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空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這畜生的獠牙刮的，小傷。我自己已經處理過了。”
    李虎壓低聲音：“我們遇到了行屍，三隻。可能是被血腥味引來的。”
    “在哪裏？”
    “北麵小溪附近。已經解決了，但...”李虎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具穿著迷彩服，身上有彈孔。不像自然變異的。”
    寧珩心頭一緊。
    穿迷彩服的行屍，加上昨天的彈殼和符號...種種跡象都指向同一個危險的可能性。
    “下午加派巡邏。”他簡短地說，“回去後詳細匯報。”
    兩支隊伍一同返回山莊。
    遠遠地，就能聽到訓練場上傳來的口號聲。趙北正帶著二十多名新成員練習長矛突刺，江映雪在一旁矯正姿勢。
    她看到狩獵隊的收獲，興奮地跑過來。
    “今晚有肉吃了她眼睛發亮，隨即注意到陳空的傷，“又逞英雄了？”
    陳空嘿嘿笑著，故意晃了晃受傷的手臂：“小傷，不礙事。”
    寧珩留下監督木材運輸，其他人各自散去。狩獵隊的收獲被送到廚房，由專人負責屠宰醃製；砍伐的木材則由老劉帶著新手們分類堆放。
    東側圍牆下，魏策正指揮工程組搭建新的支撐架，看到寧珩便招手示意。
    “這批木材質量如何？”魏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沾滿木屑。
    “八棵可用，一棵蟲蛀。”寧珩回答，“明天再去砍剩下的。”
    魏策展開一張草圖：“看這個設計，我們在現有木牆內側再加一層，中間留三十厘米空隙填充碎石和泥土。這樣即使外層被突破，內層還能抵擋。”
    寧珩仔細研究圖紙：“需要多少人力？”
    “如果每天有二十人專門負責，兩周內可以完成東側和北側。”魏策指著幾個關鍵點，“重點是這些轉角處，必須用榫卯結構加固。”
    正說著，學校方向傳來孩子們清脆的讀書聲。
    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到蘇然正教十幾個孩子認字，小黑板上寫著“團結、互助、生存”六個大字。
    年紀小的孩子在地上用木棍練習筆畫，大些的則認真抄寫在自製草紙上。
    “蘇然教得不錯。”魏策順著寧珩的目光看去，“昨天她還組織孩子們種了一片向日葵，說是既能學習植物生長，將來又能收獲瓜子。”
    寧珩點點頭。
    這些細小的生活痕跡——讀書聲、新種的幼苗、晾曬的衣服——才是末日中最珍貴的。它們代表著不僅僅是生存，而是生活的延續。
    他繼續巡視山莊。
    南邊的農田裏，司媛正帶著一群婦女移栽菜苗。周天明則指揮幾個年輕人修理灌溉用的水車。見到寧珩，司媛直起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番茄和茄子苗都成活了。”她指著整齊的田壟，“那邊是新開墾的馬鈴薯區，如果天氣穩定，三個月後能收獲上千斤。”
    “肥料夠用嗎？”寧珩問道。
    周天明走過來：“勉強夠。我們從廢棄農舍找到了些化肥，但主要還是靠堆肥和人畜糞便。”他壓低聲音，“廁所那邊味道有點大，有人抱怨了。”
    “總比餓肚子強。”寧珩拍拍他肩膀，“堅持一下，等圍牆加固完，我帶人去遠些的地方找化肥。”
    夕陽西斜時，山莊升起了嫋嫋炊煙。
    廚房飄出燉肉的香氣，引得訓練歸來的人們頻頻張望。寧珩在中央廣場召開了簡短的全體會議，通報了木材和食物的收獲情況，特別強調了加強警戒的重要性。
    “從今晚開始，圍牆巡邏增加至六人一組，兩小時輪換。”他宣布道，“所有人睡覺時武器放在伸手可及處。”
    晚飯是難得的豐盛：野豬肉燉野菜、烤兔肉和山雞湯。人們圍坐在廣場上的長桌旁，新老成員自然而然地混坐在一起。
    寧珩注意到蘇然正跟幾個原山莊成員分享她以前在野外尋找可食用植物的經驗，而老劉則跟李虎比劃著砍樹和狩獵的技巧。
    這才是最堅固的防禦，寧珩想，不是木牆和鐵絲網，而是人與人之間的聯係。
    飯後，他照例巡視了各處崗哨，最後來到東側新建的了望塔。秦凱正在值夜，見到寧珩便敬了個禮。
    “一切正常，寧隊。北麵樹林裏有幾隻野狗在叫，但沒有發現行屍蹤跡。”
    寧珩點點頭，靠在木欄杆上。
    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整個山莊的輪廓——微弱的燈火勾勒出房屋、圍牆和農田的邊界，更遠處是無邊的黑暗。
    某個方向，可能正有一雙充滿敵意的眼睛望向這裏。
    “秦凱，你覺得我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嗎？”寧珩突然問道。
    秦凱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寧隊。但我知道隻要大家團結一致，就比單獨生存希望大得多。”他指著下方廣場上三三兩兩交談的人群，“看，一個月前新老成員還分幫結派，現在呢？”
    確實，界限正在模糊。
    共同勞動和危機感正在將這群背景各異的幸存者熔鑄成一個真正的集體。寧珩感到肩上的重擔似乎輕了一些——他不是一個人在支撐這個山莊。
    回到住處時，林霜已經睡著了，桌上留著一盞油燈和一碗還溫熱的藥茶——她總是能察覺到他最近的疲憊。
    寧珩輕手輕腳地洗漱，悄悄躺下。
    屋外，夜巡的腳步聲規律地經過，伴隨著壓低的口令聲。
    這些聲音不再讓他緊張，反而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在朦朧入睡前，寧珩想著明天的計劃：繼續伐木、檢查新開墾的菜地、訓練新隊員...還有，必須派人去查看李虎遇到的那具穿迷彩服的行屍。
    每一個細節都可能是生死攸關的線索。
    窗外，一彎新月爬上樹梢，清冷的月光灑在新加固的圍牆上。
    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寧珩就已經在檢查那輛老舊的皮卡車。他蹲在左前輪旁，用手指按壓著輪胎表麵，檢查氣壓是否充足。
    這輛十年前出廠的福田皮卡是山莊最寶貴的交通工具之一，每次出遠門前都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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