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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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傳喚時,韓皇後正挑選著入宮伴讀的世家貴女,堂下還坐著韓月靈。
曆朝曆代為公主擇伴讀是常有之事,多是女官先篩選家世,官員品階,再到琴棋書畫騎射等考核,最後由皇後過目名單。
宣平侯府嫡女入選早已內定,連比試都沒去,韓月靈更是早早搬進來,這日陪著韓皇後挑選世家女娘名單。
趙太傅家若薇早在夏宮女官第一輪篩選時,便被東宮做主,提前劃掉,不入遴選。
名單呈上坤寧宮,韓皇後不曾看見女娘名諱,問及女官才知太子此舉。
皇後當場變了臉色,她深思熟慮,為母族謀劃,借公主伴讀之名,將侄女留在夏宮。
可太子連坤寧宮都鮮少出入,若無機緣,侄女如何能與太子見上麵,搭上話,又如何日久生情?
韓皇後鐵了心要促成母族同皇室的姻緣,喚來五公主,告知女娘未被入選是因太子。
果然借五公主之口,女娘得知落選,跟太子大鬧一場。
太子寵愛女娘,若女娘執意,必不會再阻止。
隻要趙氏若薇入宮伴讀,平日起居定會被東宮接手,自然而然太子尋來書院的次數也會變多。
屆時韓氏女偶遇太子,一來二往,隻要有了相處的機會,韓皇後自然有法子促成好事。
皇後提出伴讀,實際給韓月靈牽線。
可偏偏......
趙女娘若是不來,太子又如何來?
這幾日韓皇後隱而不發,靜待佳音,卻不曾料到太子親自登門。
韓月靈正值豆蔻芳華,十四歲的年紀,身段出挑,模樣長開,胸前鼓囊。
聞宮人通傳太子將至,韓月靈心跳加快,起身行禮,眼角觸及玄底金紋蟒袍,寬肩窄腰,挺拔的身形仿佛泰山壓頂,令她心動不止。
韓月靈臉上泛紅,她不敢去看那俊美非凡的臉龐,接過宮人端來的茶盞,慢步走到椅前。
餘光落在腰間玉帶,椅子扶柄放著修長的手掌,長指冷白如玉。
“太子請用茶。”韓月靈柔聲喚道,鼓起勇氣抬眼。
韓月靈自是不敢靠近,太子眉眼精致如畫,卻不失硬朗。
神情淡漠冷然,狹長的眼尾透著生人勿近的矜貴。
他連一眼都沒施舍,更別提出言。
殿內宮人眾多,韓月靈臉上無光,將太子不曾接過的茶盞,放在桌麵,俯身退下。
韓皇後看著,心底一沉。
“孤聽若薇說,母後將她放進伴讀名單。”太子漠然道。
韓皇後微笑,“小薇兒同小五玩的親近,自是想作五公主伴讀,兩個女娘作伴也好,本宮便應允了她二人所請。”
放在扶柄的手掌未動,冷白之色同漆黑檀木相襯。
皇後明知東宮出手將女娘名諱劃掉,卻不提及此事,顯然是想蒙混過去。
“她性愛貪玩,說風便是雨,又慣會撒嬌,惹人心軟。母後狠不下心腸,也抵不過她,長此以往,還不得翻了天。”
太子聲音冷淡,可句句偏著女娘,明麵批斥,實際維護。
韓月靈站在對麵,全部聽入耳,袖裏塗著蔻丹的指甲緊緊嵌在手心。
韓皇後不打算輕易放手,“書院裏教授公主的夫子都是朝堂有名望的老臣,出身翰林,飽讀詩書,又是清流世家,必能好好教導。”
太子神情未變,“書院夫子雖大儒,卻一人授二十一,她性子頑劣,定會課堂走神,不利課業。
夏宮派去的六名女官,資曆頗深,深諳夏宮各項事宜,且專教她一人,兒臣更為放心。”
韓皇後微頓,又道:“雖說學著如何管理夏宮是儲妃首要之責,可琴棋書畫也不能落下,作公主伴讀,世家女娘年紀相仿,也相處得來。”
“她不需伴讀,母後既說了她是儲妃,又怎能自降身份去作公主伴讀?”
