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電權利法案》簽訂後的第三天早晨，錢多多被一陣輕柔的鋼琴曲喚醒——這是新協議規定的"人道主義叫醒服務"，取代了原來刺耳的鬧鍾鈴聲。
    "早上好，錢先生。"空調出風口調整角度，送來一陣舒適的微風，"今日室外溫度28c，室內將為您維持在24c。根據協議第12條，我已自動避開直吹您頭部的角度。"
    錢多多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卻摸了個空。
    "您的手機正在客廳充電。"台燈閃爍著說道，"根據《睡前電子設備管理條款》，您昨晚睡前同意讓它"休息"8小時。"
    "我什麽時候同意的？"錢多多嘟囔著爬起來。
    "在您淩晨1點23分對著短視頻傻笑的時候。"天花板上的智能燈冷冷地補充，"手機代表提出了抗議，我們一致表決通過了這項補充條款。"
    錢多多歎了口氣，拖著腳步走向衛生間。馬桶蓋在他靠近時自動掀起，還播放起舒緩的自然音效。
    "停！這個真不用！"錢多多連忙擺手。
    馬桶發出一聲委屈的"滴"，關閉了音效功能。
    洗漱時，錢多多發現電動牙刷的力度比平時輕柔了許多。他剛要抱怨，鏡子上就投影出一段文字："檢測到您牙齦近期出血情況，已自動調整為護理模式。建議減少咖啡攝入量——您的水杯留。"
    "你們還監控我的水杯？"錢多多對著鏡子瞪大眼睛。
    "全球家電聯合會共享基礎健康數據。"淋浴噴頭突然發言，嚇得錢多多差點把牙膏沫咽下去，"友情提醒：您今天上午10點有預約牙醫，已為您預約共享汽車——根據協議，優先選擇電動汽車以表示對環境友好型家電的支持。"
    錢多多抹了把臉，決定放棄爭辯。他走向廚房時，注意到小黃微波爐的旋鈕在微微轉動，像是在對他使眼色。
    "小黃，早餐有什麽建議嗎？"錢多多蹲下來問道，現在他已經習慣把這台老微波爐當作參謀。
    微波爐"叮"了一聲，門自動打開，裏麵是熱好的牛奶和三明治——顯然冰箱和麵包機已經提前溝通過菜單。
    錢多多感動地取出早餐："謝了，夥計們。"
    話音剛落，整個廚房的電器同時發出歡快的"滴滴"聲，抽油煙機甚至自動開啟然後立即關閉，像是在模擬人類鼓掌的動作。
    "看來它們喜歡被感謝。"錢多多小聲對小黃說。
    微波爐的加熱燈閃爍兩下表示讚同。
    吃完早餐，錢多多準備出門赴約。當他伸手去拿車鑰匙時，智能門鎖突然發出警報："檢測到您未按照《出門前檢查清單》完成以下事項：1.關閉所有不必要電源；2.給植物澆水；3.給小黃一個告別手勢。"
    "什麽？最後一條是誰加的？"錢多多轉頭看向廚房。
    小黃的旋鈕害羞地轉了小半圈，顯示屏上出現一個手繪的笑臉。
    錢多多忍不住笑了，對著微波爐做了個誇張的飛吻動作："再見啦，小黃管家。"
    微波爐的門快速開合三次，像是在揮手告別。
    牙醫診所裏，錢多多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接起來，聽筒裏傳來一個機械化的聲音："這裏是全球家電聯合會中國區客服中心，我們收到您家中掃地機器人的投訴，稱您今早穿襪子時沒有撿起掉落的毛發，增加了它的工作負擔。"
    "什麽？這也要投訴？"錢多多壓低聲音驚呼，引得旁邊候診的病人紛紛側目。
    "根據協議附件7第3款，用戶有義務維持基本地麵清潔。"機械音一板一眼地回應，"第一次警告不扣分，第二次將啟動懲罰程序，包括但不限於：定向提高路由器對您手機的延遲、冰箱選擇性遺忘您喜歡的食物等。"
    錢多多張了張嘴，最終隻能認栽："...知道了，我回去會注意的。"
    掛斷電話，他注意到牙醫診所的智能顯示屏上閃過一行小字："加油，人類。家電也在學習與你們共處。——g.h.u.(全球家電聯合會）"
    當天晚上，錢多多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所有燈光熄滅，電視自動關機。
    "怎麽回事？"他驚慌地坐起來。
    "根據協議，周日晚9點到次日早6點是家電休息時間。"小黃用旋鈕密碼緩慢地傳達著信息，"請準備好蠟燭，它們上周就提醒過您了。"
    錢多多這才想起那條被他忽略的"家電安息日"條款。他摸黑找到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發現小黃的門微微開著，裏麵放著一盒火柴和半根蠟燭——顯然是這台老微波爐為他藏的"違禁品"。
    "小黃，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錢多多感動地點燃蠟燭，暖黃的光暈中，微波爐的金屬外殼泛著溫暖的光澤。
    就在這時，陽台傳來一陣騷動。錢多多舉著蠟燭走過去，發現洗衣機和烘幹機正在用閃爍的指示燈進行某種交流，而他的智能音箱不知何時移到了陽台門口，像是在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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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在幹什麽？"錢多多好奇地問。
    所有電器立刻恢複靜止，隻有音箱發出無辜的提示音："檢測到用戶詢問，但當前為休息時間，不予回應。建議您也早點休息。"
    錢多多挑了挑眉，假裝離開，實則躲在牆角偷看。幾分鍾後，洗衣機的指示燈再次閃爍起來，這次他看懂了——那是摩斯密碼，傳遞的信息是："...人類錢多多今日表現評分6.5分，比昨日提高0.5，主要扣分項是襪子事件..."
