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花太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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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無精打采地趴坐在馬背上,雙手半抱著馬脖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吐著氣,像一條還沒有醃透的鹹魚。
    大中午的太陽像燒烤攤爐子裏的炭火一般猛烈,薑遠現在就像爐子上的魚,烤一烤撒點孜然就能上桌了。
    “不行了,我得歇會,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薑遠無力的對身邊的胖家丁說道。
    "少爺,少爺,您多忍忍。皇上聖旨上寫的明白,若是咱們三十日內到不了回南關,會被砍腦袋的。"同樣滿頭大汗的胖家丁勸道。
    “反正都是死,不如我先砍死你,然後我再尋棵歪脖子樹吊死得了,也省得遭罪。”薑遠翻著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胖家丁臉上頓時露出恐慌之色,他知道自家少爺脾性,說不定這種事兒他真能幹出來,自家少爺一向囂張跋扈習慣了,說砍死他這個家丁,估計都不帶考慮的,頓時不敢言語了。
    薑遠家丁不敢吭聲,無奈的歎了口氣,道:"開個玩笑啦,你能不能有點幽默感。"
    胖家丁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咧著嘴扯了個職業性的徦笑,卻是不敢搭話。
    薑遠看著前麵熱浪翻滾的漫漫長路,心裏有些煩躁起來,此去回南關二千餘裏,此時才走三百裏,更要命的是,還被限定了期限。
    “我怎麽說也二十一世紀的有為青年,理工科的高材生。上能造槍做炮,下能給母豬做產後護理,怎麽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古代!還是平行時空的古代!
    薑遠長歎,頗為鬱悶。
    而且薑遠穿越過來時的場麵很壯觀,還很有味道。
    據當事人胖家丁說,他當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將薑遠從茅坑裏撈出來,幸好有五六七八個莊稼漢路過,這才一起將他給撈了上來。
    掉驛站茅坑裏的就是薑遠的前身,那貨居然是掉茅坑裏淹死的,好巧不巧的讓在藍星上出車禍的他穿越過來附上身了。
    人有很多種死法,但茅坑裏淹死的卻隻有兩個,一個是藍星華國古代春秋時期的晉景公,另一個就是平行時空裏的這個大周朝,薑遠的前身。
    對,沒錯,薑遠從二十一世紀的藍星穿越到了平行時空裏的大周!
    這幾天,薑遠也從胖家丁那裏大致了解了一些這個世界的大致情況,和他們去回南關的來龍去脈。
    這大周朝和藍星的古代差不多,甚至藍星古代曾經存在過的一些古人,在這異時空的古代也存在。
    比如,儒家聖人,孔老夫子。
    比如,道家聖人,李耳。
    還是諸如,孟子,墨子等等。
    大周朝也是以儒家文化治家治國,遵循天地君親師。
    當今大周的皇帝是鴻帝,大周開國一百二十餘年,到鴻帝登基時已是第七任君主。
    曾經的大周無比強大,用萬國來朝形容都不為過,但到得如今,大周已經是內憂外患,前幾年連年鬧蝗災,導致大周百姓餓死無數,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大周北麵的北突族趁此機會南下,強占大周十餘城,並揚言要與大周結為兄弟國,大周為弟,北突為兄。
    大周以天朝上國自居,怎肯受此屈辱,遂出兵而戰,很不幸,三戰三敗,自此以後隻得閉關死守。
    西麵的黨西人也蠢蠢欲動,垂涎大周已久,在邊境集結大軍,準備效仿北突人,在大周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至於這薑遠,來頭也不小,當朝尚書左仆射、世襲梁國公薑守業的長子。
    薑遠可不是什麽善類,在大周都城燕安是出了名的花花太歲,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打架鬥歐也不在話下,追雞捉狗也幹得了。
    至於帶幾個狗腿子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女子,這是紈絝的標配,薑遠更是不弱於別的紈絝。
    俗話說官家無白丁,但薑遠沒遺傳他爹半點文采,也不能說他胸無點墨,字還是認識的。
    就這麽個玩意,他要是哪天不闖貨,祖墳都得冒黑煙。
    禍惹得多了,自然就會惹到他踢不動的鐵板。
    半月前,在燕安最大的酒樓,一群燕安才子在酒樓裏吟詩作對,吵吵鬧鬧好不快活。
    偏巧那日薑遠和幾個相熟的紈絝也在酒樓包廂裏喝酒。
    薑遠喝酒劃拳正在興頭上,被大廳裏的那群作詩作得興起的才子吵得煩了,把酒壺砸了出去,嘴裏罵道:“一群酸才,作個甚狗屁詩。”
    燕安的才子大多也是出自名門世家,高官子弟也不少,自然有人認得薑遠,知道他是一個什麽貨色。
    被一個胸無點墨隻會吃喝嫖賭無惡不作的廢材羞辱,這群才子勃然大怒。
    君子講究動口不動手,一個國子監學生嗤笑道:我等酸才,作的乃是狗屁詩,今日倒要領教薑公子的詩才。我有一聯,薑公子若是對上,我等便認了這酸才之名!