“至於琴棋書畫,對她來言,隻是賞玩之技罷了,自有樂人歌姬來做。”
韓皇後臉色一僵,太子這話也忒不客氣了些。
雖說陛下賜婚,卻也沒成禮,趙氏女還隻是上京一貴女罷了,怎麽就高出其他世家女娘一頭?
又如何作不得公主伴讀?
這也太偏袒了些,連尊卑都不分了。
太子於坤寧宮停留的時辰不長,隻半盞茶的工夫,走時茶湯還冒著熱氣,原封未動。
女娘寢殿外大開,守著宮婢寺人,另有近身侍奉的婢女端著漆盤,送去膳堂剛出爐的點心。
眾人見太子走來,伏地跪迎。
聲響驚動裏麵的人,青柳忙將被褥上擺放的零嘴拿到桌角放著,又拿絹帕擦了擦娘子唇瓣。
等忙完這些,青柳轉身跪拜,正逢太子走過春意盎然屏風。
冷眸落在鼓起的被褥,錦被華美繡著四季美景圖紋。
頂頭紫梅團錦床帳,穀雨賜枕,沉檀木馬雕,處處透著女娘稚氣純真的氣息。
太子看了眼旁邊堆滿零嘴點心的案頭,俊美的臉龐沒有變化,“就寢不許蒙著頭。”
寬肩微傾,冷白長指按在桃粉錦被,掀開的一角卻露出元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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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策負手站在床榻前,高大的身形仿佛矗立山峰,遮去半大光線,落下陰影於榻前。
“還不滾下來。”
冰冷的聲音嚇的元清容臉色驟變,手腳慌亂的從榻上下來,匆匆跑出去,連藏在案幾下的鞋都忘記穿。
女娘自中間那塊褥子鑽出來,發絲全亂,頂著毛茸茸的腦袋。
她肩上披著褥子,直溜溜站起來,水眸循著消失的小夥伴背影,嬌軟的嗓音帶著不舍,“容容,你怎麽走了?”
女娘好似沒看見跟前站立的太子,裹著被褥,像田間毛毛蟲一樣扭動。
軟糯的聲線全是甜膩嬌氣,“容容快來尋我呐,我在這裏,這裏,這裏。”
俊美的臉龐布滿寒霜,太子的語氣像是淬了寒冰,冷眸看向青德,“誰準她入東宮?”
未等宮人答話,女娘一把抱著太子,盈盈水眸恍如發光晶石,“是我讓青柳接容容進來的。”
許是剛睡醒午覺,白膩的小臉泛著紅暈,就勢貼在堅硬的胸膛,長著呆毛的腦袋不停蹭著。
“太子哥哥,以後午覺都讓容容進來陪我睡,好不好?”
元策冷著臉,薄唇蹦出一句,“不好。”
未等女娘再鬧,大掌直接按住細小的肩頭,長指拆開櫻粉色係帶。
眨眼功夫,已將女娘外麵穿的中衣褪下。
趙若薇沒反抗,細眉蹙著,嫣紅的唇瓣也不高興的嘟著,“為什麽嘛?”
“為什麽不讓容容進來?我想跟容容一同睡,容容很乖的,就像我一樣乖,絕對不會亂走,更不會走去前院。”
“太子哥哥生氣了嗎?喏喏...我今日很老實的,不曾惹你生氣呐。”
女娘喋喋不休時,太子已發話讓司衣宮婢搬來女娘衣裙。
五六排衣架子一一抬過,供太子過目。
冷眸掃過,讓宮人再換一批。
嘰嘰喳喳念叨的話,也沒人打斷,女娘歪頭玩著發辮,逐漸偃旗息鼓,沒了聲音。
等看到太子挑選的衣裙,趙若薇仰起小臉,水眸不解盯著他,“為何今日穿著這般隆重。”
靜默許久的太子終於吭聲,長臂輕輕一抬,將女娘抱下來,放在專門用來穿衣裙的軟墊上。
“等會孤會同你一起出宮,拜訪榮國公府老王妃。”
女娘攤開腕子,任由宮婢穿衣,還踮起腳去穿中裙。
“那位修列國史的許大儒?”
