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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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青色勁裝背負長劍的青年,帶著懶散的笑容在街口看著薑遠。
薑遠的目光與之對視片刻後,大步朝勁裝青年奔去,離得老遠就伸出了右手。
“杜大俠!”薑遠奔至勁裝青年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力抖了抖:“小弟我盼你盼得好苦哇!”
搞得跟地下工作者接頭似的。
薑遠這握手猛搖的動作,誇張的語言,令杜青很不適:哪有男子之間這樣打招呼的,這薑兄弟莫不是好男色?
“薑兄弟,好久不見。”杜青用力的抽出被薑遠握著的手,不動聲色的往衣襟上擦了擦。
“是啊,當日在黑風山一別,匆匆已數月。小弟真是時時掛念著杜大俠,總算將你盼來了。”
薑遠心裏樂開了花,杜青的武功他是見過的,當日在黑風山殺山賊,一劍一個,厲害無比。
早先薑遠就想忽悠杜青隨自己一起來回南關,打的是招一個免費保鏢的算盤,誰料杜青沒有上他的當。
後麵這些日子,薑遠早忘了還有杜青這個人,也差不多忘了杜青曾說會到邊關來找他的事了。
薑遠根本沒往心裏放,哪料這杜青真的來了。
還是江湖人士講義氣。
“杜大俠果然是信義之人!”薑遠由衷的說道。
杜青微微一笑,道:“當日在下曾說要來邊關走一遭,定然不會食言。”
薑遠喜道:“杜大俠,你來的正是時候,如今北突人叩關,正是需要像杜大俠這般武藝高強之人。”
杜青微揚起下巴,劍眉微皺,道:“我進關之前,已然得到消息了,正好來見識一下北突人的彎刀,看是他們的厲害,還是我的劍厲害!”
“哦?杜大俠從何處得知?”
薑遠有些不解,北突人剛叩關攻城,杜青在來的半道前就知道了?
杜青見薑遠臉上有疑慮,淡淡的說道:“我在榆門關外遇見幾個騎著快馬,背上插著兩道龍旗的驛卒,見他等如此著急趕路,好奇之下就問了問,他們不說,我把他們打了頓,然後就知道了。”
薑遠倒吸一口涼氣,這些插著兩道龍旗的人馬,必是回南關派出往燕安去的驛卒,杜青這都敢攔,還把人打一頓?
薑遠隻得豎起大拇指:“杜大俠行事真是別具一格,厲害!”
杜青有點得意,拱手道:“兄弟過獎了。”
薑遠滿頭黑線,心道,我這是誇你嗎?阻攔背龍旗傳遞軍情的驛卒格殺勿論,你還把他們打了,給你能耐的!
當然這些話不可能對杜青說,這要是把他嚇跑了怎麽搞,這麽好的打手,來了這裏豈能讓他溜了!
“杜大俠…”
“哎,薑兄弟不用大俠、大俠的稱呼,叫我名字便好。”
“好的,杜大俠”薑遠應道:“請隨我去家中暫歇。”
“如此也好。”
有落腳的地方,杜青自然很樂意,畢竟住客棧要花錢,他身上可沒太多的銀錢。
不要以為行走江湖的大俠都有花不完的錢,實際上遊俠兒大多都是窮哈哈。
遊俠兒與大盜之間的距離,僅靠良心保持,有良心的遊俠兒是俠,沒良心的便是盜。
所謂的俠盜,就是在俠與盜之間反複橫跳。
很多遊俠兒的良心全看別人給的多不多,加錢都好說。
杜青這類有良心的遊俠兒,自然窮得叮當響,從南到北行俠仗義順便遊山玩水,都是要花錢的,世人誰會無緣無故給他送銀子。
薑遠領著杜青回了家,將老道、小茹與胖四叫了出來。
杜青於薑遠這一家子有救助之恩,大家再次相見,都頗為高興。
“胖四,杜大俠要在此長住,你去將你那狗窩收拾一番,給杜大俠放張床!”薑遠吩咐道。
沒辦法,小院房間有限,隻得讓杜青與胖四搭夥了。
“杜大俠,兄弟我這宅院有些狹窄,隻得委屈你與胖四同住了。”薑遠有些歉意,畢竟人家是大俠,安排他與家丁同住,著實有些不好意思。
杜青無所謂的擺擺手:“薑兄弟說哪裏話,杜某行走江湖,荒山野嶺、破廟山洞都曾住得,有張床便好。”
“杜大俠不介意就好。兄弟我還需回軍營辦事。有什麽需要的,吩咐胖四即可。”薑遠看看天色已微黑,再不回軍營,怕是要挨訓斥了。
薑遠扔了這麽一句話匆匆往軍營趕去,家中有老道招呼杜青即可。
以老道的城府,想要留住杜青在薑家常住,想來不是什麽問題。
城中大營裏燈火通明,披甲持刀巡視大營的士卒比往常更多也更嚴,即便薑遠早已在軍中混了個八品校尉,也得掏出軍中下發的木牌才能進入。
薑遠先去兵舍給獨臂老李等人送吃的,路過軍醫的房舍時,聽得裏麵傳出陣陣慘嚎之聲。
想來是今日白天守城時,受了傷的兵卒在此接受救治。
不知道有多少傷兵能活下來,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裏,又會有多少戰友因守城而戰死。
