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奸商圖毀村,古樹護根存。眾誌驅邪惡,槐香歲月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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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口的老槐樹下,幾位頭發花白的村民靜靜地坐著。樹皮皸裂如老人布滿皺紋的臉,根係虯結處藏著半個世紀的記憶。張老漢從懷裏掏出那張泛黃的老照片,邊角卷起得像被歲月啃噬的殘頁。他顫抖的指尖劃過照片上青磚灰瓦的屋簷,劃過村頭那口青苔斑駁的老井,劃過田埂間牽牛花纏繞的籬笆。
"這槐樹是光緒年間老祖宗栽的,"張老漢的聲音像枯井裏漾起的漣漪,"樹根底下埋著太爺爺的煙杆,樹皮縫裏卡著我爹放羊時吹的葦哨。如今倒好,李明輝那混賬要連根刨了,在這建什麽狗屁度假村!"他猛地咳嗽起來,痰裏裹著血絲,落在樹根處的螞蟻窩裏。
村東頭的王寡婦抱著孫子湊過來,孩子手裏攥著半截蠟筆,在水泥地上畫出歪扭的村莊。"李老板的人說咱村是"城市傷疤",要整成網紅打卡地。"她抹著眼淚笑,"傷疤?這疤是咱祖祖輩輩的血汗烙的,是咱的胎記!"
隨著輿論發酵,各路神仙聞著血腥味來了。律師西裝革履地舉著《物權法》,媒體的長槍短炮在村口架起烽火台。最紮眼的是個穿皮夾克的女記者,她蹲在老槐樹下直播時,樹根突然滲出褐色的汁液,像極了凝固的血。
"這樹成精了!"村民們竊竊私語。女記者卻對著鏡頭說:"這是大地的眼淚,是土地在訴說。"
政府會議室裏的氣氛比暴雨前的天空還沉悶。市長攥著鋼筆的手青筋暴起,筆尖在文件上洇出墨團。"成立"光明調查組"!"他摔筆的聲音像驚雷,"但記住,咱們要當剜爛肉的刀,別當遮羞的布!"
調查組進駐那天,老槐樹突然落下一窩烏鴉。組長老周是退伍偵察兵,他仰頭望著樹冠:"這樹是村裏的風水眼,動了要遭報應的。"
深夜,老周在檔案室發現份民國地契,泛黃的宣紙上印著朱砂手印,邊緣還有槐樹葉的拓印。他正出神,窗外閃過黑影。"誰?"他追出去,隻見老槐樹下站著個穿唐裝的老者,月光下竟分不清是人是影。
"當年日軍掃蕩,全村人藏在這樹根底下。"老者聲音縹緲,"樹根連著地脈,動了會斷龍氣的。"說罷化作青煙消散,隻留下樹根處新落的槐花,白得瘮人。
調查組挖出李明輝公司的黑賬時,老槐樹突然遭雷擊。半截樹幹焦黑如炭,樹洞裏卻冒出青煙,嫋嫋升空化作龍形。村民們跪拜如潮,李明輝在別墅裏盯著監控畫麵,手裏的佛珠突然斷裂。
"這是天譴啊!"他癱坐在真皮沙發裏,背後落地窗映出扭曲的樹影。
法庭宣判那日,老槐樹下聚集了十裏八鄉的鄉親。法官宣讀判決書時,樹根處突然湧出清泉,水麵上漂浮著半截紅頭繩——正是當年村姑們係在樹枝上的許願帶。
"這水是龍涎!"老人們爭相飲用。女記者搶過話筒:"經檢測,水質富含礦物質,是天然礦泉水!"
李明輝被判刑後,老槐樹奇跡般複活。新芽從焦木中鑽出,嫩綠得刺眼。開發商改規劃那天,全村人圍著老槐樹唱戲,梆子聲驚飛滿樹麻雀。
"咱們要建生態博物館!"新派來的駐村書記是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保留古村原貌,發展文化旅遊。"
張老漢摩挲著新掛的村規民約牌,青銅牌上刻著老槐樹的圖騰。樹根處,當年女記者埋下的時間膠囊正在發芽,膠囊裏裝著全村人的指紋拓片,還有半張泛黃的民國地契。
夜色中,老槐樹沙沙作響。月光下,那些被砍伐的傷口正在結痂,滲出琥珀色的樹脂。樹影婆娑處,仿佛有無數先人的靈魂在絮語,講述著土地與根脈的永恒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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