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吉祥往後退了一步，讓曖昧的氣氛削弱，用盡量輕鬆地語氣說：“不用著急，你想好了再和我說，太晚了，休息吧。”
    繼而轉身離去。
    阿吉茲懷疑她已經猜出自己的心意，悵然歎了口氣。
    夜幕低垂。
    床榻上的絲綢被褥，在床邊紅紗燈籠的映照下，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澤，陳吉祥穿著寢衣，坐在床尾，翻看一本古籍，扉頁寫著“天地無極，遁甲無形”。
    “這是什麽書，還蠻有意思的。”她饒有興味地說。
    華玦穿著那件紅色秀金的寢衣，倚靠在枕頭上，黑發如海浪壓在身下，他一隻手臂放在腦後，一隻手臂垂在身側，默默看著她。
    “你不是喜歡看奇門遁甲的書嗎？”他悠悠地說。
    陳吉祥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向來事出有因，說吧，有什麽計劃？”
    華玦挑起嘴角笑了笑：“過來。”
    陳吉祥脫鞋上床，坐到他身邊，手中還在翻那本書。
    書裏有配圖，內容深奧莫測，包含了天幹地支、九宮八卦、五行相生相克等複雜的理論。
    華玦一雙眸子在燈光下盈盈若秋水，在陳吉祥身上流連，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拉開她的衣帶，寢衣滑落。
    陳吉祥蹙眉瞪了他一眼，配合他脫了寢衣，繼續翻看手裏的書。
    “看第五章。”華玦把她的寢衣丟到一邊的椅子上說。
    她翻到第五章，是九宮八卦圖。
    華玦指著書上的配圖說：“九宮八卦一般用於戰術布局和陣法設計，比如‘九宮陣’和‘八卦陣’。”
    “你不會是想把我培養成女將軍吧，你多慮了，我手無縛雞之力，連騎馬都不會。”
    陳吉祥瞥了他一眼，華玦笑起來，眉眼彎彎，手放在她肩膀上。
    “你看看九宮陣位置的對應圖。”他眼眸帶著假嗔。
    陳吉祥仔細看著配圖，太暗了，她起身下床把窗邊的燈籠摘下來，掛到床頭，華玦漂亮的眼眸一直追隨她的身形。
    等她再次坐回身邊，他湊在她耳畔說：“現實中的位置可以變換成九宮圖中的暗號。”
    然後他拉起她的手，十指交纏，用另一隻輕點她的手指：“你要把位置通過手指告訴我。”
    陳吉祥注視著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讓我幫你認出十幾個將軍中誰有異心。”
    “聰明。”他捏了捏她的下巴。
    茲事體大，要在眾多人中實時確認，陳吉祥不禁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
    華玦攬過她倚靠在自己懷裏，左手和她十指交纏，右手指著圖上的一些位置，陳吉祥就用五個手指點在他手背上的不同位置。
    “又錯了。”華玦拍了她一掌，聲音清脆。
    “明天再練。”
    次日，又一日。
    無論是錯誤的懲罰還是答對的獎賞，華玦的處理手段隻有一個，就是纏綿。
    幾天後，陳吉祥幾乎能夠迅速做到將她要指認的位置轉化為信號。
    終於到了他們要去巡查的日子。
    天空被一層淡淡的灰色籠罩，烏雲並不密集，零星地散布在天際。
    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整個軍營籠罩在一片陰晴不定的光影之中。
    全副武裝的士兵，身披鎧甲，手持長矛，腰間佩劍，他們陰鬱警惕，互相交換著眼神。
    華玦從車輦中下來，他穿著明黃色繡金蟒的束袖長衣，黑色鬥篷，腰間佩劍，黑發束起披在身後，威嚴的目光地掃過軍隊，轉身將陳吉祥抱下車，然後緊握她的手。
    阿吉茲也翻身下馬，和張檢率領的五百貼身侍衛走在他們身後，遠處，十二名主將列成兩隊在軍前嚴陣以待。
    陳吉祥的出現，在軍士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空氣中充滿了焦躁和膨脹的欲望。
    在這麽多男人的注視下，她的心跳如同鼓點般咚咚作響，這嚴重影響她聽到心聲，她慌了，越慌心跳聲就越重。
    她的手指也跟著微微顫抖，華玦側眸看了她一眼，輕輕捏了捏她的手。
    十二名主將，身材魁梧，肩寬背厚，仿佛一堵牆般屹立在軍隊前。他們絲毫不在意華玦的威懾，肆意打量著陳吉祥。
    陳吉祥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用審視的目光掃過去，心反而沉下，不再慌張。
    一個國字臉皮膚粗糙的人先開口：“攝政王，我們這八萬人馬根本對抗不了華燁，你是想讓我們送死嗎？”
    “華燁在我們的埋伏中，以少勝多並不難。”華玦平靜地說。
    另一個厚嘴唇下巴方正，胡須短硬的人說：“可是我們的主帥居然是個剛歸降的西藩人，他要是故意放水呢？”
    華玦嘴角挑起哼了一聲：“華燁還是京中皇子叛逃，各為其主，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那個人眼神閃爍閉上嘴。
    後排一個鼻梁高挺，鼻翼微微擴張的漢子說：“為什麽不讓安國軍去戰華燁，他們更有勝算。”
    華玦下巴抬了抬，奚落他：“難道讓你們去對抗西藩王的主力軍隊？”
    陳吉祥努力傾聽他們的心聲，她終於在眾多嘈雜的聲音中，找到那個低沉的聲音，他隱藏在後排的最右邊。
    那個聲音在操控全局，他事先安排好了所有人的問題，他在根據他們的對話思考後麵的對策。
    陳吉祥偏頭看過去，他眉毛濃密雜亂，像是兩把利劍橫亙在雙眼之上，站在那裏，不需要任何言語，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她給華玦發出暗號。
    華玦眼眸一沉，緩緩伸出手，指著那個人：“把他押下去。”
    立刻有幾個軍士上前將那人下了武器控製起來，那人驚愕地看著華玦，被拖走。
    其他大將一片嘩然，忽然，陳吉祥聽到前排一個聲音：
    【娘的，殺了他我取而代之！】
    她狠狠按住那個位置，指甲陷入華玦的手背。
    隻聽 “鏗”的一聲，華玦寶劍出鞘，劍鋒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呼嘯聲。
    那人的身體重重地撞擊在地麵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手中的劍剛拔出一半，他的四肢在地麵上無力地抽搐了幾下，然後靜止不動。
    華玦的寶劍滴著血，眼神冷酷，他的眼眸轉向其他人，一時間所有的人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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