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鉗住他的下巴，掰開他的唇齒，將藥丸塞了進去，迫使他咽下。
    “你去外麵等我。”
    陳吉祥對安青說。
    說罷，她掃視軍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雙腿交疊，身子往後靠，悠閑瞅著跪在那裏的青年。
    他高束的烏發已經散落在赤裸的肩膀上，一身帶血的鞭痕，藥性發作，白玉一樣的麵頰已經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不多時，他開始低聲呻吟，渾身止不住的顫栗，豆大的汗珠順著下頜流下來。
    女孩衝外麵喊：“上茶，水果。”
    她一邊喝茶，吃著櫻桃。
    看著那邊的青年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下身的衣服被撐起，他嘴唇已經咬破，血從唇角淌到下頜和脖頸上。
    一個時辰後，青年已經狼狽不堪，他臉上涕淚橫流，跪在地上，手臂因為掙紮，被麻繩勒出血痕。
    他用頭撞著營帳中的木柱，額頭撞破，嘴唇和舌頭也被咬得傷痕累累，血順著嘴唇淌下來。
    陳吉祥蹙眉：“反反複複就這麽幾個戲碼，真無聊。”
    她站起身，悠悠然走過去，看著蜷縮在地上，已經折騰地沒有力氣的青年，蹲下身，按了按他的唇角。
    女孩撚著手指上的血，將眼神投向他褲子上撐起的地方，語氣輕慢：“你還挺能忍的。”
    她的手輕觸那個位置，青年渾身如同過電一樣抽搐了一下。
    方千越撐著身子跪起來，抽泣哀求：
    “陛下，我實在受不了了，您殺了我吧……”
    “殺了你？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女孩站起身，對外麵喊：“安青。”
    安青走進來，女孩負手而立：“把他捆在柱子上，嘴裏塞上東西，別讓他觸柱，別讓他咬舌自盡。”
    “陛下！陛下！”
    青年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扯著喉嚨嘶吼，女孩已經轉身掀開幕簾離開營帳。
    不多時，安青從營帳出來，牽過馬。
    “我累了，我帶我回去吧。”女孩說。
    安青點點頭，將一匹馬的韁繩遞給軍士，托著女孩的腰，將她扶上自己的馬。
    “你在我前麵吧。”
    她說。
    安青瞥了她一眼，躍身上馬，坐在女孩身前。
    陳吉祥摟住他的腰，他拉動韁繩，雙腿一夾馬腹，馬匹跑了出去。
    風過耳，女孩抬手將安青的發簪抽了，任他一頭烏發傾瀉在身後，女孩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發絲裏。
    京城的武將們都高高束發，文官才喜歡半束披發，隻有攝政王和華蕭喜歡這樣隨意披散著長發。
    安青微微抿唇，沉默著帶著女孩在深夜中策馬奔騰。
    出了營區，城郊一片寂靜，遠處的京城有點點燈火，一輪圓月掛在天邊，照亮一方薄雲。
    “其實，最像他的是你。”
    女孩收緊手臂，闔上眸子，輕聲呢喃：“連味道都一樣。”
    她微微睜開眸子，看著遠處的天幕，輕聲呢喃：“我該怎麽辦呢？我要怎麽留住他，安青，你告訴我。”
    聲音漸漸帶著哽咽。
    “我不敢回去，不敢看他失神的眸子，眼角的血淚……其實我想要他，可是他現在那麽脆弱，易碎，一碰，我就會心痛……”
    “安青……”
    女孩低聲抽泣，身子緊緊貼在安青的背脊上，微微顫抖。
    安青眉心顫動，口邊的話被風吹散，變得支離破碎：“我喜歡你。”
    他不知道女孩有沒有聽到，隻聽到她在自己身後深深歎氣。
    翌日破曉。
    軍士在營帳外急切地喊：“陛下！容大人讓人來稟告……”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吉祥披著寢衣，一把撩開幕簾：
    “說！”
    女孩寢衣敞開，衣領處露出大片雪白肌膚，軍士艱難將眼神移開：“攝政王情況不好，讓您去看看。”
    陳吉祥瞳孔一縮：“安青！備馬！”
    攝政王府。
    衛雲和幾個禁衛軍在門口等待，安青一拉馬韁繩，女孩沒等衛雲過來抱她，飛身下馬直接往裏跑。
    她赤著腳，身上隻有一件白色長身寢衣，披散著長發，從回廊跑過，推開朱紅雕花木門，看到容瑾和幾個醫師圍在床榻邊。
    女孩衝過去，容瑾連忙安慰她：
    “你不要著急，隻是他的病情有些新的進展，才叫你回來。”
    陳吉祥眼神盯在華玦臉上，喘著粗氣坐在床邊，上氣不接下地問：“怎麽了？……”
    男人倚靠在床頭，輕聲哼笑，語調低沉：“我說沒事，容瑾非要把你叫來，還來的這麽快。”
    看他麵色如常，女孩長長鬆了口氣：“可嚇死我了。”
    容瑾和三個醫師互相對了對眼神，沉默不語。
    華玦彎下寬寬濃眉，眼睫低垂微顫，勾起薄唇，語氣戲謔：
    “聽張檢說，你的陣前演講鼓舞了士氣，現在戰局已經穩定，我們在逐步逆轉，你做得很好。”
    女孩“嗨”了一聲，眉毛挑了挑：“拉鋸戰，天天你來我往的，無聊，我可以多回來陪你。”
    男人輕聲淺笑，將手試探著伸過來。
    女孩接住他的手，撫在自己麵頰上，並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足地彎起唇角。
    寢衣袖子滑落，華玦露出了一截手臂——
    手臂上出現了黑色鱗片一樣的肌理……
    陳吉祥瞳孔猛然一縮，她驚恐地看向容瑾，容瑾輕輕闔了一下眼眸，微微點頭。
    女孩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個激靈。
    “你怎麽了？突然發抖？”男人問。
    “我，”女孩慌忙掩蓋：“我走得急了，隻穿著寢衣，馬上風大，好像是，是著涼了吧。”
    華玦輕輕拍拍她的臉頰，將手撫過她的肩，手臂：“慌什麽，我不是好好的。”
    陳吉祥沒有再說話，輕輕俯在男人懷裏，緊緊闔上眸子，咬緊嘴唇，摟住他的腰身。
    容瑾默默站起身，對幾個醫師擺擺手，幾人悄悄退了出去。
    安青站在門口，輕輕將門為他們倆關上。
    “吉祥，如果我死了，一定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你不要太難過，好好安撫他們，不要拋棄他們，他們也很愛你，等你真的到了走的那一天，我會來接你。”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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