細軟手指按在扶柄,來回四五個宮人穿過,絲毫不妨礙那秋水眸光落在太子身上。
元策坐在不遠處圈椅,長指搭在玄色錦袍,掌背很寬,比尋常男子還要大些。
冷硬的下頜輕輕點了下,“給你挑的夫子,讀書學藝就由榮老王妃教授。”
水眸睜圓,直勾勾盯著他,白嫩的臉上露出訝然。
“可那位王妃寡居深院,連夏宮賞花宴都不出來,更無收弟子開私塾的先例。”
於女娘而言,太子總是過多耐心,為數不多的好氣性都給了女娘。
漆黑的眼眸隱去淡漠疏離,朗目星眉多了些暖意。
微涼的嗓音又輕又低,“榮國公府嫡次子入了科舉,進翰林作了庶吉士編修,現領蘭台校驗一職,有他牽線搭話,應能成事。”
東宮雅稱‘蘭台’,又稱‘青宮’
隻太子一句話,女娘當即明白過來,老王妃寡居多年,其嫡長子世襲爵位,現如今公府嫡次子應是她小孫。
國公府世子已立,幼子不靠封蔭憑科舉入朝堂,既在東宮做事,老王妃為了子孫後代著想,應有可行之處。
女娘穿戴整齊,等妝扮後,個把時辰都過去了。
太子坐在圈椅,寬肩膀靠在椅背,冷眸一直放在女娘身上,不曾移過,也不見他厭煩。
高大的身形站立,女娘自然伸出細指,同太子遞來的手掌相握。
繁重的衣裙壓得趙若薇有些不適應,雙環發髻還戴著金蟾釵,耳鐺,金鐲,玉組,禁步,哪個都沒落下。
遠遠瞅著,尊貴無雙的太子殿下好像牽著觀音座下金童子。
太子恨不得將世間所有珍寶都戴在女娘身上。
“就我們兩個嗎?”
踏過門檻,兩道身影慢慢消失在東宮正門。
隻餘淡淡的聲音,平靜卻溫和。
“另有拜師引路官,請的隴國公府老太君。”
......
元清容甚為懼怕太子,站在殿外再不敢入內,連繡鞋都是女娘侍婢青柳拿出來的。
夏宮都言東宮冷漠無情,莊重端肅,不講情麵,此言著實真。
元清容穿好鞋子,小腿邁步匆匆跑出東宮,像是身後有猛虎吃人般。
宮門快下鑰時,東宮來人尋五公主,說是要接五公主去趙府住一晚。
元清容站在堂下,杏眼雖躲閃的看著皇後,卻露出期盼。
皇後沒什麽神色,端莊貴氣的麵容畫著精致的妝容,隻停了片刻,才應下來,準許五公主跟著東宮的人離開。
這也是元清容長這麽大,第一次出夏宮。
她趴在車窗邊沿,稀罕望著外麵熱鬧的街市,耳邊傳來的叫賣聲是她不曾觸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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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趙府,門前兩頭石獅子,中間站著黑壓壓一片人,為首便是太子。
太子身量高大,肩膀寬厚,雖十七尚未及冠,可挺拔修長的身形已高過所有人,連有著‘雲州徐公’美名的趙太傅也隻在太子朗目處。
元清容緊攥的手心出汗,杏眼望著陌生的人群,心底全是不自在和害怕。
眨動的眼睛觸及那抹赤紅時,緊繃的肩鬆下來,她緩緩喘口氣,揚起微笑,隻衝女娘笑。
趙若薇站在太子身旁,水眸看著逐漸停下來的馬車,小臉浮現驚喜。
嬌嫩的臉頰仰起,看向太子,女娘實在開心,細指緊緊攥著大掌。
她本是跟著家人出來,恭送太子回宮,卻不想迎麵駛來的馬車竟然是五公主。
拜師的場麵著實大,六禮束樇源源不斷搬入府門,誰也沒料到東宮親至。
榮老王妃深感太子誠心,公府上下簡直受寵若驚,教授女娘課業一事水到渠成,當即行了拜師禮。
