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的紅漆雕花木門打開，容瑾從裏麵走出來。
    他招呼仆役：“你們把裏麵收拾打掃一下，盡量小聲點，不要打擾到攝政王。”
    等在門口的陳吉祥和佐鳴宇走過來，用眼神詢問他。
    “想必你也查出來那個人的身份了。”容瑾看著佐鳴宇說。
    佐鳴宇點點頭，歎了口氣。
    “怪不得。”
    陳吉祥撇撇嘴，語氣刻薄：“當初讓你去伺候軒親王和遲流鳳，後來還有殷懷義，不疼到自己身上不知道。”
    容瑾蹙眉凝她。
    女孩眨眨眼：“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吉祥，你再對攝政王這個態度，我就生氣了。”
    容瑾甚少這麽嚴肅地對她說話，女孩愣了一下，低下頭，抿唇不語。
    佐鳴宇對容瑾擺擺手，輕按女孩肩膀：“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攝政王這些年對你如何你心裏清楚，不要這樣傷他。”
    女孩麵頰漲紅，眉心蹙起，抬手打掉佐鳴宇的手：“又不是我讓人去虐待他，你們衝著我來幹什麽？”
    “吉祥，你這是在他傷口上撒鹽……”容瑾還要繼續說。
    女孩抬眸盯了他一眼：“當年欺負你的是他，護著你的是我，你可真健忘。你現在是榮大人，再沒人敢欺負你，就來教訓我了。”
    說罷，女孩扭頭就走。
    容瑾呆愣在那裏，從來沒受過女孩這樣的重話，他鳳眸立刻盈滿淚，嘴唇顫著說不出話來。
    佐鳴宇連忙按住他的肩膀：“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容瑾雙眸垂淚，顫抖著搖頭：“師兄，我回去了。”
    他低頭從回廊離開，走得很急，長發被風拂起，衣袂輕輕擺動。
    佐鳴宇歎了口氣。
    隔著一道木門，華玦靠在牆邊，頭微微仰著，眸中淡得發冷。
    過午，臥房收拾好了，仆役也端來午膳，放在桌子上，陳吉祥探頭探腦走進來，轉身關好門。
    華玦倚靠在床頭，一動沒動。
    “你不餓嗎？一整天也沒吃東西。”
    陳吉祥看著他的臉色，從桌上夾了幾個他愛吃的菜放在小瓷碗裏，走過去坐在床邊，試探著說：“我喂你？”
    男人無力抬起濃睫看著她，嘴角微微扯了扯，輕輕搖頭。
    女孩尷尬地僵持了一會，將碗放到一邊桌子上，想著容瑾和佐鳴宇說自己的話，心裏也有些不痛快，沉默不語。
    “給我華辰的暗線名冊。”
    男人的聲音低沉泛冷。
    陳吉祥側頭看著他，遲疑片刻，回他：“我去機要處拿。”
    男人仍然默默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女孩眼睫微顫，伸手去摸他的臉，他側頭閃開了，斜目瞥著她，唇角勾起一個戲謔的弧度。
    “你聽到佐鳴宇說起我的事，是不是覺得我活該，想起那時情景，反而更興奮了，想蹂躪我。”
    說罷，他輕輕扯開衣領，慢慢往下，將衣衫拉出一道縫隙，露出冷白肌膚下堅實的肌肉，上麵還有沒消退的齒印和吻痕。
    “以後先給我想要的東西，再睡我，恩客都比你講武德。”
    男人緊緊抿著唇，臉色煞白，黑眸蘊著水光，淬著寒冰。
    陳吉祥瞪著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堪堪壓住氣。
    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定住腳，轉頭冷聲對他說：“別忘了，是我用天火配方將你從天牢換出來的，我不欠你的。”
    男人眼睫微顫：“你覺得我欠你的嗎？”
    女孩站在那裏，渾身僵硬，良久，她冷冷說：“不，我們互不相欠。”
    女孩轉頭出去，“嘭”地一聲關門，像砸在華玦心頭，他眉心跟著一顫，眼圈慢慢變紅。
    互不相欠。
    即使有過那麽次冒死相救，生死相許，她心裏依然分得清清楚楚，隨時可以拂袖而去。
    當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呀……
    陳吉祥蹙眉大步往外走，安青跟上來，緊隨其後：“去哪裏？”
    “機要處。”
    女孩突然停住，轉頭看著安青：“如果我不做這個女皇了，流落江湖，你還跟著我嗎？我可養不起你。”
    安青一愣，隨即唇角微微一彎。
    他甚少露出笑容，桃花眼一下有了流光，竟和華玦有幾分神似。
    “眼睛長得挺好看，到時候我把你賣到青樓，掙個燒餅錢。”
    女孩瞥了他一眼，轉身繼續走。
    兩人策馬出府，沒走多遠，就看到吳越帶著禦林軍騎馬迎麵過來。
    吳越一拉韁繩，對她大聲說：“朝臣聯名上奏彈劾攝政王，都堵在那裏不走，蕭玄玉和佐大人在維持，你先別出府，怕有危險。”
    女孩嗤笑。
    “禦林軍在你手上，能讓他們翻了天？安青，你去把禁衛軍給我拉出來，我看誰敢造反，讓李玉將舊朝的軍隊都看緊了，誰敢動就宰了以儆效尤！”
    安青立刻調轉馬頭回去調遣禁衛軍。
    吳越看著女孩，嘴角一咧：“你一到關鍵的時候就很猛。”
    “他們在試探我的底線，以為我是女人，就會軟弱。”女孩哼了一聲：“不如看看，到底誰更狠，我還沒見過不怕死的人！”
    朝堂裏，文武百官的喧囂聲沸反盈天。
    佐鳴宇和蕭玄玉眉頭緊蹙，不停地安撫，禦林軍持刀待命，劍拔弩張，氣氛緊張。
    一陣嘈雜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女皇帶著禁衛軍出現在朝堂門口，官員們立刻噤了聲，陳吉祥掃了他們一眼，大步走向禦座。
    禁衛軍站成一排擋在朝臣和禦座間，迫人氣勢壓製了朝臣們激昂的情緒。
    “已經退朝，還聚集在這裏，你們是想造反？”
    女孩坐在禦座上，身子前傾，眼神慢慢掃視下麵兩百多名文武大臣。
    “陛下，攝政王膽敢在朝堂上襲擊提出異議的朝臣，臣等彈劾攝政王，請陛下恩準！”
    “請陛下恩準！”
    “請陛下恩準！”
    ……
    他們的聲音匯成洪流，震得朝堂的屋頂轟轟作響，禁衛軍們各個眼眸低壓，手緊緊握著劍柄。
    陳吉祥因為走得匆忙，沒有穿皇袍戴皇冠，一身日常衣裙簡單發髻，看著如同鄰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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