“狗日的戰爭!”薑遠輕罵了一句,拎著油條和烈酒,腳步沉重的走進兵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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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舍之中很安靜,士卒們都靠坐在炕頭,有的發呆,有的則擦著鋼刀,氣氛壓抑且悲傷。
這間兵舍之中原本住有十七人,現在隻剩了九人,其他的兄弟今日一戰都死了。
獨臂老李用斷了手臂的那隻胳膊夾著長矛,用破布一遍一遍的擦著槍尖,王麻子又在磨刀,刀刃與磨石發出刺耳的聲音。
文益收則在縫破舊的皮甲,原本那隻獨眼越發的淩厲了。
見得薑遠進來,獨臂老李等人起身行了個禮,薑遠輕擺了一下手,將手中的油條和烈酒遞過去,道:“李大哥,將這些吃食與弟兄們分了吧。”
“將軍有心了。”獨臂老李接過,將包裹打開來,十幾條黃燦燦的油條露了出來。
獨臂老李將油條一一分給兵舍的老兵們,兵卒們隻是默默的接過。
若在往常,薑遠帶吃食來兵舍,定會引起這些老兵的搶奪,薑遠家做出來的吃食之美味,這間兵舍中的士卒人人皆知。
薑遠見老兵們情緒低落,也不由得暗歎一口氣,舍中十七人上城頭,隻餘九人回來,往日同睡大通鋪的兄弟,死了一半,換誰都會難過。
老兵們這樣的狀態很讓薑遠擔憂,士氣低沉之下,明日上了城頭恐怕都得死。
薑遠心裏也不好受,從兵舍的角落裏翻出些陶碗來,倒上烈酒,將碗一一遞到九名老兵的手裏沉聲道:
“我知道兄弟們心中難受,但戰死沙場也是我等的歸屬!兄弟們要振作起來!隻有振作起來,才能殺盡北突蠻夷,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將軍!”獨臂老李的眼角微微泛紅,他那隻獨臂拿著酒碗高高舉起。
“李大哥,兄弟們的血不會白流,徐大哥的血也不會白流!我等也亦會為他們報仇!來,喝!”
薑遠仰起頭,一口幹盡碗中的烈酒。
五十多度的烈酒下肚,薑遠隻覺腹中如火灼燒,辛辣的感覺並不好受。
“啪!”
薑遠將手中的陶碗摔個粉碎,大吼道:“不破北突終不還!斬盡北突賊子!”
被酒精刺激得滿臉通紅的薑遠,麵容猙獰,放聲大吼,將沉浸在哀傷中的老兵們喚醒。
“幹!不破北突終不還!斬盡北突賊子報仇!”九名老兵齊聲大吼,一口飲盡陶碗中的酒,也將陶碗摔得粉碎。
兵舍中的呼喝聲,驚動了正在巡營的上官重之,又聽得傳出陶碗的碎裂聲,不由得眉頭微擰,快步朝薑遠所在的兵營而來。
跟在他身後的上官沅芷與宋少軒也趕緊跟上,此是戰時,如果軍中再發生什麽狀況那就不得了了。
“幹!不破北突終不還!”
老兵們齊聲高喝著,就連上官重之等人出現在兵舍門口都沒發覺。
老兵們用力高呼出聲,似乎這樣能發泄出胸中的悲憤,也以此來祭奠今日戰死的同袍。
薑遠不好酒,此時一碗烈酒下肚,不由得有些上頭,被這些老兵高昂的呼喝聲所感染,不由得唱出聲來。
寒夜挑燈試刃,殘杯濁酒難傾。
舊地猶存烽火跡,故壘時聞戰血腥!
悼亡心未寧。
往昔同袍赴死,今番宿將哀鳴。
且祭英靈旗影動,誓縛天狼浩氣盈!
征塵刀底興!”
薑遠的聲音從起始的低沉憂傷,慢慢轉向高昂,待唱到“且祭英靈旗影動,誓縛天狼浩氣盈”時,身軀挺直,目光如炬。
每一個字音都似洪鍾炸響,在兵舍中回蕩不絕。
唱至最後一句:“征塵刀底興”時。
薑遠一隻手臂顛狂揮動著,另一隻手緊握腰間的橫刀刀柄,那凜凜氣勢竟似要衝破兵舍的穹頂,直上雲霄。
上官重之與上官沅芷呆住了,他們兄妹二人雖出身武將世家,自小除了熟讀兵書以外,對詩詞也是懂行的。
他們沒想到薑遠這個被燕安城所有人稱為廢材,不學無術的紈絝,如今卻做得如此激發鬥誌的詞來。
上官沅芷更是渾身微顫,今日在城頭血戰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此時薑遠所唱之詞的意境,竟讓她隻覺心中似有萬馬奔騰,那詞中噴薄而出的雄渾氣魄與壯烈情懷,如利刃直刺靈魂深處。
不知何時,兵舍門外站滿了士卒武將。
眾人目光匯聚在薑遠的背影上,皆滿含震撼,心中波瀾起伏。
雖然很多人聽不懂詞中之意,但卻被薑遠所唱的豪邁韻律與激昂氣勢所裹挾,隻覺一股熱血自腳底直衝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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