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林禦的話語，站在這以研究“恐懼”為目的而建造的破舊場景之中，不夜天火樂感受到了油然而生的恐懼。
    盡管之前已經將對眼前之人的評價更新為了“瘋子”，但是此時此刻，不夜天火樂隱隱意識到了……他的瘋狂超乎自己的想象。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在試圖挖掘一段我母親刻意隱藏的過去、然後重啟一個她親自封存的項目？”
    “你能理解其中的危險性嗎？！”
    不夜天火樂盯著林禦，已經無法保持平靜的語氣和他交流了。
    但是林禦反而很淡定。
    “尊敬的不夜天火樂閣下，我當然知曉您所說的內容，這些都是我考慮過的，”林禦甚至依然保持著良好的敬語使用，“也正因此，這些內容甚至我並沒有給帕裏斯總裁展示過——我給他看得，是在凜冬雪山另一處被毀滅、但是沒有被完全銷毀的研究據點內的影像。”
    不夜天火樂看著林禦這冷峻的態度，自己也強行冷靜了下來“意思是，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你說服帕裏斯的話語，隻是為了見到我，然後給我展示這些？”
    林禦頷首“當然了，尊敬的閣下，既然要做一件高風險的事情……就要選擇能給我最高回報的投資人。”
    “我並無對帕裏斯總裁不尊敬的意思，但是……和您比起來、和不夜天家未來的家主比起來，他不足以滿足我的胃口。”
    “我想要的，不是總裁先生的幫助和青睞……而是能和總裁先生平起平坐哦的機會。”
    “我所知曉的這個關於‘恐懼’的秘密、就像是一個按鈕，按下去我可能會死、也可能會得到巨額的財富……現在，我已經選擇按下了這個按鈕，我現在的努力，則是為了我之後獲得的財富和地位能夠最大化。”
    林禦看著不夜天火樂，認真地說道。
    不夜天火樂吐了口氣“你還是不太不了解我的母親了……以我來看，即便找上了我，你獲得財富的可能性也依然隻有百分之一都不到，而你被她滅口的概率，高達九成九九。”
    林禦笑了起來“這聽起來可真太高了，比樂透彩票高了不少呢！”
    “但我為什麽要冒這個風險，來和你做這件事，”不夜天火樂看著林禦，冷靜說道，“這對我來說，是高風險、低收益的。”
    “我要冒著得罪母親的風險，來做一件隻是讓我履曆漂亮點的事情……這種決策太蠢了。”
    林禦搖搖頭“尊敬的閣下，您恰恰說反了——在我看來，這件事對我來說是高風險、失敗就意味著被滅口……甚至，可能在完成之前或者更糟糕點一點、項目開始之前，都會直接被殺掉。”
    “但對您來說……反而是低風險、高收益的。”
    不夜天火樂蹙眉“我不明白。”
    “在這裏，我想先說一個您聽起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的事情，”林禦低聲笑了起來，“我可能比您想象得要更了解您的母親……而且，可能比您自己更了解她。”
    “有意思，”不夜天火樂並不惱怒，反而重新打量起了林禦，“你的檔案保密等級很高、過去在做的項目，就算是我也隻能查看一些大概——莫非，你曾經在為母親秘密做事、接觸過她嗎？”
    林禦搖搖頭“那倒是沒有，隻是了解一個人未必要接觸過她……隻需要調查就夠了——看一個人做了什麽，永遠比看她說了什麽更容易了解她，不是嗎。”
    “雖然尊敬的家主大人這些年深居簡出，但是像她這樣在不夜城身居高位、至關重要的人物，她做過的事情是很容易看到的——不夜天家如今的現狀、不夜城現在的格局、真理公司這三十年來的發展……這些都能讓我……妄自揣測一下，家主大人可能會是怎麽樣的性格、有著怎麽樣的喜好。”
    不夜天火樂聽著林禦的話語，神色複雜、語氣凝重地開口“敢於揣測母親的用意、進而試圖猜測母親是什麽樣的人，你是真的很大膽了……但，這不也恰好說明了，你的一切，都隻是你的臆測？”
    “你沒有見過母親，不知道她是多麽厲害的存在……”
    林禦搖搖頭“我覺得我很清楚，甚至比尊敬的閣下您更清楚——這樣，不如您說一下，您為什麽會覺得不夜天家主大人大概率會直接碾死我呢？”
    “因為母親的掌控欲很強，雖然有些時候她看起來可以接受計劃被打亂，但她對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近乎底線的‘預期’，而她絕對無法接受事情的發展超出她的預期；而當她認定的事物預期被外力影響違背時，她絕對會用出包括殺人在內的任何手段來將事物發展扳回到‘正軌’，這這些方麵，母親堪稱心狠手辣……而顯然，殺掉你，對母親來說，會是很有性價比的選擇。”
    不夜天火樂正色說道。
    林禦點頭“這點我當然清楚，您說得沒錯……但是，尊敬的不夜天火樂閣下，這些都隻是我要承擔風險的原因……”
    “我再問您一個冒昧和冒犯的問題，您出去以後直接將我以不敬的罪名抓起來都可以……但我還是要問，您覺得，不夜天家主在她現在的這個位置上，做得算是非常優秀嗎？”
    不夜天火樂皺眉“這話被別人聽到了，確實要把你抓起來的……但我還沒有那麽小心眼。”
    “至於答案……當然，毋庸置疑——母親絕對是最優秀的不夜天家主。”
    林禦馬上輕聲又道“那您想成為您母親那樣的家主嗎？”
    不夜天火樂這次遲疑了“如果有機會能做到的話，我自然十分樂意，但……母親的能力，遠超過我，我很難做到她那麽好。”
    林禦低聲笑了起來。
    “我曾經聽一位異界來客說過一句話，叫做‘崇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尊敬的不夜天火樂閣下……”
    “您覺得，您的母親會希望您成為像她那樣的家主嗎？”
    “或者……換句話說，您覺得您的母親對自己擔任家主時期的作為，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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