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經理想著。
    突然之間。
    張碩重重地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語氣冷漠：
    “劉經理，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去年 10 月 15 號，涉事街區的燃氣安檢記錄顯示一切正常，過了沒兩天，該區域就出現了燃氣泄漏的情況，而你們的安檢檔案，隻寫了四個字，‘檢查完畢’，後續呢？怎麽解釋？”
    劉經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結結巴巴地說：“這…… 這肯定是記錄有誤，我馬上核實，馬上核實！”
    張碩沒有理會他的辯解，繼續埋頭翻閱文件。
    縣裏和市裏肯定不一樣，越小的地方，關係網就越複雜，在用工上麵，往往都是能偷懶就偷懶的，這點他是清楚的。
    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查不出什麽東西來。
    最重要的，是把握好這個度。
    沒一會兒，張碩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還有這份供應商合同，明明規定了燃氣必須經過嚴格檢測才能供應，可我在質檢報告裏根本找不到對應批次的檢測記錄，這又作何解釋？”
    周雨桐也跟著發現了問題，舉起一份文件道：“張局，這裏還有問題，燃氣公司近半年的用戶投訴台賬裏，關於燃氣泄漏的投訴有60 起，但真正得到處理的隻有不到三分之一，這嚴重違反了規定！”
    張碩伸出手指，重重叩擊桌麵：
    “劉經理，你再看看這裏，同一安檢員的筆跡，在三個月內出現三種不同樣式，莫不是貴公司的員工，得了‘人格分裂症’吧？”
    會議室空氣驟然凝固，劉經理喉結上下滾動，後背洇出深色汗漬。
    “60 起泄漏投訴裏，有 17 起標注‘已處理’的用戶，在三天後重複報修，一個月內保修達三次。”
    “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們的處理，基本等於敷衍？”
    劉經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這……我……”
    就在這時。
    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了進來，剃著一副平頭，臉上卻有著不少酗酒過度的影子。
    顯然。
    剛從酒局上趕過來呢。
    劉經理見狀，頓時如釋重負，連忙迎上去：“大華哥，您可算來了！”
    被稱作大華哥的男人掃了一眼，滿桌的文件和麵色凝重的張碩、周雨桐，趕緊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張局是吧？你好你好，查得怎麽樣了？我們燃氣公司一向奉公守法，這麽多文件，就不用一個一個審閱了吧。”
    張碩目光如刀般直視著大華哥：“你是？”
    “哦，我是咱們燃氣公司的總負責人，負責咱們這的所有工作事務。”
    “這不，剛才在外邊跟人喝酒呢，一聽您來了，我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有什麽問題，你問我就行！”
    張碩點頭，毫不客氣發問：“行，我也正想請您解釋解釋問題。”
    說完。
    他甩出幾個文件。
    “你仔細看看。”
    “這都是些什麽？”
    趙大華抓過文件，隨意翻看了幾眼，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張局長，這些不過是些工作中的小疏漏，我們後續會立刻整改的，您剛來縣裏，可能還不太了解我們燃氣公司的工作難度，這麽多用戶，這麽長的管道線路，偶爾出點差錯在所難免嘛，我們燃氣師傅，也是能力有限。”
    張碩冷笑一聲：“小疏漏？檢測報告缺失，安檢記錄造假，這都是小疏漏？”
    “我看，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態度問題吧。”
    趙大華麵帶笑意，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張局，明白您的意思，後麵啊，我們肯定整改，按照您的要求來！”
    “老老實實改正，聽您的！”
    張碩沒繼續說話，而是坐下，繼續翻閱文件。
    這麽多文件擺著呢。
    周雨桐在一旁，也是十分認真的跟著張碩一起翻閱，兩人之間偶有手指交匯觸碰的時刻，也都毫無反應。
    似乎全狀態投入了其中。
    一旁。
    趙大華跟劉經理瘋狂交流著眼神，兩人趕緊把多餘的員工給趕出去了，順帶著把會議室的門給堵上。
    就怕風聲傳出去。
    大難臨頭是必然了。
    能不能保住這個位置。
    才是最重要的啊！
    等了大概半小時。
    張碩刷得一下，將一份質檢報告甩到桌上：“趙總，這份三個月前的供氣合同寫著燃氣必須通過四項核心指標檢測，可對應的檢測報告裏，連檢測單位公章都是模糊的，能給我一個解釋嗎？”
    趙大華的笑容僵在臉上，抓起報告瞟了一眼：
    “這……肯定是底下人辦事不力！張局長我們公司攤子大，難免……”
    “又是辦事不力？”
    張碩仿佛預判了他的說法一樣，立馬掏出了另一張看起來像是地圖一樣的東西，直接放在了桌上。
    那是燃氣管道線路圖。
    上麵密密麻麻標著紅色警示點。
    “去年全縣燃氣管道搶修 137 次，其中 82 次集中在老舊城區——而這些區域，在貴公司的年度維護報告裏，全標注著‘狀態良好’。”
    “你這麽有能耐啊？”
    趙大華額頭滲出冷汗，扯了扯領帶：“老舊城區管道老化是曆史遺留問題，我們正在逐步解決……”
    “行。”
    張碩接著說道：“那你再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這份安檢記錄，同一個安檢員在同一天內，竟然出現在相隔二十公裏的三個不同街區進行安檢。”
    “這符合常理嗎？”
    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劉經理低著頭，額頭的汗水滴落在地板上。
    趙大華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但仍強撐著說道：“張局長，這些可能是下麵員工的失職，我作為負責人，一定會嚴肅處理。”
    “處理？”
    張碩猛地轉身，目光如炬：
    “現在不是處理幾個員工就能解決的問題了吧？”
    “這些漏洞導致的後果是什麽？”
    “縣裏東北菜館的爆炸……”
    “說不定就有你們的一份疏忽！”
    趙大華刷的一下站起身來：“不可能！張局！我們已經接受過專案組的同誌調查了，您說的這個事兒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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