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寧帝最初的計劃中，根本沒有想過慕容晟會拒婚，甚至他已經開始考慮這門親事將以何種規格舉行了。
    將慕容晟召到禦書房之前，永寧帝還思考著若慕容晟不中意莫家姑娘，他還準備了其他待字閨中適齡姑娘的畫像，不喜歡換一個即可。
    未曾想他這個千寵萬寵長大的嫡次子，喜歡的居然是男人。
    “父皇，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與顧公子無關，父皇若要降罪，就獨懲罰兒臣一人，請父皇不要怪罪顧公子。”長時間未能等到永寧帝出聲，慕容晟心中滿是憂愁，生怕父皇遷怒顧秋水。
    麵對慕容晟這一番話，永寧帝的神情變得更加複雜。
    “非那位顧公子不可？”
    “兒臣的心隻屬於他一人。”
    “哪怕舍棄現在的身份，貶為庶民也不願與莫姑娘成婚？”
    “不願！”慕容晟的聲音十分堅定，“其心忠貞，天地可鑒！”
    “晟兒，你的這一腔真心，那位顧公子當是不清楚吧？連心意都不曾同他言明，就莽撞的付出一切，值得嗎？”
    這個時候，慕容晟的聲音雖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但多少帶了些心酸與悲傷：“值得，能夠在暗中默默喜歡他，已經足夠了。”
    “情願眼睜睜看著他成婚生子？”
    “隻要他幸福。”
    “皇家居然了個情聖啊。”永寧帝語氣不明，淡淡說著，“退下吧。”
    “嗯？”慕容晟疑惑抬起頭，不明所以看著永寧帝。永寧帝看也不看他一眼，揮手讓他出去。
    雖心存疑惑，但慕容晟清楚，父皇已經不打算給自己賜婚了。於是他不敢耽擱，忙行禮磕頭，退出禦書房。
    看著慕容晟離去的背影，待他離開禦書房後，永寧帝深深歎了口氣。
    “看來得把這封聖旨提前了。”說著，永寧帝拉開抽屜，摸索著機關，打開暗格後，從中拿出了一道早已經寫好的聖旨，提起玉筆又添上幾個字後，摩挲許久，最後拿起案桌上的玉璽，輕輕印到上麵。
    印完，永寧帝親自放好，把德公公叫入禦書房，將聖旨遞給他，交代幾句後，示意他親自帶人到皇子府宣旨。
    德公公不敢耽擱，拿起聖旨便帶人出宮，緊趕慢趕，最終在慕容晟剛回到皇子府後腳趕到。
    “聖旨到——”慕容晟剛回到府上，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聽到了這樣一句通告。
    他連忙趕到門口，看到是德公公，心中一驚，父皇不會還是決定給我賜婚吧？
    懷著這樣的擔憂，腦中思考著自己當如何做才能使這場婚約作廢，慕容晟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歲月如流，朕踐祚數載，統禦萬方，軫念黎庶。今朕幼子，乃太子之弟，已及舞象之年。其性行端方，敏慧過人，博通經籍，進退循禮，溫良恭儉。方今海宇晏然，為彰舐犢之愛，恪遵祖製，冊封慕容晟為端寧王，食邑五千戶，賜金冊玉印，就藩吳地。
    望爾恪遵典章，忠悃事君，恤民如子。勿斂民脂膏以自肥，毋耽於宴樂而忘本。興庠序以明教化，振農商以裕民生，上承宗廟之靈，下副黔首之望，庶幾無負先德，以副朕懷 。欽此。”
    聽完聖旨，慕容晟僵在了原地。他想過這是父皇給自己下的婚約、想過這是父皇給自己下的懲罰，卻獨獨沒想過，這是父皇給自己的封王聖旨。
    “殿下，快接旨吧。”見慕容晟跪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德公公連忙輕聲提醒他趕快接旨，這可耽擱不得。
    “謝父皇隆恩。”回過神來，慕容晟作揖磕頭，雙手舉過頭頂，恭敬接過聖旨。
    “咱家在這恭喜端寧王、賀喜端寧王了。”待慕容晟接過聖旨後，德公公一臉諂笑將他扶起，出聲道賀。
    “德公公，在本宮……本王走後，父皇可有生氣？”慕容晟隨手扯過腰間的玉佩，塞到德公公手裏，悄聲打聽。
    “王爺，這可使不得。”德公公哪裏敢收慕容晟的玉佩，照這受寵程度，哪怕慕容晟不打聽，德公公都要悄悄告訴一聲，為求打好關係。
    畢竟慕容晟可是本朝第一位封王的皇子，即使下旨前惹得陛下不高興卻依舊被封王賜下富庶封地，連封號都帶著滿滿的祝福之意。
    總算把玉佩還給慕容晟，德公公在心裏鬆了口氣，隨後表示道：“陛下沒有生王爺您的氣，隻是讓奴婢交代您收拾收拾，三日後動身前往封地。”
    “嗯？三日後前往封地？時間這麽趕？”
    德公公的話讓慕容晟驚呆了。三日後便要前往吳地，這好像不太對勁。
    “不行，我得去找父皇問清楚為什麽。”說著，慕容晟便準備出府前往皇宮，被德公公攔下。
    “王爺，陛下還說了，這是為了避免您留在京中每天見到不該見的人，聽到不該聽的消息而感到傷心，不如早日到封地隔絕一切安心生活。如果您實在想留在京城，就必須應下那門親事，否則一切免談。”
    說完，德公公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慕容晟的臉色，默默補上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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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讓您不要進宮找他，在您動身前往吳地前陛下都不會見您的，除了您同意親事，與陛下協商婚事外。”
    “……”手中的聖旨被慕容晟狠狠抓著，他此時的心情很複雜，既有封王的興奮與感激，又有被迫離京的難過與無奈，同時還有一些不知如何表達的情感。
    “唉——”他長歎一口氣，閉上了雙眼，再度睜開後，眼神中已是一臉決然，“本王清楚了，麻煩公公回去稟告父皇，兒臣三日後將按時離京。”
    “是，王爺。”
    德公公不清楚禦書房內發生了什麽，隻記得當時永寧帝滿臉惆悵，交代這些話時語氣中也是蘊含著對慕容晟的不舍，但這封旨意與那些話，還是來到了六皇子府。
    沒有什麽其他事情，德公公便同慕容晟行禮告退，慕容晟目送著一行人離開，隨後拿著聖旨回到書房，將其在書桌上放好；又吩咐小林子把王府眾人召集到主屋台階前的空地上，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衣裳後，抬腳來到台階上。
    他先是將三日後需動身前往吳地的消息告訴王府一眾奴仆，表示如果不願跟他前往，站到右邊到管家那登記姓名，領取銀子後便可帶著賣身契離開皇子府。
    願意跟他前往吳地的，站到左邊慧心慧語身後，待那部分人離開後跟著兩個宮女將皇子府的收拾一番。
    說完這些，慕容晟也沒有留下來查看結果，而是帶著小林子轉身出門再次前往皇宮，分別前往長春宮、東宮拜見皇後與太子。
    聖旨已下，無力悔改。時間短暫，他現在有很多事要做，容不得有絲毫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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