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反正這種人對社會也沒什麽作用！”
    “我看，就是個不穩定分子！這要是放在過去年代……那是要被抓起來的！”
    “你們這些民警，這不管那不管的！”
    “現在不嚴肅處理，不給他點教訓，叫他害怕，以後出了事，誰來管我們？”
    民警站在乞丐麵前，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試圖維持秩序，聲音卻被淹沒在爭吵聲裏。
    “大家冷靜點！打人是違法的，有問題交給我們處理……”
    “我們會處理！”
    話沒說完，就有個婦女尖著嗓子插話：
    “交給你們？上次我家電動車被偷，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你們能辦成啥事兒！？”
    “罰款倒是你們來勁！”
    人群仿佛受到了鼓舞，頓時又騷動起來，指責聲與抱怨聲交織，讓空氣愈發燥熱。
    張碩仍然沒有靠近，他點燃了一根煙，站在一邊，看著這些群眾們，跟民警們你一嘴我一句，而基層的這些民警，臉上明顯有些無奈，不知道怎麽處理。
    這，顯然是不對的。
    一個暴力執法機構，如果在群眾麵前失去了威懾力，那就意味著處理基層事務的公信力，會大大降低，自然也就會導致民怨藏積。
    到了關鍵時刻。
    就沒了話語權。
    周雨桐站在警戒線外，臉色無奈地看著這一幕，時不時翻轉手機，顯然，她不想管這種事，而是在等待張碩的到來。
    本來她就不太願意盯著這個乞丐。
    眼看吵的不行。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站出來道：
    “大夥都安靜一些！”
    “周警官，你要不然先把人帶回去，帶到咱們局裏處理？這麽多人圍觀，要是有人故意斷章取義，發到網上就不好了。”
    領頭的民警皺起了眉頭，顯然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他點點頭，對著身旁的手下說道：
    “來，你們搭把手，先把人帶到衛生所裏處理一下傷口！”
    “然後送回局裏去！”
    不曾想。
    話音剛落下，仍然有群眾開口。
    “這事兒必須嚴懲！我們莊稼人養條狗不容易，護院防賊全指望它了！”
    幾個村民正圍著她激烈爭論，有人激動地比劃著手勢，唾沫星子直飛：
    “必須得把他關進去！不然我們以後夜裏都睡不安生！”
    “還送啥衛生所啊？趕緊抓走得了！”
    “乞丐有什麽好可憐的！”
    人群中一個漢子漲紅著臉，猛地踢開腳邊的石子：“抓起來，抓起來！”
    幾個老人也跟著附和，拄著拐杖的手氣得直顫：“去年我家一窩雞被偷了，報了案到現在沒下文，今天不處理，以後誰還信你們！”
    “對！”
    “對！”
    “嚴懲！我們要求嚴懲！”
    負責維持秩序的民警額頭青筋暴起，對講機在腰間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他伸手去拉拽試圖再次動手的村民，警服扣子崩開兩顆：
    “都退後！都給我退後！聚眾鬧事也是違法行為！再不聽勸，全部帶回局裏！”
    這話如同一把幹柴投進烈火，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喲嗬，抓老百姓倒是威風！”
    “上個月我家商鋪被撬，報案半個月了連個屁都沒放！這會兒倒會嚇唬人了？”
    這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七嘴八舌的控訴此起彼伏。
    “我兒子被詐騙分子凍結了銀行卡，去派出所做了筆錄就沒下文！”
    “去年我家一車的凍貨被人偷了，你們說‘盡力追查’，追查到現在連毛都沒見著！”
    “罰款的時候跑得比誰都快，真辦事就裝聾作啞！”
    “周警官，要不您就把我們也抓進去得了！”
    周警官明顯有些無法應對這種場麵，他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剛才起哄的人說道：“誰說的？出來！這麽想進去，我就帶你進去！”
    “警察要打人咯！”
    “警察要抓無辜的人咯！”
    “唉呀媽呀，嚇死我了！”
    人群中，仍然有人在故意叫喊，引得現場頓時騷動起來。
    幾個年輕的家夥，像是小鎮混混一樣，趁機往前擠，推搡間有人故意撞翻周磊的執法記錄儀。
    他剛想伸手去扶，卻被人揪住警帽，狼狽踉蹌兩步，警徽歪斜地掛在胸前。
    “你們想幹嘛？”
    “都給我讓開！”
    “都想進去嗎？”
    周警官大喊。
    “看看，看看，家人們都看到了嗎？這就是咱們的‘人民公仆’！”
    有個人扯著嗓子喊，手機鏡頭對準周磊漲紅的臉：
    “平時對老百姓愛搭不理，這會兒發威了？”
    “來來來來，都錄下來！”
    “錄下來發到網上去！”
    “看看咱們江安縣的民警是怎麽做事的！”
    周圍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頓時響徹全場，其他的群眾，圍聚的越來越多，現場隻有三個民警，顯然鎮不住這種場麵。
    周磊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警服襯衫被汗水浸得透濕，緊緊貼在後背。
    他伸手去夠腰間的對講機，卻被人群推得一個趔趄，金屬設備哐當落地。
    “都退後！”
    他聲嘶力竭的怒吼：
    “我數三個數，再不散開 ——”
    混亂中，不知誰突然猛地推了周警官一把。
    他踉蹌著撞向電線杆，額角擦過粗糙的水泥麵，瞬間滲出鮮血。
    “警察打人啦！”
    “打人啦！”
    “救命啊！”
    尖銳的女聲劃破空氣，現場徹底失控。
    年輕混混們趁機起哄，有人故意踢翻路邊的垃圾桶，腐爛的菜葉濺到警褲上。
    周雨桐臉色煞白，在警戒線外拚命揮手：
    “別鬧了！都別鬧了！再鬧真要出人命了！”
    “周警官，你趕緊打電話叫人啊！”
    她的聲音被淹沒下來。
    舉著手機的幾個年輕人，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把鏡頭懟到周警官扭曲的臉上。
    他猛地推搡了離他最近的村民，直接掏出腰間的警棍，當場失控怒罵出聲：“都他媽別吵了！信不信我現在就 ——”
    話剛一說完。
    突然。
    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穿透喧囂：
    “夠了！”
    “大夥都安靜點！”
    “安靜！”
    聲音，很響亮。
    人群，短暫的寂靜了兩秒。
    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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