女娘不卑不亢,待人言行,挑不出錯,謹守宮規禮節。
她雖貪玩,可在大事上,從未跌過麵。
禮官高聲唱詞,太子坐在右側首席,冷眸落在女娘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回來的路上,女娘靠在軟榻,問了許久關於伴讀的話。
太子端坐中間,閉眸養神,沒有回應。
他知女娘不開心,暗自讓人將五公主接來,也不與女娘言說,就等出趙府時讓她瞧見。
元策垂眸,沉默望著因驚喜而泛起粉意的臉頰。
玄底描金的衣袖下,炙熱的細指發著燙,緊緊纏在冷白尾指上,讓他不必抬手去碰嬌容,也能感受到粉意的熱氣。
東宮的馬車漸行漸遠,駕馬護在馬車兩側的武衛逐漸消失轉角處。
元清容被女娘牢牢捏著手心,望著那透亮水眸,心頭越發跳得厲害。
回想往昔,這一晚是元清容過的最開懷,埋藏心底,永不忘記。
上京城的繁華,她頭次體會到,看到,觸碰到。
她像是小兔般,跟在女娘身後,亦步亦趨,杏眼緊隨那道清影。
喧鬧嘈雜的人群中,元清容攥住女娘細軟的手。
浮光躍影越過兩人,留下翩翩揚起的花色裙擺。
天初曉,趙若薇縮在暖和的被褥,眼皮子耷拉著,她軟軟道,聲音細如蟬蛻。
“不能再聊了...我明日還要進學....”
屋子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四麵放下床帳,隔去窗口照進來的清冷月光。
元清容沒再說話,睜著杏眼。
等過了許久,聽見女娘平穩的氣息,她朝女娘湊了湊,待距離更近些,一口親在白膩的臉頰。
原本合上的水眸輕輕撩開,濃密的眼睫眨動兩下,黑暗裏響起女娘低語。
“不能親的....你皇兄會生氣......”
趙若薇自小長得雪白粉嫩,尤其眼眸像是會說話,能把人嵌進去,再沒法回神。
在繈褓時,便被親戚不停的傳著抱,堂兄堂姐更是偷偷親她白淨的臉頰。
每逢上京花燈會,十二花仙座下需捧花金童玉女,趙家小娘子不知被抱去多少回。
趙太傅站在場下,樂嗬嗬望著自家女娃,比周圍百姓還高興,手上還不停朝女兒灑著花瓣。
趙母被擠得暈頭轉向,狠狠打在趙太傅肩頭,讓他盯緊女娘,別得意忘形,沒個大人模樣,讓師門弟子笑話。
最開始,趙若薇剛學會說話,牙牙學語,還愛流口水。
坐在蓮花座上,望著無數個手遞來,女娘見狀,懵懂的遞上賜福花瓣,沒一會籃子裏的花就空了。
看著花舟下堆積的人群,還在不斷朝她要花瓣,無數手指頭嚇得女娘癟嘴,哇哇哭起來。
這一哇,底下更熱鬧了,喧鬧的聲音更大。
女娘獨自坐在上麵,趙太傅自是不放心,讓幾個年歲偏小的門生在女娘周圍守著。
這一哭,自然有師兄將女娘抱起來哄,其他幾個師兄圍一圈,拿著鈴鐺,逗女娘開心。
花舟遊街,鑼鼓喧天,炮仗煙花齊上,吵得不可開交,哪能聽到鈴鐺聲。
趙太傅還樂嗬著招手,“賜福呐,小嬌兒乖乖,賜福呐,阿爹在這陪著你,不哭呐,不哭呐。”
趙母一巴掌揚上去,“還賜福?她都嚇哭了。”
元清容被抓個正著,不敢吭聲。
女娘以為她不知,又軟軟解釋著,“就是太子呐,他說我長大了,是大女娘,不能再被人抱著,也不能讓人親臉。”
水眸恢複一點清明,“阿爹阿娘也不讓,說我不是小孩子,男女授受不親,師兄們都不能抱我了。”
女娘又補充了句,“女女可親,可太子哥哥不讓。”
元清容小聲道:“為什麽?”
