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東牆的了望塔上，秦凱調整著望遠鏡焦距。這個前狙擊手趴在防水布下，槍管從縫隙中微微探出。
    清晨的霧氣籠罩著b區板房，但足夠看清馬三那夥人的動向。
    “第三趟了。”秦凱低聲說，喉結上的刀疤隨著說話蠕動，“汽修廠那幫人今早往3號倉庫跑了三次。”
    江映雪正在本子上繪製人員動向圖，她曾是建築設計師，現在用專業素養監視潛在威脅。
    “馬三和兩個心腹五分鍾前進了倉庫後門，現在還沒出來。”她的鉛筆在3號倉庫位置畫了個圈，“那裏存放著備用燃油和焊接設備。”
    秦凱的望遠鏡轉向廣場。
    表麵一切如常——婦女們在公共廚房準備早餐，孩子們在臨時教室早讀，工程組正在修複西牆的裂縫。
    但細節出賣了異常：本該在巡邏的兩個馬三同夥借口腹瀉缺席，而倉庫附近的哨位今天恰好是剛加入兩周的新人。
    “看。”江映雪突然壓低聲音。
    馬三從倉庫後門溜出來，工裝褲口袋裏露出可疑的凸起。他左右張望後快步走向b區，途中與三個同夥交換了眼神。
    秦凱的食指輕撫扳機。
    如果馬三現在掏出來的是武器，他有把握在0.3秒內擊穿對方膝蓋。但那家夥隻是摸了摸口袋，消失在板房拐角。
    “焊接槍。”江映雪突然說，“他口袋裏是便攜式焊接槍的輸氣管。”
    兩人對視一眼。焊接槍可以切割門鎖，也能改裝成武器。
    “繼續監視。”秦凱掏出對講機，猶豫了一下又放下。
    按照寧珩的命令，溶洞工程期間保持無線電靜默。“中午我去找陳空。”
    陳空正蹲在圍牆外的灌木叢裏，食指按在唇上示意安靜。
    他身後五名巡邏隊員立刻凝固成雕塑。十米外的泥地上，一串新鮮的腳印清晰可見——成年男性靴印，但步距混亂，有幾次明顯的踉蹌痕跡。
    “不是我們的人。”陳空用氣音說，指尖輕觸腳印邊緣。
    泥土尚未完全硬化，說明經過時間不超過兩小時。他順著痕跡看向西北方的鬆樹林，那裏霧氣繚繞，能見度不足五十米。
    巡邏隊呈扇形推進。
    陳空打頭陣，這個前特種兵移動時像隻山貓，每一步都精確踩在落葉最厚處。
    在鬆林邊緣，他們發現了更糟的東西：一灘半凝固的血跡，旁邊散落著被撕碎的布料。
    “行屍？”年輕隊員王磊聲音發顫。
    陳空搖頭，用匕首挑起一塊布料。
    那是迷彩服碎片，上麵有牙印，但齒痕過於整齊。“活人咬的。”他臉色陰沉下來，“有人受傷後自己跑了。”
    鬆林深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聲。
    巡邏隊瞬間散開掩蔽，陳空閃到樹後，看到三十米外一個蹣跚的身影——穿著破爛的軍大衣，左腿拖在地上，但移動速度異常地快。
    “不是普通行屍。”王磊的弩箭已經上弦，“太快了。”
    陳空做了個包抄手勢。
    當那個身影衝進一片林間空地時，兩支弩箭同時命中它的後背。怪物發出嘶吼轉身的瞬間，第三支箭穿透了它的眼眶。
    屍體倒地後，他們才看清異常：這具行屍的牙齒被磨尖，指甲上綁著刀片，太陽穴位置有個奇怪的疤痕——像是被什麽器械燒灼過的痕跡。
    “媽的...”陳空翻過屍體，在衣領內側發現縫著的布條，上麵用血寫著“7號”。
    陳空皺眉說道：“把屍體帶回去。其他人繼續搜索，注意同類標記。”
    正午的陽光照不進溶洞深處。
    寧珩用紅繩在岔路口做標記時，聽到了上方傳來的急促哨音——三短一長，緊急集合的信號。
    “出事了。”林霜立刻抓起衝鋒槍。
    他們爬出豎井時，山莊已進入警戒狀態。
    陳空和秦凱站在軍械庫外，旁邊帆布下蓋著可疑的隆起。寧珩掀開衣角，看到那具改造過的行屍屍體，胃部頓時揪緊。
    “巡邏隊還在東側發現這個。”陳空遞上個塑料袋，裏麵裝著幾個空罐頭盒和注射器，“營地痕跡，至少五個人，停留超過兩天。”
    寧珩看向秦凱，後者微微點頭：“馬三的人昨天少了三個，說是去北溪打魚。”
    “雙線準備。”寧珩擦掉手上的泥灰，“溶洞庇護所加快進度，同時準備清理內部威脅。”他轉向李虎，“今晚帶人把軍械庫三分之一的武器偷偷轉移下去。”
    林霜突然碰了碰他手肘。
    順著她的視線，寧珩看到劉威站在廣場邊緣，手裏捧著個東西。少年臉色慘白，像是見到了鬼。
    那是個用破布和木棍做的小玩偶，和他們正在搬運的一模一樣，但這個是新的，布料上沾著新鮮的血跡。
    “在哪找到的？”寧珩走過去低聲問。
    劉威的嘴唇發抖：“掛在西牆外的荊棘叢上...像是有人故意...”他說不下去了。
    寧珩接過玩偶，翻到背麵時呼吸一滯——布條上用炭筆畫了幅簡筆畫：一個獨眼小人吊在絞索上，風格和劉威平時畫的一模一樣。
    有人知道了周憤的事，並且在模仿。
    李虎蹲在軍械庫的陰影裏，嘴裏叼著一根熄滅的煙，手指緩慢地擰開最後一個武器箱的鎖扣。
    箱子裏整齊碼放著二十把磨得鋥亮的砍刀、五把霰彈槍和兩箱子彈。他伸手掂了掂其中一把刀的重量，滿意地哼了一聲，隨後扯過旁邊的麻袋，把武器一件件塞進去。
    “虎哥，都搬完了？”身後傳來壓低的聲音，是工程組的鄭傑，一個精瘦的小夥子，手裏拎著另一隻鼓鼓囊囊的麻袋。
    李虎點點頭，把最後一捆子彈塞進袋子裏，紮緊袋口。“走，從後門出去，直接下溶洞。”
    兩人貼著牆根移動，避開巡邏隊的視線。
    山莊的夜晚並不安靜——風聲、遠處的行屍低吼、偶爾傳來的金屬碰撞聲，都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
    李虎的腳步聲很輕，但心跳卻沉重得像擂鼓。他知道，今晚之後，山莊要麽徹底肅清內患，要麽爆發一場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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