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順著寧珩的眉骨滑下，蟄得眼睛生疼。他弓著腰在幹涸的灌溉渠中快速移動，身後是同樣氣喘籲籲的隊員們。
    李虎扛著昏迷的俘虜，粗壯的脖頸上青筋暴起；紅蠍斷後，不時回頭確認追兵的動向。
    “還有多遠？”江映雪壓低聲音問道，她的衝鋒槍已經上膛，隨時準備應對突然出現的敵人。
    “前麵拐彎處就是農場。”寧珩抹了把臉上的塵土，“如果運氣好...”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
    所有人立刻貼緊渠壁，屏住呼吸。
    兩輛越野車從百米外的土路上駛過，揚起漫天灰塵。車上站著四五個武裝分子，正用望遠鏡掃視著周圍的田野。
    “不是同一批人。”陳空眯起眼睛，“看車身上的標記，是鐵爪的。”
    寧珩心頭一緊。
    兩個不同的掠奪者團夥同時出現在這片區域，絕不是巧合。他示意隊伍繼續前進，同時更加警惕地觀察四周。
    灌溉渠在前方五百米處匯入一條小溪，溪邊就是那座廢棄農場。
    木質圍欄已經倒塌大半，主屋的屋頂塌陷了一角，但穀倉看起來還算完好。更令人驚喜的是，穀倉外停著一輛老式拖拉機，旁邊還有輛鏽跡斑斑的皮卡。
    “有希望。”紅蠍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隊伍小心翼翼地接近農場。
    寧珩打手勢讓陳空和江映雪偵查主屋，自己和紅蠍檢查穀倉，李虎則帶著俘虜隱蔽在灌木叢中望風。
    穀倉裏堆滿了發黴的幹草和廢棄農具。
    寧珩的目光立刻鎖定了角落裏的那輛皮卡——車身鏽蝕嚴重，但輪胎完好，引擎蓋上有近期被打開的痕跡。
    “有人維護過它。”紅蠍檢查了發動機，“電池被拆走了，但其他部件看起來能用。”
    “去找找有沒有備用電池。”寧珩掀開駕駛室的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鑰匙還插在點火開關上，油表顯示油箱幾乎是滿的。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陳空發出的警告信號！寧珩和紅蠍立刻蹲下，武器在手。
    幾秒鍾後，江映雪貓著腰衝進穀倉：
    “主屋有人！三個，武裝，不是鐵爪也不是斷指的人。看起來像當地的幸存者。”
    寧珩鬆了口氣。
    與掠奪者不同，大多數幸存者團體不會主動攻擊陌生人，尤其是在末日持續這麽久之後。
    “我去交涉。紅蠍，繼續準備車輛。”
    主屋的門廊下，三個瘦削的農民正緊張地握著獵槍和草叉。領頭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花白胡子，左腿有些跛，但眼神銳利如鷹。
    “我們沒有惡意！”寧珩高舉雙手，慢慢走近，“隻是路過，需要交通工具。”
    老人沒有放下獵槍：“你們是哪個營地的？”
    “東麵的山莊。”寧珩決定坦誠相告，“今早出來偵查，車被斷指的人燒了。”
    聽到斷指二字，三個農民明顯緊張起來。老人啐了一口：“那群畜生最近在附近活動頻繁。昨天還洗劫了老劉家的農場，搶走了所有柴油和工具。”
    “我們需要那輛皮卡。”寧珩直入主題，“可以用物資交換。藥品、彈藥，隨你們選。”
    老人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有胰島素嗎？我女兒需要。”
    寧珩心中一沉。
    胰島素在末日裏比黃金還珍貴，山莊的庫存也所剩無幾。
    但他突然想起早上繳獲的醫療包：“有類似的藥物，雖然不是胰島素，但能控製血糖。還有抗生素和止痛藥。”
    這個提議顯然打動了老人。
    經過短暫商議，他們同意用皮卡交換醫療物資和二十發步槍子彈。
    “電池在我地窖裏。”老人領著寧珩進屋，“車是我一直在維護的，本想等冬天用來運柴火。”
    十分鍾後，皮卡發出了久違的轟鳴聲。
    發動機像患了哮喘的老人一樣咳喘著，但確實運轉了起來。紅蠍坐在駕駛位，滿意地點點頭：“能跑，但別指望太快。”
    李虎把俘虜捆好塞進後車廂，自己則和江映雪擠在旁邊。
    陳空爬上貨廂，弓箭在手，警惕地掃視四周。寧珩最後向老人道謝，並警告他們近期可能有掠奪者活動加劇。
    “我們早有準備。”老人拍了拍門廊下的一個隱蔽按鈕，“地底下有避難所，夠全家躲兩個月的。”
    皮卡緩緩駛出農場，沿著崎嶇的田間小路向東行駛。為了避開主要道路可能設有的檢查點，紅蠍選擇了一條繞遠的路線，穿過廢棄的果園和荒蕪的農田。
    車廂裏沒人說話，每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
    寧珩檢查著手槍彈匣，腦海中回放著物流園裏看到的恐怖場景——那個戴著鐵爪的男人，那些被鐵鏈鎖住的奴隸，還有那個鮮血淋漓的受害者...這樣的敵人比行屍可怕百倍。
    “有動靜！”站在貨廂的陳空突然敲打車頂。
    皮卡一個急刹停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隻聽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引擎聲——是早上那兩輛“斷指”的越野車，正從南麵的土路包抄過來！
    “他們發現我們了！”李虎從後窗望出去，“至少八個人，全副武裝！”
    紅蠍立刻掛擋加速，皮卡在坑窪的路麵上顛簸前行。後麵的越野車顯然性能更好，距離在不斷縮短。
    “不能把他們引回山莊！”寧珩厲聲道，“往北拐，帶他們去柳樹鎮廢墟！”
    紅蠍會意，猛打方向盤。
    皮卡衝上一道土坡，駛向北方。
    柳樹鎮曾是這一帶最大的幸存者聚居地，兩個月前被行屍攻陷，現在是個死亡陷阱，但也是甩掉追兵的最佳選擇。
    “準備交火！”寧珩搖下車窗，探出上半身，手槍瞄準後方。
    第一槍打爆了領頭越野車的右前胎！
    車輛頓時失控，翻滾著栽進路邊的溝渠。
    但第二輛車靈活地避開了同伴的殘骸，繼續追擊，車頂的槍手已經開始掃射！
    子彈打在皮卡周圍，濺起一串串塵土。
    陳空在貨廂還擊，一支箭精準地射穿了槍手的手臂，迫使他縮回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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