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危險的提議，但寧珩同意了。林霜對背叛者的嗅覺一向敏銳。
    第二天清晨，基地的平靜被一聲尖叫打破。寧珩趕到時，看到周雨桐捂著流血的手臂，而蘇芮正被兩名隊員按在地上。
    “她偷手術器械！”周雨桐指著地上散落的手術刀和縫合針，“我撞見了，她就用剪刀攻擊我！”
    蘇芮的臉上再沒了那種無辜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鎮定：“我需要這些工具。你們關不住我。”
    寧珩示意隊員把她帶到審訊室。
    轉身時，他注意到遲霆站在人群外圍，獨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審訊室裏，蘇芮被綁在椅子上，但背挺得筆直。
    “你在聯係誰？”寧珩開門見山。
    “朋友。”蘇芮微笑，“他們會很樂意知道清潔工的資料被毀了。”
    “什麽朋友？”
    “比你和你們都強大的朋友。”蘇芮的目光越過寧珩，看向門口，“比你更懂得如何在這個世界生存的人。”
    寧珩回頭，看到遲霆站在那兒，臉色陰沉。
    “遲霆，正好。”寧珩故意說，“你怎麽看？”
    遲霆走進來，步伐沉重：“我覺得她在撒謊。”但他的眼睛沒看蘇芮，而是盯著寧珩，“就像你一直對我們撒謊一樣”
    房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寧珩保持冷靜：“我撒了什麽謊？”
    “軍火庫的事，北方研究所的事。”遲霆的聲音越來越響，“每次都是再完成一個任務，但任務永遠沒完！多少人死了？為了什麽？”
    蘇芮趁機插話：“為了他的英雄情結。遲霆，你才是真正保護大家的人，卻總是被他壓製。”
    遲霆的拳頭握緊又鬆開。
    寧珩看得出他在掙紮——遲霆不是叛徒，隻是太容易被憤怒左右。
    “搜她的床鋪。”寧珩突然說，“特別是墊子下麵。”
    蘇芮的臉色變了。
    遲霆疑惑地看著寧珩，但還是轉身出去了。
    “你以為策反遲霆就能瓦解我們？”寧珩轉向蘇芮，“他是個戰士，不是叛徒。”
    蘇芮冷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遲霆的要價隻是...尊重。”
    十分鍾後，遲霆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張地圖和幾張照片。
    他的表情完全變了，獨眼中燃燒著怒火。
    “你他媽騙我！”他把那些東西摔在蘇芮麵前，“這些基地都是你出賣的！”
    寧珩撿起照片。
    每張都是一個被摧毀的幸存者營地，而角落裏總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年輕女性，金棕色馬尾。其中一張甚至清晰地拍到了蘇芮和紅蠍站在一起。
    地圖上標記了至少七個基地的位置，其中五個已經打了紅叉。
    剩下的兩個中，有一個就是他們現在的基地。
    “解釋。”遲霆的槍口抵在蘇芮額頭，“否則我現在就崩了你。”
    蘇芮反而笑了：“開槍啊，證明你和他一樣偽善。你們這些好人總是要講道德，所以才會輸。”
    寧珩按下遲霆的槍：“禁閉室。明天再審。”
    遲霆粗暴地拽起蘇芮，押著她往外走。
    出門前，蘇芮回頭看了寧珩一眼：“信號已經發出去了，寧珩。他們已經在路上。你以為毀了清潔工就安全了？那隻是開胃菜。”
    禁閉室是基地角落的一個加固儲藏間。
    遲霆把蘇芮推進去，鎖上門，然後轉向寧珩：“我...”
    “不必解釋。”寧珩打斷他，“但需要知道她跟你說了什麽。”
    遲霆的獨眼閃爍著羞愧和憤怒：“她說...有個叫新紀元的組織，比我們強大十倍。說他們能給我應有的地位...說你在把我們帶向毀滅。”
    “你信了？”
    “我信了前半部分。”遲霆苦笑，“關於你不尊重我這部分。”
    寧珩沒有立即回應。
    他看向正在修複的圍牆，遠處巡邏的隊員，還有正在晾曬衣服的婦女們。這個脆弱的社區是他們用鮮血建立起來的。
    “我尊重你，所以才把最困難的任務交給你。”最終他說道，“如果你想要指揮權，可以直接說。”
    遲霆搖頭，聲音低沉：“我不想要指揮權...我隻想確定我們做的是對的。”
    沒有人能確定。
    寧珩在心裏回答。在這個道德與生存同樣艱難的世界裏，每個選擇都可能是錯的。
    “去休息吧。”他拍拍遲霆的肩膀，“明天開始，你負責基地全麵防禦。不管蘇芮說的新紀元是真是假，我們都要做好準備。”
    遲霆點點頭，轉身離去。
    寧珩留在禁閉室外，聽著裏麵蘇芮輕輕的哼唱聲——那是一首末日前的流行歌，歡快得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林霜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遲霆動搖得厲害。”
    “但他回來了。”寧珩說，“這才是重點。”
    “蘇芮說的他們...”
    寧珩望向北方。
    那裏有另一個軍火庫，有未完成的“清潔工”計劃，還有無數未知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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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更迫在眉睫的是蘇芮發出的那個信號——無論接收者是誰，都意味著新的風暴即將來襲。
    “加強巡邏，雙崗換哨。”寧珩下令，“明天一早，我們再審蘇芮。”
    林霜點頭離去。
    寧珩最後看了一眼禁閉室的小窗，蘇芮的臉在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她不再哼歌，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寧珩，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像是在說“太晚了”。
    夜風吹過基地，帶來遠處行屍特有的腐臭氣息。
    寧珩突然意識到，這場危機可能比他們想象的更近、更危險。而蘇芮，隻是冰山一角。
    黎明前的寒意滲入骨髓。
    秦凱趴在東側哨塔的射擊位上，臉頰貼著狙擊槍的槍托，呼出的白氣在瞄準鏡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
    這是他值守的最後一小時，也是最危險的一小時——人最疲憊，注意力最容易分散的時候。
    遠處森林的輪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秦凱揉了揉眼睛，輕輕活動了下凍得發僵的手指。自從蘇芮被關進禁閉室，寧珩下令所有崗哨加倍警惕，特別是朝向北方的那一側。
    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秦凱立刻屏住呼吸，瞄準鏡對準那片可疑的灌木叢。
    沒有風，但枝葉卻在輕微晃動。不是行屍——那些活死人從不隱藏自己的存在。
    瞄準鏡的十字線鎖定那片區域。
    秦凱耐心等待著，手指輕輕搭在扳機護圈上。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鍾...就在他以為可能是錯覺時，一張塗著迷彩的臉從灌木後閃過。
    人類。男性。裝備精良。
    秦凱輕輕按下無線電按鈕，兩長一短的靜電聲——事先約定的發現敵情信號。
    幾秒鍾後，耳機裏傳來寧珩的回應，同樣用靜電聲確認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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