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後秦大臣徐眾(徐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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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六國政權更迭的亂世洪流中,後秦末主姚泓的女婿徐眾(一說名徐嵩),以悲劇性角色定格於曆史。他身處後秦覆亡之際,在東晉劉裕大軍破長安後,聚殘餘勢力抗晉,最終兵敗身死,成為後秦滅亡時堅守氣節的孤臣代表。其生平散見於《晉書》《宋書》等史籍,雖記載零星,卻折射出十六國末期政權崩解時臣子的艱難抉擇,更見證了劉裕北伐中北方殘餘勢力的最後掙紮。
    關於徐眾,史籍存在“徐眾”與“徐嵩”的姓名爭議,為其生平蒙上迷霧。《晉書·姚泓載記》稱其“姚泓婿徐眾”,《宋書·檀道濟傳》《南史·劉榮祖傳》則記“徐嵩”率部抗晉。後世學者考證,“眾”與“嵩”或因字形相近致誤,或為同一人異稱,結合身份與事跡吻合度,可推斷二者實指一人。行文暫以《晉書》“徐眾”為稱,兼顧“徐嵩”之說,還原其身份輪廓。
    無論姓名記載如何,徐眾核心身份明確——後秦末主姚泓的女婿,這決定了他在後秦政權的特殊地位。後秦由羌族姚萇建立,姚興時期達鼎盛,疆域囊括關中、隴右及河南部分地區,與東晉、北魏三足鼎立。姚泓繼位(416年)時,後秦已衰落,朝政混亂,宗室爭鬥不斷,外有劉裕北伐與北魏威脅。作為皇室女婿,徐眾雖無高官要職的明確記載,卻屬統治核心圈,與姚氏宗室休戚與共,為日後國破抵抗埋下伏筆。
    姚泓時期的後秦,軍事力量大不如前。姚興晚年窮兵黷武,與北魏、赫連夏連年征戰,國力損耗嚴重;姚泓性格懦弱,繼位後無力掌控局勢,宗室姚弼、姚懿等先後叛亂,進一步削弱統治根基。徐眾身處此境,雖未直接參與朝政,卻目睹後秦從勉強支撐到搖搖欲墜的全過程。其貴戚身份,讓他無法像普通士族般在政權更迭中全身而退,被綁定在姚氏王朝命運車輪上,注定迎接末世風暴的考驗。
    徐眾的命運轉折,與東晉劉裕北伐緊密相連。東晉義熙十二年(416年),劉裕平定內亂、鞏固朝權後,以“恢複中原”為名,發動針對後秦的大規模北伐。他製定“五路並進、合圍長安”戰略,派王鎮惡、檀道濟、沈田子等名將北上,兵鋒直指後秦腹地。
    北伐大軍進展神速,檀道濟部先克許昌、洛陽,王鎮惡部沿渭水西進,勢如破竹。後秦軍隊雖奮力抵抗,卻因內部矛盾重重、兵力分散,屢戰屢敗。姚泓親率大軍迎敵,卻在潼關、渭橋等地接連戰敗,麾下將領或降或死,軍心渙散。義熙十三年(417年)八月,王鎮惡破長安城門,姚泓見大勢已去,率宗室百官投降,後秦滅亡,立國三十四年。
    長安陷落時,城中大亂。劉裕大軍入城後雖一度約束軍紀,但隨著北伐軍與當地勢力矛盾加劇,及劉裕急於返東晉爭皇位,長安局勢漸失控。姚氏宗室及後秦舊臣或被誅殺,或被迫歸附,徐眾作為姚泓女婿,既未隨降,也未出逃,選擇潛伏,暗中聯絡殘餘勢力,伺機反撲。他深知劉裕北伐旨在為篡晉積累資本,長安作為北方重鎮,劉裕不會長期駐守,大軍東撤便是複國良機。
    此時徐眾麵臨三重困境後秦主力被殲,殘餘勢力分散,難快速集結;劉裕留檀道濟、沈田子等精銳駐守長安;關中曆經戰亂,百姓流離,對後秦認同感大減,難獲廣泛支持。即便如此,他仍以皇室女婿身份號召,秘密聯絡關中羌族部落、後秦舊將及不滿東晉統治的地方勢力,漸聚集數千人隊伍,成為殘餘勢力核心領導者。
    劉裕在長安僅停留兩月,因東晉內部劉穆之病逝,急於返回建康(今南京),留下十二歲的兒子劉義真鎮守長安,以王鎮惡、沈田子、王修等輔政。劉裕東撤後,長安守將矛盾激化,沈田子因與王鎮惡不和,設計誅殺王鎮惡,王修又殺沈田子,關中局勢陷入混亂,為徐眾叛亂絕佳時機。
    義熙十三年(417年)末,徐眾見守將自相殘殺、軍心不穩,率殘餘勢力在長安周邊叛亂。他采取“連營叛逃”策略,將部隊分散部署於長安近郊渭水兩岸及武功、鹹陽等地,連營數十裏,形成包圍態勢。此戰術可避免被東晉軍集中殲滅,又能襲擾長安糧道與交通線,試圖以持久戰消耗守軍實力。
    徐眾叛亂引發連鎖反應,關中後秦舊部與地方勢力紛紛響應,叛亂範圍擴大。東晉守將劉義真年幼,輔政王修雖試圖平叛,卻因兵力有限、指揮不力屢屢受挫。徐眾多次擊敗東晉軍小規模進攻,一度攻至長安城下,威脅東晉在關中統治。劉裕震驚,急派檀道濟、劉榮祖率軍北上馳援。
