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剛爬過東牆，山莊的人已經陸續聚集到廣場中央。
    人群低聲交談著，不安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婦女們摟著孩子站在後排，男人們則三五成群，神色各異。
    有人緊張地搓著手，有人眼神閃爍，還有人直接盯著跪在廣場中央的五個人——馬三和他的同夥，雙手被粗麻繩反綁，跪在冰冷的地上，臉上帶著淤青和血跡。
    寧珩站在台階上，身後是陳空、李虎和趙北，兩側站著巡邏隊的精銳，手持武器，麵色冷峻。
    “安靜。”寧珩開口，聲音不大，但廣場上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向他。
    寧珩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群，最後落在馬三身上。
    “今天叫大家來，是要處理一件事。”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昨晚，我們抓到了幾個人——他們計劃燒毀糧倉，刺殺山莊的領頭人，奪取控製權。”
    人群一陣騷動，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有人低聲咒罵。
    寧珩抬手示意安靜，繼續道：“他們不是外來的敵人，而是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人。”他頓了頓，“馬三，張強，王海，陳四，劉老六——這五個人，你們應該都認識。”
    被點到名的五人低著頭，隻有馬三冷笑了一聲，抬頭盯著寧珩，眼神裏滿是挑釁。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寧珩看向他。
    馬三啐了一口血沫，咧嘴笑了：“寧珩，裝什麽正義？你不就是怕有人搶你的位置嗎？”
    寧珩沒理會他的挑釁，隻是轉向人群：“他們計劃在今晚動手，燒掉我們的糧食，殺掉守衛，然後控製山莊。”他頓了頓，“如果成功，你們覺得，現在跪在這裏的會是誰？”
    人群沉默了一瞬，隨後爆發出低聲的議論。
    “媽的，這幫畜生！”一個壯漢罵了出來。
    “糧倉要是燒了，我們都得餓死！”婦女中有人尖聲道。
    “殺了他們！”有人喊道。
    情緒很快被點燃，越來越多的人憤怒地瞪著馬三五人，幾個年輕人甚至攥緊了拳頭，恨不得衝上去動手。
    寧珩抬手，再次壓下喧嘩。
    “山莊有山莊的規矩。”他聲音沉穩，“背叛者，死。”
    最後兩個字像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心裏。
    廣場上瞬間安靜得可怕。
    馬三突然狂笑起來，笑聲嘶啞刺耳。
    “哈哈哈！寧珩，你裝什麽聖人？！”他掙紮著站起來，盡管雙手被綁，卻依舊挺直了腰杆，“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別他媽搞笑了！這世道早就沒規矩了！”
    寧珩冷冷地看著他，沒說話。
    馬三繼續吼著，聲音近乎癲狂：“你們真信他？他寧珩算什麽東西？！憑什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們就甘心當他的狗？！”
    人群騷動了一下，但沒人回應。
    寧珩終於動了。
    他走下台階，一步步走向馬三，靴子踩在凍硬的土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馬三死死盯著他，嘴角掛著獰笑。
    寧珩在他麵前站定，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匕首。
    “馬三。”他聲音很輕，隻有附近的人能聽到，“你說得對，這世道早就沒規矩了。”
    他頓了頓，眼神冰冷。
    “但在這裏，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話音未落，匕首已經抵上了馬三的喉嚨。
    馬三的瞳孔驟然收縮，但下一秒，他的獰笑更加瘋狂。
    “來啊！殺了我！看看你能不能服眾！”
    寧珩盯著他的眼睛，手上微微用力，刀鋒劃破皮膚，血珠滲了出來。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氣氛凝固到極點的瞬間——
    “寧隊！”一個顫抖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後方傳來。
    寧珩動作一頓，轉頭看去。
    是劉威。
    少年臉色蒼白，手裏緊緊攥著那個破布玩偶，眼神裏滿是恐懼和掙紮。
    “寧隊……”他聲音發抖，“能不能……能不能別殺他們？”
    人群再次騷動，有人驚訝地看著劉威，有人低聲議論。
    寧珩眯起眼睛：“理由？”
    劉威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氣道：“他們……他們也是活人……我們可以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自生自滅……”
    馬三突然哈哈大笑：“小子，你太天真了！放我們走？你以為我們會感激嗎？！”
    寧珩沒理會馬三，隻是看著劉威，聲音低沉：“劉威，你知道周憤是怎麽死的嗎？”
    劉威渾身一顫，眼眶瞬間紅了。
    “他本來可以翻牆回來的。”寧珩緩緩道，“但他選擇了和行屍同歸於盡，為什麽？”
    劉威的嘴唇發抖，說不出話。
    “因為有些選擇，沒有對錯，隻有生死。”寧珩的聲音很輕，卻像刀一樣鋒利，“今天放他們走，明天他們就會帶著更多的人回來，殺光我們。”
    劉威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但他沒再說話，隻是低下頭，死死攥著那個玩偶。
    寧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馬三。
    “最後的機會。”他淡淡道，“有沒有同夥？”
    馬三獰笑：“你猜？”
    寧珩不再廢話。
    刀光一閃。
    馬三的喉嚨噴出鮮血，他瞪大眼睛，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隨後重重倒地。
    人群一片死寂。
    寧珩甩了甩刀上的血，看向剩下的四人。
    “你們呢？”
    張強和王海已經嚇得癱軟在地，拚命搖頭：“沒、沒有同夥！我們就是被馬三逼的！”
    陳四和劉老六則麵如死灰，一言不發。
    寧珩看了他們幾秒，突然轉身，走向人群。
    “山莊的規矩，背叛者死。”他聲音平靜，“但今天，我給你們選擇。”
    他停下腳步，目光掃過所有人。
    “第一，按規矩處決他們。”
    “第二，把他們趕出去，自生自滅。”
    “你們選。”
    人群安靜了一瞬，隨後爆發出激烈的爭論。
    “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趕出去就行了！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放他們走？他們要是帶人回來報複怎麽辦？！”
    爭論持續了幾分鍾，寧珩始終沉默地站著，任由人群爭吵。
    終於，聲音漸漸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寧珩緩緩開口：“看來意見不統一。”
    他頓了頓，突然看向秦悅：“秦醫生，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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