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容還帶來黃秫米，說此米乃齊國特有，用來製成的黃巧糕甚為細軟，女娘定然喜歡。
    “我頭回嚐時，就想到此糕合姐姐喜好，便學了這手藝，”元清容穿著東宮妃嬪規製的抹胸攥珠襦裙，衝女娘笑，杏眼彎起。
    “我去做來，給姐姐嚐嚐。”
    不等趙若薇出言，她已彎下身，朝害羞不敢說話的小皇孫道：“這是母妃的姐姐，若水乖，要喚姨母。”
    小若水胖乎乎的短手不斷搓著錦繡腰帶，垂髫的年紀梳著羊角辮，被母妃推到女娘跟前。
    他仰著嬰兒肥的小臉，生了漂亮的丹鳳眼，尤其眼尾平滑上翹，確實同齊國太子八分相像。
    許是母妃推了一把，他生出勇氣，小腳慢騰騰挪到女娘跟前，隻差一寸就要貼上來。
    “抱...抱抱...”若水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小手張開，斷斷續續說著話，嘴巴還嘟著。
    元清容沒再管，染著朱紅蔻丹的手指遙遙指向女娘身後的女衛，隨意道：“就你了，過來帶路，本宮要去庖屋。”
    女衛之一的枝羽，看女郎被小皇孫引去注意，隻好跟著太子側妃離開。
    趙若薇看著一直張開小手要抱抱的小孩，簡直暈頭轉向，不知該作何，下意識的抬起柔夷，欲將孩子抱起來。
    留在女郎身邊的女衛衡霧，出手攔住，“女郎身子重，可不能去抱孩子，小皇孫雖不大卻也有些重量，勿要壓著您肚子。”
    女娘微愣，纖纖細指放在半空，半傾的嬌軀被女衛扶起來。
    小皇孫像是聽懂了，小臉失落，慢騰騰放下小手，嘴巴依舊撅著，可憐委屈的望著女娘。
    “姨...姨母...”
    聽著軟糯的孩兒音，美眸略顯失神，想起夭折的幼弟幼妹，也是像這樣喚她。
    柔夷抬起，遞到小皇孫跟前。
    後者沒有猶豫，小手攥著女娘尾端兩指，仰著小臉，直勾勾盯著她，澄澈的瞳仁烏黑帶褐。
    感受到玉指傳來的力氣，女娘有些驚訝，娃娃年歲小倒是拽得緊。
    小家夥身量矮小，趙若薇連牽著他入廳堂都不成，還是東宮嬤嬤看不下去，主動抱起小皇孫。
    兩個蘿卜小腿不停的蹬，死活不樂意教養嬤嬤抱他，急切望著女娘，牙牙學語著，“姨...母，母妃母妃抱...”
    顯然，母妃兩個字他叫得最順口。
    轉身朝廳堂去的趙若薇聞言，啞然失笑，嬌靦偏過忍不住看他，女娘柔聲道：“這孩子怎麽喚誰都是母妃？”
    好不容易走到圈椅旁，教養嬤嬤將快要抱不住的小皇孫放在上麵坐著，而後低頭站在一旁。
    見女娘坐下，瞪著丹鳳眼的小娃娃才安分下來，牙齒緊咬著下唇，又是盯著女娘不說話。
    見他乖巧的模樣，當真俊秀可愛，柔夷放在圓腦上，輕摸他。
    女娘坐在近處的圈椅，柔聲道：“聽你母妃言，前日得了風寒，可好受些？”
    放在頭上的玉指被小手掏下來，兩隻小手抓著含入嘴巴裏，他還在吃手指的年紀。
    站在女郎身後的女衛衡霧，見狀，不由得皺眉，瞥眼看向東宮的嬤嬤，竟也不管管，就放任自家主子吮？
    趙若薇倒是沒縮回來，甚為放縱，美眸笑眯眯的望著。
    娃娃沒答話，倒是旁邊的嬤嬤恭敬道：“娘子容稟，小殿下確實受了風寒，養了小半月才見好。”
    細眉蹙眉，女娘抬眸看向她，“小半月？不是三日就好了？”
    東宮嬤嬤依舊低著頭，好似沒發現女娘異樣，自顧說著，“池塘水位深，小殿下被推下去許久，才被寺人救上來，險些沒了命。”
    嬌靦倏然冷下來，“何人推得？”
    嬤嬤聲音小了些，“是大皇孫...月前太子殿下出王都，東宮自是由太子妃主事。多日不見太子殿下回來，下麵伺候的宮人愈發張狂，眼見著小殿下被欺負，也不來通報側妃娘娘。”
    女娘蹙眉不語，美眸看向懵懂幼稚的孩童，他還在緊緊抱著指頭吮，嘴巴不願鬆開，水汪汪的眼睛依賴得落在嬌靦。
    教養嬤嬤掀開小皇孫的衣袍，露出一節短小胳膊。
    趙若薇看得愣住，嫣紅的唇微張，白嫩的皮兒赫然印著兩道青紫的傷痕，像是鈍器所傷，還在腫著。
    “這也是大皇孫所傷？”女娘抬高音量，原本柔軟的嗓音帶著濃濃不悅。
    教養嬤嬤點頭，“是。太子妃隻說小孩子打鬧，不妨事，輕飄飄翻過去了，側妃娘娘抱著小皇孫心疼得哭，卻也沒法子。”
    女娘久久不言，這與她想的相差甚遠，她以為齊國太子心念側妃，畢竟是夏國和親的五公主，又生養了皇孫，怎麽也不能薄待。
    趙若薇這才知五公主在東宮處境並不好。
    女娘心頭憋著一股氣，難以紓解，想起昨日元清容言笑晏晏，全然怡然和樂的樣子。
    竟是在強撐，瞞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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