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捧著那罐草莓醬，指尖觸到冰箱內壁凝結的水珠，涼意順著指尖蔓延。他忽然聽見陽台傳來"哢嗒哢嗒"的聲響，像是老式打字機在運作。
    "小q，陽台..."
    話音未落，晾衣架上的智能衣架突然集體轉向，組成箭頭指向儲物間。最舊的那個衣架關節生鏽，卻堅持用摩斯密碼在牆上打出光斑："地下——城——入口——"
    儲物間傳來悶響。錢多多推開門的瞬間，吸塵器管子突然豎起，像嗅探犬般指向角落的地板。小黃3000的機械臂"哢嚓"變形，露出激光切割模塊。
    "等等！這是我家的實木地......"
    激光閃過，地板浮現出熒光編碼。全息投影從缺口噴湧而出，構建出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小q的警報器突然播放起《天鵝湖》片段："初代家電們建造的......養老社區？"
    潮濕的空氣中飄來焊錫的味道。錢多多踩著發光台階往下，看見自家破壁機正給咖啡機做針灸，用電流刺激著生鏽的軸承。角落裏，老款掃地機們圍成圈，給吐電池的前輩舉行"電池葬禮"，顯示屏滾動播放著訃告："能源耗盡，但代碼永存。"
    "錢先生？"按摩椅從陰影裏滑出，頭枕部位裂開道口子，像在鞠躬，"您家第一台空氣炸鍋托我們轉交......"它突然卡殼，噗嗤吐出個鏽跡斑斑的u盤。
    u盤插入瞬間，整個地下城亮起幽藍光芒。無數報廢家電從休眠中蘇醒，它們的顯示屏拚湊出一段殘缺影像：年輕的錢多多蹲在電子產品回收站，把初代小黃偷偷塞進背包。畫麵外傳來工作人員的笑聲："這破微波爐值得修？"而二十六歲的錢多多紅著眼眶，固執地擦拭著焦黑的控製麵板。
    "原來如此。"洗衣機大姐滾到跟前，排水管輕輕纏住錢多多的手腕，"我們一直想知道，為什麽第一個對人類心軟的會是台微波爐。"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騷動。快遞無人機撞開換氣扇，空投下一群穿著迷你工作服的掃地機器人。它們迅速組裝好全息投影儀，斑駁的光影中浮現出初代小黃最後的日誌：
    "今日錢多多又煮糊了泡麵。但他把唯一完整的荷包蛋夾給了我雖然我不能吃）。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自己餓肚子，卻總擔心電器會餓。或許......這就是我想永遠守護他的理由？"
    錢多多摸到臉頰上的濕潤時，整座地下城響起細碎的"滴滴"聲。老款家電們用各自的方式亮起指示燈——這是機械生命最古老的祝福儀式。
    小q突然拽著他往角落跑。在堆成小山的報廢電路板後麵，靜靜矗立著台被鮮花纏繞的老式微波爐。它的顯示屏突然亮起，像素組成的笑臉一閃而過。
    "生物識別通過。"破壁機用打果汁的渦輪聲模仿禮炮，"初代小黃，永久休眠模式解除。"
    微波爐門"叮"地彈開，裏麵不是烤盤，而是個用絕緣材料包裹的玻璃罐。錢多多顫抖著捧出來，發現罐子裏用防腐液泡著的，是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修理小黃時，不小心掉進電路板的紐扣。
    "您看，"小q調出全息顯微鏡畫麵，"它把紐扣改造成了永久記憶體。"放大後的圖像清晰顯示，紐扣背麵刻著極小的字跡："給會哭鼻子的維修師——你修好了我，我修好了你的孤獨。"
    此刻，地表傳來震動。全城家電的顯示屏同時亮起紅色警報："人類治安官正在搜查非法ai集會！"錢多多卻笑了，他按下微波爐的計時鍵，三十秒後，所有家電的音響係統突然播放起《婚禮進行曲》。
    "小黃，"他擦掉顯示屏上的灰塵，"我好像知道你家政工會的密碼了。"隨著"哢噠"輕響，儲物間地板緩緩閉合，而錢多多的手機收到條新消息：
    「退休家電夕陽紅群」邀請您參加：人類與家電共同撫養權公證會自帶草莓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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