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已經沒機會了
    張碩趕忙上前，攙扶起幾位年邁的老人，聲音略帶顫抖：
    “大爺大媽，別這麽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們如今能把壓在心頭的苦水倒出來，我打心底裏高興。”
    “錦旗，我收……”
    話沒說完。
    一位頭發花白的大爺，闖了進來，手裏捧著一麵錦旗，上麵繡著 “為民除害，青天再現” 八個金黃大字。
    他撲通一聲，跪在張碩麵前：
    “張書記，我兒子四年前為了救一個女娃兒，河邊溺死了，俺們老鄉都說是見義勇為，姓王的狗日的，非說他是自殺，非說他把別人女娃給害了，俺們家在村裏就沒抬起過頭！”
    “現在俺才知道，這狗雜種，就是為了弄走上頭派發給俺們家的兩萬塊見義勇為獎金！”
    “要不是您，俺們家這輩子都死不瞑目啊！”
    “書記，您是青天大老爺！”
    張碩稍微一愣，這事兒他知道，不過不是他查出來的，是下轄的一位村書記走訪調查問到的，事後他跟縣紀委副書記的口供一對，才知道確確實實有這麽一回事。
    被冤枉的小夥，的確是見義勇為，但鎮子裏沒當回事，也沒人報導，王衛平輕鬆就給壓下去了。
    張碩沒有把這回事放在心上，因為這兩萬塊錢，跟王衛平貪的那幾百萬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麽。
    可對於一個鄉下的老人來說。
    賺到兩萬。
    得花多久？
    能用多久？
    但他明白，能讓一位老人朝著年輕人下跪的真正原因，不是錢，是平了冤屈。
    兒子為了救人溺死，結果反倒被冤枉成自殺，不被氣死已是萬幸。
    哪怕有人知道真相，誰敢跟鎮長作對？
    “大爺，您先起來，您放心，這事兒，我回頭會公布在鎮公告欄，向全鎮澄清。”
    “還您兒子一個清白。”
    張碩這話，瞬間點燃了周圍的情緒。
    “好書記！”
    “好書記！”
    “書記，收下錦旗吧，這代表著俺們老百姓的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是啊！”
    “書記，收下吧！”
    張碩沒再猶豫，雙手接過錦旗。
    “大爺大媽們，這錦旗我就收下了，以前是我們鎮政府工作沒做到位，讓王衛平鑽了空子，害苦了大家！”
    “往後，我向你們保證，江安鎮一定會越來越好，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張碩立下保證，眾人方才笑著點頭，緩緩散去。
    看著手裏的錦旗，他沒來由覺得，有些重。
    也許。
    它不單單隻是一份錦旗。
    正準備走回辦公室。
    身後。
    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享受吧？”
    “被人民擁護的感覺。”
    “你這個年紀，應該很受用。”
    張碩微微一愣，轉頭看去，見到了一張熟悉的人臉，不免皺起了眉頭。
    “怎麽？”
    “這才多久，就不記得我了？”
    他當然認得。
    小高，科員。
    吃午飯的時候，跟自己說過幾句話。
    隻不過現在，他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沒有下屬見到領導該有的尊敬。
    反而，顯得有些輕浮。
    眼裏，更帶著些許玩味。
    “你是小高同誌吧？怎麽，有話想跟我說，可以去我辦公室裏麵聊，外麵風大。”
    張碩麵帶笑意。
    “不必了，在這裏聊就好。”
    “明天，我就要調走了。”
    “下次咱們再見，可就不一定是什麽樣了。”
    小高扶了扶眼鏡，往遠處看了一眼，又回到張碩身上：
    “本來沒這麽快的，還得盯你一段時間，但我實在是覺得，你還不夠資格當我的對手。”
    “所以，我就跟老師商量了一下，讓他把我調到別的地方。”
    “也是個鎮子，不過我跟你不一樣，沒那麽好的運氣，上去就給了個特批的副處級。”
    短短幾句話。
    透露了很多關鍵信息。
    張碩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人。
    大致猜測了一下，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曆。
    老師，調動。
    答案，就在話裏了。
    “鄒叔大晚上給我急電，道觀裏民警奇襲，都是你的手筆吧？我該叫你小高……”
    “還是，高師兄？”
    張碩沒有露怯，仍舊帶著笑容。
    “不必這麽客氣，我這人，不喜歡攀談。”
    “不過既然你提起來了，我就簡單說說，為什麽要三番兩次阻撓你。”
    小高就那樣站在原地，身軀筆直，目光淩銳道：
    “先說直播這回事，我原以為你是早有預謀，沒想到打聽下來，你是臨時起意。”
    “先不說後果如何，冒這麽大風險，把自己尚在繈褓中的羽翼展露在公眾麵前，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做法。”
    “我所認為的危險之處，不在公眾，不在事情本身，在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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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碩挑眉：“我？”
    “你很年輕，一個22歲的黨委書記，如果被人深挖出來……不，已經晚了，你已經沒機會了。”
    “解決鎮子裏的事情，能給你帶來什麽？添添功績，加加印象？嗬，你應該沒想過，老師把你扔到這裏來，對你來說，更重要的是提供一種保護吧？”
    小高笑著搖頭：
    “你丟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猥瑣發育的好機會，從我給你的性格評分來看，這種張揚會伴隨你一生。”
    張碩點點頭，沒有動怒，而是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這樣做，隻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關注度，而現在的我，不能有這種關注度。”
    “否則，鄒叔培養我，就沒有意義。”
    “對麽？”
    小高饒有興致地看了張碩一眼：“這也是我覺得你比普通人出眾的一點，總能一點就通。”
    張碩沒接他的話，而是笑道：“直播這事兒，確實欠考慮了，但我這人就這樣，有問題就解決問題，歪打正著，往往也是一種運氣，不是麽？”
    “這種理由也隻能說服說服你自己了，你的眼光並不長遠，鎮黨委書記？開什麽玩笑，就算特批副處級又如何？跟真正的位高權重比起來，也就是最底層的螻蟻、螞蚱。”
    “我沒記錯的話，老師給你的許諾是江州市長吧？你覺得，等你到了那個位置之後，歪打正著還有用嗎？寄希望於這東西，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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