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蹲下來，手指丈量著步距：“體重80公斤左右，左腿有舊傷。”
    他們默契地改變了營地位置，生火時用了濕柴，讓煙霧盡可能小。周憤守第一班夜，眼睛在黑暗中像貓科動物般發亮。
    第二天中午，他們遇到了行屍群。
    大約二十來隻，漫無目的地在廢棄加油站遊蕩。最可怕的是其中三隻穿著防化服，麵罩裏糊滿黑紅色的黏液。
    “別開槍。”周憤做了個手勢，“繞過...”
    話音未落，加油站的玻璃突然爆裂——有個穿校服的小女孩被困在裏麵，正拚命拍打窗戶。
    行屍們立刻轉向聲源。
    江映雪罵了句髒話，軍刺已經出鞘。
    秦凱的霰彈槍轟碎了兩隻行屍的腦袋，但更多怪物從加油站後門湧出。周憤踹翻一個油桶，子彈擦著油桶打出火花。
    爆炸的氣浪把所有人都掀翻了。
    周憤是第一個爬起來的。
    他的耳朵在流血，世界變成了模糊的嗡鳴。透過濃煙，他看到江映雪正把小女孩護在身後，軍刺貫穿了一隻行屍的眼窩。
    秦凱的霰彈槍卡殼了，正用槍托砸碎另一隻的下巴。
    最可怕的是那些穿防化服的——普通的劈砍對它們效果甚微。周憤摸出寧珩給的鐵皮水壺，灌了口烈酒，然後點燃布條塞進壺口。
    燃燒的酒瓶在空中劃出拋物線，正中領頭的防化服行屍。火焰瞬間吞沒了它，發出烤肉般的滋滋聲。
    “頭！”周憤嘶吼著提醒，“打頭！”
    秦凱終於修好了槍，一槍轟爆了燃燒行屍的腦袋。
    救下的小女孩約莫八九歲，左臂有嚴重的傷口。
    “兩天前的。”江映雪檢查後低聲說，“已經開始發燒了。”
    小女孩懷裏死死抱著個餅幹盒，裏麵是她父母的照片和一縷頭發。周憤蹲下來與她平視，獨眼裏的凶悍收斂了些：“名字？”
    “七七...”女孩的瞳孔已經開始擴散，“爸爸說...七是幸運數字...”
    他們給她喂了最後一塊巧克力，然後秦悅給的藥片。小女孩在睡夢中停止了呼吸，手裏還攥著那張全家福。
    掩埋屍體時，周憤在附近發現了更多腳印——同樣的軍靴，但這次有拖拽痕跡。
    “不是行屍。”江映雪指著地上的車轍印，“是活人抓活人。”
    第三天傍晚，他們終於看到了療養院。
    那棟哥特式建築矗立在荒原上，尖頂的十字架已經歪斜。周憤趴在五百米外的土坡後，望遠鏡裏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鐵柵欄上掛滿骸骨，有些還很新鮮。
    主樓窗戶全被木板封死，但地下室的氣窗透著詭異的紅光。最可怕的是西側的操場——十幾個穿束縛衣的人形被鐵鏈拴著，像狗一樣在黃昏中徘徊。
    “那就是抗體實驗體？秦凱的聲音發緊。
    周憤的眼睛沒離開望遠鏡：“不...那些是失敗品。”
    他轉動鏡筒，聚焦在主樓頂層的某個窗口——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在反光。
    鏡片。金絲眼鏡的鏡片。
    夜幕降臨後，療養院傳來駭人的嚎叫聲。
    周憤把小隊帶到一處隱蔽的地下管道入口，鐵柵欄上的鎖已經被鋸斷。
    “遲霆留下的記號。”他指著柵欄內側的刻痕——一個小小的“t”字，“他來過這裏。”
    秦凱點亮手電筒，光束照出管道壁上幹涸的血手印。那些手印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孩子的尺寸。
    江映雪突然按住兩人的肩膀。
    黑暗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還有某種黏膩的、像是舌頭舔舐金屬的響動。周憤緩緩抽出手槍，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野獸般的冷光。
    “記住，”他最後一次檢查彈藥，“如果看到眼睛發綠光的...跑。”
    地下管道裏的黴味混著血腥氣，每吸一口都像在吞咽腐肉。
    周憤打頭陣，手槍準星隨著手電光束移動。管道壁上那些血手印越來越密集，最後在岔路口形成一個箭頭——指向左側的狹窄通道，上麵用炭筆潦草地寫著"d7"。
    “遲霆的標記。”周憤的眼神在黑暗中眯起，“第七號通道。”
    通道盡頭是扇鏽死的鐵門。
    秦凱用撬棍別開門縫時，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湧出來。手電筒照進去的瞬間，三人同時僵住了——
    二十多個玻璃培養罐排列在昏暗的實驗室裏，每個罐子裏都漂浮著孩童的軀體。最小的不過五六歲，最大的也就十二三歲。
    他們蒼白的皮膚上布滿針孔，有些人的指間已經長出畸形的蹼。
    “操...”秦凱的喉結滾動了下，霰彈槍管微微發抖。
    周憤徑直走向操作台。
    上麵的實驗日誌已經積了層灰，但最後一頁的日期是三天前。他撕下那頁塞進口袋，突然聽到江映雪倒吸冷氣的聲音。
    最角落的培養罐是空的，標簽上寫著“7號吳小雨”。
    實驗室後門通向一個簡陋的牢房區。
    鐵柵欄裏關著八個孩子，全都瘦得皮包骨。看到手電光時，他們像受驚的小獸般擠成一團。其中一個紅發女孩突然撲到欄杆前——她左眉確實有顆痣。
    “老吳...老吳的女兒？”江映雪的聲音罕見地發抖。
    女孩卻驚恐地後退：“你們...你們也是來抽血的嗎？”
    周憤蹲下來，盡量讓自己猙獰的臉顯得溫和些：“你爸爸讓我來接你。”
    他掏出老吳臨終前給的半截鑰匙，女孩突然哇地哭出來。其他孩子見狀，也紛紛爬過來，小手抓著欄杆，眼睛裏全是淚水。
    秦凱正在撬鎖，突然聽到實驗室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穿防化服的人形從通風管爬進來。
    它們動作比行屍敏捷得多，四肢著地的姿態像某種變異野獸。最前麵的那個猛地撲向秦凱，防毒麵具後麵發出不似人類的嘶吼。
    霰彈槍在密閉空間裏震耳欲聾。怪物半個腦袋被轟飛，卻仍用剩下的獨眼鎖定目標。江映雪的軍刺從它後頸捅入，刀刃攪動時帶出粘稠的黃綠色液體。
    “帶孩子們走！”周憤連續開槍，子彈打穿第二個怪物的膝蓋，“去管道！”
    吳小雨突然尖叫起來——天花板的通風口被撞開，更多怪物正在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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