！
    “唰！”
    長刀出手，一刀下去就斬得麵前的夏晉士兵連連後退，注意到異變的夏晉士兵瞬間六人結成戰陣在這不穩定的浮橋上撲向他，但是狸族族長毫不畏懼、把率先靠近的夏晉士兵飛身踹進河流裏，借著抓住刺向自己的長矛兩刀劈翻一名夏晉士兵，接著咬斷了另一名士兵的喉嚨。
    “來——人族的崽子！來啊！”
    他低吼著，臉上濕漉漉的灰黑毛發沾染著血水，長刀刀鋒和利齒上血珠滾落。
    但是這凶悍的一幕並沒有震懾和嚇退夏晉的士兵——這些裹著獸皮、戴著鬼麵的士兵仿佛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再次圍了上來。
    幾個小隊長帶隊，再次發狠撲向了狸族族長
    “唰唰！”
    金鐵相撞、皮肉裂開的聲響接連響起。
    木板沉浮、河水漫過浮橋表麵又褪去，每次都帶走新鮮到灼熱的鮮血、每次都有鮮血。
    人命如草芥般消散，狸族族長和水下的狸族勇士們也緩慢地推向了河對岸。
    他們也已經有了不少好手陣亡、活著的戰士即使是狸族族長，也都掛了彩。
    但是夏晉人族的損傷同樣慘重——在狸族族長這位強者的支撐下，實打實地在消耗著這些精兵的性命！
    夏晉那邊……
    巫祝與大人物，也依然沒有出手的意思！
    “這群家夥究竟在幹什麽？！”
    雖然有不少夏晉士兵性命交代、比起剛才毫無成效的投矛現在的戰場可謂是有來有回，可是站在城牆上的狸族族老和其他衛士們，絲毫不覺得樂觀。
    因為……
    夏晉的庭帳中軍、依然沒有任何動向。
    黑色的巨塔巍峨森嚴、不動如山，這種反常到詭異的寂靜，隻教人覺得更壓抑。
    對方在等什麽？又有什麽依仗？
    就算是林禦也不免疑問：“難道他們打算把這狸族族長耗死、或者耗個差不多？”
    千幻搖頭：“應該不是……但不管怎麽說，我覺得我們該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