    檀道濟是劉裕麾下名將,“勇冠三軍、善用謀略”,北伐中屢立戰功;劉榮祖驍勇善戰,常衝鋒陷陣斬敵主將。二人抵關中後,調整戰術,集中兵力猛攻叛軍連營。先克徐眾部署在武功的大營,斬叛軍數千人,打破包圍;再沿渭水西進,逐個擊破營壘,將徐眾主力逼至鹹陽附近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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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眾見連營被破,收攏殘部與檀道濟、劉榮祖大軍決戰。決戰中,他身先士卒,率叛軍奮勇衝鋒,試圖突破防線。但叛軍多為臨時聚集的烏合之眾,缺乏統一指揮與正規訓練,麵對東晉精銳猛攻,很快陣腳大亂。檀道濟正麵牽製,劉榮祖率騎兵繞後突襲,叛軍腹背受敵,全線崩潰。徐眾在亂軍中奮力抵抗,身中數箭,最終被劉榮祖麾下將領擒獲,殘餘勢力徹底剿滅。
    徐眾被俘後,檀道濟為震懾關中殘餘勢力,下令將其斬首示眾,隨後清算參與叛亂的後秦舊部,關中抗晉浪潮平息。徐眾之死,標誌後秦殘餘勢力複國企圖破滅,為劉裕北伐收官。
    從曆史結局看,徐眾抵抗是場悲劇。他處後秦覆滅末世,憑皇室女婿身份與一腔忠義,聚烏合之眾抗東晉精銳,如以卵擊石,失敗早已注定。但從另一角度,其抵抗並非毫無意義——既是對姚氏王朝的最後忠誠,也是十六國時期北方少數民族政權漢化中,臣子“忠義”觀念的集中體現。後秦雖為羌族政權,卻深受漢文化影響,姚興推崇儒學、重用漢族士大夫,“忠君愛國”觀念深入統治階層。徐眾受此熏陶,國破家亡時選擇抵抗,而非投降,正是這一觀念的實踐。
    徐眾事跡雖記載簡略,卻對後世有一定影響。唐代房玄齡《晉書》為其立傳,記“聚殘眾叛逃”“為檀道濟所滅”,視其為後秦滅亡的代表性人物;宋代司馬光《資治通鑒》詳載其叛亂背景與過程,結合劉裕北伐、長安守將內鬥等事件,還原十六國末期關中混亂局勢。
    從曆史進程看,徐眾抵抗是北方政權在東晉北伐壓力下的最後掙紮。劉裕北伐雖未長期占據關中,卻沉重打擊北方少數民族政權,為隋朝統一奠定基礎。徐眾作為“失敗者”,事跡雖不光彩,卻成曆史鏡子,映照亂世中個體在時代洪流的渺小與無奈,讓人窺見十六國政權更迭的殘酷複雜。
    關於徐眾的曆史評價,曆來爭議不斷。支持者認為,他國破家亡時拒降抗晉,體現“忠臣不事二主”的忠義,即便失敗也值得肯定;反對者則稱後秦腐朽、姚泓無能,滅亡是必然,徐眾抵抗是“愚忠”,未救後秦反讓關中百姓再陷戰亂,加劇動蕩。
    客觀而言,徐眾行為有可肯定之處,也有局限性。從忠義角度,政權覆滅後選擇抵抗,不苟且偷生,符合當時對“忠臣”的期待,尤其在後秦受漢文化影響的背景下,具道德合理性;從曆史發展看,後秦滅亡是多因素所致,劉裕北伐順應“統一”趨勢,徐眾抵抗逆曆史潮流,注定失敗。此外,其抵抗確給關中百姓帶來額外戰亂,致更多人流離,這是不可忽視的負麵影響。
    徐眾的爭議,恰恰反映十六國曆史的複雜性。此時期政權更迭頻繁,民族矛盾尖銳,“忠君”與“愛國”觀念常與政權歸屬、民族認同交織,難用“忠義”或“愚忠”簡單評判。徐眾作為後秦貴戚,選擇是個人品格與時代環境共同作用的結果,他的悲劇,不僅是個人悲劇,更是十六國時期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在漢化與統一進程中的必然曆史悲劇。
    徐眾(徐嵩)的一生,短暫而模糊,卻在十六國曆史長河中留下獨特印記。他是後秦滅亡的見證者,長安抗晉的領導者;是皇室貴戚,也是亂世孤臣。其事跡雖散見史籍,卻為我們還原了十六國末期政權更迭的殘酷複雜,讓人窺見那個時代臣子的忠義與無奈。
    在曆史坐標中,徐眾或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的選擇與結局,折射出宏大曆史主題——亂世中,個體如何在忠誠與求生、堅守與妥協間抉擇?這既是個人品格的考驗,也是時代環境的產物。徐眾選擇抵抗,即便失敗,也以生命踐行對後秦的忠誠,成為十六國時期“孤臣孽子”的典型。
    一千六百餘年過去,長安戰火早已熄滅,後秦遺跡湮沒塵埃,但徐眾事跡仍值得銘記。他的故事,是一段曆史的縮影,更是一麵鏡子,讓我們反思亂世中的人性與道德,感受曆史的厚重複雜。在那個政權更迭如走馬燈的時代,徐眾以自己的方式,在曆史畫卷上留下一筆,成為十六國時期不可或缺的曆史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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