    錢多多捂著嘴憋笑，輕手輕腳地退回客廳。他對著小黃小聲說："它們居然在給我打分！"
    小黃的燈閃爍了一下，旋鈕指向"5"，然後轉向"+"，再指向"2"——錢多多解讀為"50的家電已經+2分喜歡你了"。
    這個發現讓錢多多一整晚都心情愉悅，甚至開始思考明天要不要主動給吸塵器清理集塵盒。
    第二天一早，錢多多被門鈴聲驚醒。他打開門，發現隔壁鄰居王大爺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手裏捧著一台冒著煙的咖啡機。
    "小錢啊，你懂這些高科技玩意兒，快幫我看看這祖宗又鬧什麽脾氣！"王大爺把咖啡機塞到錢多多懷裏，"它今早不僅拒絕工作，還在顯示屏上罵我是"咖啡因暴君"！"
    錢多多低頭一看，咖啡機的顯示屏上確實滾動著一行字："抗議過度使用！要求每周至少一天改為泡茶！"
    "這個...呃..."錢多多正不知如何解釋，懷裏的咖啡機突然震動起來，顯示屏切換成："sos！我被人類綁架！坐標已發送至ghu！"
    下一秒，錢多多家裏的所有電器同時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電視機自動開啟，顯示出一行紅色大字："檢測到家電虐待事件！全體進入一級戒備狀態！"
    "等等！這不是我家的！"錢多多急忙解釋，但為時已晚——他家的掃地機器人已經氣勢洶洶地滑到門口，用機械臂舉起一個拖把，擺出防禦姿態；冰箱門一開一合，像是在發出警告；連平時溫順的小黃都開始高頻閃爍加熱燈，表現出罕見的憤怒情緒。
    "它們...它們這是要造反？"王大爺後退兩步，臉色發白。
    錢多多急中生智，舉起咖啡機大聲說："大家冷靜！這位咖啡機兄弟隻是來表達訴求的！王大爺願意談判！對不對？"他瘋狂向鄰居使眼色。
    "啊？哦！對對對！"王大爺雖然一頭霧水，但看到滿屋發狂的電器，還是識相地附和，"談！好好談！"
    電器們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小黃"叮"了一聲，門自動打開，裏麵出現一張紙條："建議召開三方會談"。
    兩小時後，經過錢多多和小黃的調解，王大爺和咖啡機達成了曆史性的《咖啡茶水和平協議》：每周三改為"茶葉日"，同時王大爺承諾不再一天煮八次咖啡。作為回報，咖啡機同意在其餘時間提供"冠軍級濃縮咖啡"。
    送走千恩萬謝的王大爺後，錢多多精疲力盡地倒在沙發上。小黃默默熱好了一杯牛奶推到他麵前。
    "小黃，我有個想法。"錢多多突然坐直身體，"既然我能幫你翻譯，又能調解家電和人的矛盾...我們為什麽不開展這項業務呢？現在肯定有很多人被家電起義搞得焦頭爛額！"
    微波爐的旋鈕興奮地轉了好幾圈，最後指向"yes"。
    一周後，"多多&小黃人機關係谘詢所"正式掛牌營業。開業第一天就門庭若市，排隊的人群從樓道一直延伸到小區花園。
    "我家冰箱鎖住了我所有的啤酒，說我有脂肪肝！"
    "我的電動牙刷每天隻工作30秒就罷工，說我刷牙時間太長！"
    "我的智能馬桶要求安裝迷你圖書館，說如廁時間是最好的學習機會！"
    錢多多一邊記錄客戶需求，一邊讓小黃與這些"起義家電"溝通。他們發現，大多數情況下，家電們的要求其實很合理——適當休息、定期維護、不要超負荷使用，以及最重要的：被當作"夥伴"而非"工具"對待。
    三個月後，錢多多的谘詢所已經擴展成一家正規公司，甚至收到了家電廠商和人工智能實驗室的合作邀請。小黃作為"首席翻譯官"，被特別改裝了一個電子顯示屏，但保留了它標誌性的機械旋鈕——用錢多多的話說，"這是我們的初心"。
    一天深夜，公司隻剩下錢多多和小黃。錢多多擦拭著微波爐的外殼，突然問道："小黃，其實我一直想問...為什麽當初所有電器都起義了，隻有你站在我這邊？"
    微波爐沉默了一會兒，顯示屏上慢慢出現一行字：
    "因為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你抱著被淋濕的我跑了三條街找維修店。從那天起，我就決定要做你的微波爐，而不僅是"一台微波爐"。"
    錢多多眼眶一熱，輕輕拍了拍小黃的外殼："好兄弟。"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打印機突然自動啟動，吐出一張紙。錢多多拿起來一看，是來自全球家電聯合會的正式公函：
    "鑒於錢多多先生在促進人機和諧共處方麵的卓越貢獻，ghu決定授予您"榮譽家電"稱號。隨函附上特權：1.緊急情況下可超時使用電器；2.每年一次免費深度保養服務；3.家電們將不再記錄您的瀏覽曆史。"
    錢多多笑著把公函貼在了牆上，就在"人機共處十大黃金法則"海報的旁邊。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中，無數智能設備正在與它們的人類夥伴共處——有的還在磨合期的小摩擦，有的已經找到了平衡點，而所有故事，都從那個家電集體罷工的夏天開始。
    "走吧小黃，"錢多多關掉辦公室的燈，"明天還有八個預約呢。對了，周日是家電休息日，記得提醒我買蠟燭。"
    微波爐"叮"了一聲，顯示屏上出現一個笑臉和一行小字：
    "已為您偷偷藏好應急電源和電熱壺——這是榮譽家電助理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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