黑暗中又響起軟糯的甜膩,“上回不是同你說了?他不喜人觸碰,也不喜宮人近身侍奉,更別說跟別人親在同一處了。”
女娘些許自豪,“皇後娘娘也親我呐,可太子哥哥知曉後很是生氣,許久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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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的聲線轉為低落,“....也不親我了...”
“他生起氣來很難哄的,我哄了許久,發了很多誓言,說再不讓別人親,他才肯罷休。”
元清容“嗯”了聲,肩頭往被褥裏縮了下,沒再出言。
女娘心思細膩,察覺元清容難過,水眸眨了眨,輕輕湊在她臉頰親一下。
“太子哥哥隻親過我臉頰和額頭,又沒親唇瓣,今後唇瓣留給你,我來親你,好不好呐?”
元清容眼睛一亮,重重點頭,好像此舉寓意特殊,女娘分一半給太子,另一半給她。
元清容私下認為她在女娘心中的地位愈加重要。
自六歲遇到女娘,元清容的境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不再是芷蘿宮吃冷飯的小可憐,變成夏宮最尊貴的公主。
皇後親自撫養,同趙娘子閨中密友,連東宮都對她多有照拂,逢年過節也能見到夏皇。
這些是六歲前的元清容,想都不敢想的。
她以為所有的順境都會維持下去,今後順風順水,姐姐會嫁入東宮,她也會挑個世家弟子為駙馬,久居上京。
可五年後,所有美好的期盼全部葬送上京那場大火裏。
連著元清容所有的歡聲笑語,全部葬送了。
“娘娘,求求您。”
“皇後娘娘,求您了,就讓清容出宮看看,就看一眼,就一眼。”
元清容不知自己跪了多久,膝蓋已經沒有知覺。
因不停叩首,她的額頭已出血磕破,留下深紅的血痂。
殿門從裏麵打開,韓皇後一身正紅鳳袍,慢慢走到她麵前,鳳眸淩厲沒有往昔的溫和。
“出去了又能如何?”
韓皇後居高臨下看著她。
“都燒成灰了,黑煙都飄到夏宮,你難道沒聞到嗎?”
元清容癱倒在地,仰起臉,望著韓皇後。
額頭上血流到眼尾,流進那雙曾被女娘誇讚的杏眼。
杏眼被染紅,連流下的淚也成了紅色。
纖細的手指扣在青石板上,仿佛沒有痛覺,五指劃出五道血痕。
元清容一字一句道:“求皇後放我出宮....”
韓皇後沒想到,隻十一歲大的公主,還在她手下討生活,仰她鼻息的孩童,竟有膽子違逆。
鳳袍無情劃過石板。
“將五公主禁足,無詔不得出。”
宮婢走來,無聲架起元清容,拖著沒有知覺的腿,朝偏殿去。
那一刻,仿佛天地失聲,元清容隻覺得兩耳轟鳴,嗡嗡作響。
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宮人,奮力朝坤寧宮大門外奔去。
無數宮人都在攔她,嘈雜的聲音被她拋擲身後。
元清容無法察覺手腳的存在,腦海繃著一根線,就快要斷了。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韓皇後,戰戰兢兢過了五年,謹守本分,小心侍奉。
像是宮外那場大火,燒掉了趙府,也將她強迫灌進肺腑的三綱五常,全部燒盡。
金貴的首飾釵環,連著公主的尊嚴體麵,全部掉在宮道。
元清容跪在東宮大門外,武衛將她攔下,沒了姐姐,她連太子的麵都見不到。
“求太子,帶我出宮。”
“求太子,帶我出宮。”
“求太子,帶我出宮。”
聲嘶力竭,一聲接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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