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線夠長嗎？”孔成低聲問，他的手指已經凍得發紫。
    紅蠍沒回答，隻是將絆線輕輕搭在兩根枯枝之間，又捧起一抔雪仔細掩蓋。三人退到安全距離後，她按下遙控器測試信號，遠處雪地裏亮起微弱的紅光。
    “走吧。”她收起設備，“天亮前要趕回去。”
    戰前準備。
    地堡的武器庫裏，寧珩正在檢查那挺老式53式重機槍。槍油的味道混合著地堡特有的黴味，金屬部件在手中閃著冷光。
    “這老家夥還能用？”遲霆拎著彈藥箱走過來。
    寧珩拉動槍栓，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夠打兩個長點射。”他抬頭看向正在分裝彈藥的隊員們，“每人帶三個基數，手榴彈優先給突擊組。”
    角落裏，周雨桐正在教婦女們製作燃燒瓶。司媛小心地將汽油灌入酒瓶，棉線在瓶口打了個結。
    “記住，”周雨桐的聲音很輕，“扔出去前一定要點燃，否則就是給敵人送燃料。”
    孩子們也沒閑著，小威帶著幾個半大孩子用砂紙打磨鋼筋，做成簡易的長矛。
    出發前的晚餐異常豐盛——司媛煮了最後一罐紅燒肉罐頭，配上陳米蒸的飯。
    人們沉默地吃著，金屬勺刮擦飯盒的聲音在密閉空間裏格外刺耳。
    寧珩走到醫務室，周雨桐正在給每人分發急救包。
    “夠用嗎？”他問。
    周醫生搖搖頭：“止疼藥隻剩二十片，縫合線倒是充足。”她突然抓住寧珩的手腕，“一定要帶林霜去？”
    寧珩看向正在檢查步槍的林霜，她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她的狙擊不錯。”
    血色黎明。
    攻擊定在淩晨四點，人體最困倦的時刻。
    三十人分成三組：
    寧珩帶主力從西側佯攻
    遲霆組負責引爆車庫
    林霜和兩名觀察手占據製高點
    當手表的指針重合時，第一聲爆炸撕碎了雪夜的寂靜。車庫方向騰起的火球照亮了半邊天空，緊接著是接二連三的殉爆聲——紅蠍埋設的絆雷起了作用。
    “進攻！”寧珩躍出雪坑。
    山莊頓時亂成一團。
    有人光著膀子從主樓衝出來，立刻被林霜的狙擊步槍放倒。寧珩組用重機槍壓製東側哨塔，子彈打在水泥牆上濺起一串火花。
    突然，主樓三層亮起探照燈，機槍子彈像鐮刀般掃過雪地。衝在最前的秦凱猛地栽倒，左腿噴出一股鮮血。
    “掩護！”寧珩撲過去拖住秦凱的後領。李虎立刻投出燃燒瓶，火焰在探照燈前炸開，形成一道火幕。
    致命溫泉。
    遲霆組趁亂摸到了溫泉池。
    許峰撬開鍋爐房的鐵門，裏麵三個穿背心的男人正手忙腳亂地調整壓力閥。
    “晚安。”遲霆的霰彈槍噴出火焰。
    當鍋爐房的控製台被炸毀時，整個山莊的燈光閃爍幾下，隨即陷入黑暗。供暖管道發出垂死般的呻吟，室外的氣溫開始迅速吞噬這座罪惡的堡壘。
    寧珩踹開主樓大門時，最後一個抵抗者正用無線電瘋狂呼叫。子彈穿透了他的喉嚨，無線電裏傳來沙沙的詢問聲：“喂？趙哥？得手了嗎？”
    寧珩按下通話鍵：“趙康在圍牆外的屍溝裏。”說完一槍打碎了設備。
    寧珩喊道：“戰後清算。”
    天亮時分，山莊肅清完畢。
    地窖裏救出七個奄奄一息的俘虜，廚房的大鍋還冒著熱氣。林霜一腳踢翻了它，肉湯灑在雪地上立刻結出一層油膜。
    “統計傷亡。”寧珩的聲音嘶啞得可怕。
    周雨桐正在給秦凱做緊急包紮，聞言抬頭：“我們死了四個，重傷六個。對方...”她看了眼滿地的屍體，“五十三具。”
    遲霆讓人從地下室拖出十幾個大箱子：“找到好東西了。”撬開的箱子裏滿是真空包裝的糧食和藥品。
    寧珩走到窗前，望著逐漸熄滅的火光。溫泉的熱氣還在升騰，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
    “把重傷員送進主樓，”他轉身下令，“其他人開始搬運物資。這裏，就是我們的新家。”
    遠處的地平線上，又一場暴風雪正在醞釀。
    清晨的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寧珩站在山莊主樓的台階上，看著隊員們將一具具屍體拖到圍牆外的空地上。
    “澆柴油。”寧珩對許峰說，“燒幹淨些。”
    許峰拎著從車庫找來的油桶，暗紅色的液體潑在屍堆上，散發出刺鼻的氣味。紅蠍劃著火柴，火焰“轟”地一聲竄起兩米多高。黑煙滾滾上升，在湛藍的天空中拉出一道猙獰的痕跡。
    “會不會引來其他幸存者？”林霜眯著眼睛問。
    寧珩搖搖頭：“方圓二十公裏內應該沒有其他大型聚居地。”他轉向正在搬運物資的隊伍，“動作快點，天黑前要把防禦工事修好。”
    “優先加固圍牆。”寧珩說道。
    工程組的十個人正在加固山莊圍牆。程誌駿指揮著將找到的汽車殘骸焊接在一起，形成一道金屬屏障。
    “這裏再加一根橫梁！”他朝上麵喊。李虎和另外兩個壯漢正抬著一根粗壯的鬆木，汗水在零下的氣溫中凝結成霜，掛在他們的眉毛上。
    圍牆四角的哨塔被重新修葺，遲霆親自測試了每一塊木板的承重。主樓頂層的平台被改造成狙擊點，林霜在那裏架起了她的85式狙擊步槍。
    “視野很好。”她通過瞄準鏡觀察著四周，“能覆蓋整個山莊外圍。”
    與此同時，李虎帶著後勤組的八個人正往返於地堡和山莊之間。兩輛從車庫找出的雪地拖車裝滿了物資，在雪地上壓出深深的痕跡。
    “小心點！”司媛扶著一箱藥品，“這些都是救命的。”
    小武和幾個半大孩子負責搬運較輕的物品，他們像螞蟻一樣在地堡和山莊之間往返。一個孩子不小心摔倒了，玻璃瓶裝的酒精灑在雪地上，立刻結成了一片冰晶。
    “對不起...”孩子怯生生地說。
    司媛歎了口氣：“沒事，下次小心點。”她摸了摸孩子的頭，“去幫周醫生搬繃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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