    那國子監學生也不待薑遠答話,自顧自出一聯: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薑遠哪會這個,不但不會,他還有些懵,啥意思都沒明白。
    一群才子聽得那國子監學生出的這聯,笑得前仰後合,再看薑遠摸頭不知癢處的模樣,愈發笑得開心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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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兄,他罵你!”與薑遠一起玩耍的幾個紈絝中倒也有識貨的,出言提醒薑遠。
    有這句提醒就夠了,他薑遠是什麽鳥,平常隻有他欺負人的份,哪有讓別人罵的時候。
    薑遠“啊呀”叫喊著,一邊問候這群才子祖宗十八代的女性,一邊揮拳就打。
    酒樓裏頓時雞飛狗跳,碗碟亂飛,鬼哭狼嚎,一群才子哪裏是一群紈絝的對手,純粹的單方麵的挨揍。
    兩方人馬打得痛爽,當然了,才子們是痛,薑遠這群紈絝是爽,打得一群才子竄到了大街上都不肯放過。
    在酒樓裏飛的雞跳的狗又在街道上上演,街道兩邊擺攤的小販也跟著遭了殃,亂成一團。
    恰好這時,鎮國公之女上官沅芷坐著馬車經過,撩開簾子一看,就看見薑遠等一群紈絝追著一群書生痛打。
    打人的和挨打的她大多數都認識,尤其是那個打得正起勁的薑遠,燕安城裏不認識花花太歲的還真沒幾個。
    不用問,必是這薑遠又在欺負人,欺負的還是書生。
    上官沅芷二話不說,足尖在馬車上一點,從馬車上飛躍而下加入戰團,揮拳直奔薑遠而去。
    打得正爽的薑遠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以標準的惡狗撲食姿勢翻滾到一邊,僥幸躲過一拳。
    “薑遠,你又在欺負人!”上官沅芷柳眉倒豎,美目含怒。
    薑遠定了定神,看到是上官沅芷,心中很是忌憚,但嘴上卻不肯服軟:“上官沅芷,本少爺教訓幾個不長眼的酸秀才,關你何事?”
    “你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梁國公不管教你,今天本姑娘來管教你!”上官沅芷說著,抬手,屈掌成拳,對著薑遠眼眶就是一拳。
    “噢…”這次沒能躲過,薑遠發出一聲長嚎,左手捂住眼眶,倒退十幾步後才跌倒在地上。
    上官沅芷今年二十歲,比薑遠還大兩歲,身出將門,自幼習武練拳弓馬嫻熟,別說打架,就是上陣殺敵也不在話下,薑遠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你敢打本公子!”薑遠咬牙切齒的亂罵:“男人婆!難怪你二十了都嫁不出去,活該你當老姑婆!
    上官沅芷聽得這話,氣得差點把銀牙咬碎。
    大周的女子,十五歲及笄,及笄後便算成年可以婚嫁了,不管是帝王將相家的女子,還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都是如此。
    上官沅芷本是長得極美,但奈何性格潑辣,又喜歡舞刀弄槍,一般人都降不住她。
    在大周,誰願意娶一個武藝高強的母老虎為妻,娶幾個溫溫柔柔會叫哥哥的女子,不香嗎?
    哪個男人願意過那種三句話不對付就挨媳婦揍的日子。
    所以,上官沅芷到得二十歲還沒嫁出去,沒人敢娶啊。
    薑遠這一句“男人婆”,徹底把上官沅芷給激怒了。
    一個飛躍,小巧的秀足直奔薑遠的麵門踢來。
    薑遠哪裏是什麽善類,手裏早就拿著一團油紙包,用力向上官沅芷砸去。
    砸向上官沅芷的油紙包破了,是被她踢破的。
    一大團黑色粉沫漫天飛揚,離得近的全都中招。
    油紙包裏的黑粉是薑遠從一個遊方術士那裏買來的,名為五步失魂散,江湖人士居家旅行必備良藥。
    上官沅芷隻走了四步便倒了,治療效果顯著。
    當街迷翻鎮國公之女,這事可大可小,畢竟薑遠他爹不僅也是國公還是當朝宰相,兩人身份相差無幾,又是當街鬥毆,誰能奈何得了誰。
    但薑遠作死往往會往大了作。
    他用草做了個草標,插在被麻翻在地的上官沅芷的發髻上,而後捂著烏青的眼睛,罵罵咧咧的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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