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禦的問題，猶如重錘一般敲在了不夜天火樂的心頭。
    她隱約察覺到了眼前之人問如此冒昧問題的用意。
    不夜天火樂當然明白，自家母親雖然稱不上自戀和自負，但對於自身的能力卻也不是尋常“自信”可以解釋的。
    畢竟，不夜天家主的成就確實足以支撐她擁有一份強大的自信。
    而作為被選定的繼任者……
    不夜天火樂很清楚，母親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做得像她一樣好的。
    甚至，在幼時，不夜天火樂就經常聽到母親的稱讚。
    “這孩子有些地方很像我。”
    也正是因為這些評價，不夜天火樂才會成為最熱門的家主候選人。
    這位約翰·h·亞瑟能問出這種問題，證明他確實沒有亂講、是有些了解自己的母親的。
    隻是……
    不夜天火樂看向了林禦，輕聲問出口。
    “但這和重啟‘恐懼’項目，有什麽關係？”
    她心中已有猜測，但是她需要對方給出答案。
    林禦也看出了這一點，笑了起來。
    “尊敬的不夜天火樂閣下，當然是因為……您的母親應該很期盼您能夠‘忤逆’她一次。”
    “我沒有找尊敬的不夜天火樹閣下來商議此事，就是因為我很清楚，在家主大人心中，您才是唯一的候選人——其餘的家夥，並不是在與你競爭、而是在給予你磨煉。”
    “所以，她期盼著您能像當年的她一樣，不加猶豫地剪除任何阻礙，以獨當一麵、強硬果斷的姿態來讓她可以放心地將位置交給你。”
    “而基於這點，我認為如果你如果要重啟‘恐懼’項目……哪怕這個項目最後失敗了，就算家主大人當時會怪罪、責罰您，但是絕對不會因此就放棄您……老實說，如果讓我不負責任的說一句，我認為到時哪怕失敗了，家主內心對您的評價甚至可能是上升的——因為這是她一直期盼看到的景象——一個不再完全敬畏她的真理公司掌舵人，一個找到了她都未曾想到的‘角度’並且付諸行動的……能擔得起不夜天家的家主。”
    林禦停頓了一下，隨後又說道“更何況，有我在的話，這個項目是必定成功的——這就是為什麽我說對您來說這是‘低風險’，因為無論如何，對您來說都是穩賺不賠的。”
    “而且……我在外麵說的話，也是真的，‘恐懼’這個能源的上限，確實有著足以讓真理公司和神力集團、萬能通用商會從此拉開斷檔差距的能力——這就是‘高收益’的部分了。”
    “因為您的家主之位在我看來本就牢固不可動搖，所以我給您帶來的收益、不會體現在幫助您登臨王座這個過程上，而是會體現在……您登上王座之後的治理。”
    “這個項目的優勢，會讓真理公司更加偉大、讓不夜天家在您的帶領下，徹底成為這座城市絕對的統治者！”
    林禦激動地說著，不夜天火樂看著那張報紙、盯著母親的照片。
    照片上的不夜天永憐不僅年輕，而且看上去並不起眼——在那合照之中，她甚至都站的是第二排並不居中的位置。
    良久之後，不夜天火樂開口。
    “你說服我了，亞瑟，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個瘋子。”
    “但母親跟我說過，社會的發展、文明的上升，瘋子永遠是不可或缺的。”
    “現在，我想聽聽你具體的計劃——這個完全被抹消的項目據點，是哪裏帶給了你恐懼項目一旦重啟、必定成功的自信？”
    “就算當年對恐懼的研究比我們想象得要成熟，但母親最終還是把它封存、甚至抹消了，不是嗎？”
    “這難道不是更加說明，母親認為這個項目的風險過高嗎？”
    林禦聽到不夜天火樂的問話，露出了自信滿滿的笑容。
    雖然笑容自信，但是林禦其實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完全不知道的。
    畢竟，他都不能完全確定這個幽靈船是不是真的和恐懼有關——這隻是他的揣測而已。
    不過好在雖然林禦不知道怎麽讓恐懼項目必定成功，但是怎麽讓不夜天火樂相信自己有辦法，林禦還是做得到的。
    不過是一點點虛張聲勢罷了。
    “其實尊敬的不夜天家主大人當年已經找到了解決恐懼問題的方式——以來自異界靈魂誕生的情緒為原料，那樣誕生的‘恐懼’及時活性化，也因為本身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那些活性化的恐懼就會因此變得更加可控。”
    “隻是，當年的不夜天家主大人想到的是收割異界來客的靈魂——畢竟，這個《幽靈船》是不存在於不夜城居民認知中的恐怖，底層人民就算進入其中、困惑的情緒恐怕都多過恐懼。”
    “這個想法驚才絕豔，我自然也是要順著當年家主的方向繼續深入下去……雖然不知道當年家主為何關停了這個項目，但我的一個猜想是，或許是因為從異界來客的靈魂之中收取恐懼，本身是比活性化的恐懼更加難以掌控的事情。”
    “而當年的環境和現在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邊界之門在家主大人未掌權的年代，還沒有那麽發達和便利。”
    “如今越來越發達的邊界之門，讓我有了另一個可以從其他世界的靈魂之中收取恐懼的辦法……或許，我們不需要再等待那些危險的異界來客來到我們世界、留下靈魂和恐懼了。”
    “我們可以……直接和別的世界交易。”
    林禦說著，將他預想好的聽上去很瘋狂、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會不會可行的計劃說了出來。
    而這個天馬行空的計劃有了之前的鋪墊，不夜天火樂聽到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反對。
    她思考了起來“似乎，是可以試試……”
    “但這不是一個簡單的計劃，就算我可以自己定奪……卻也不可能一直瞞著母親。”
    林禦聞言，看向了不夜天火樂。
    “那就一開始就不隱瞞。”
    他開口說道。
    “雖然您說了，這個計劃對我來說風險很高……但其實如何降低風險，我也有想過。”
    “我們最開始就直接將計劃告知家主大人——然後，像我說服帕裏斯總裁、說服您一樣……”
    林禦停頓了下，將自己最終的目的呈現。
    “我們一起去說服家主大人。”
    “或者說……由我來為您，說服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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