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這輩子都和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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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卷過草原,枯草搖曳,葉片上已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草根底部更是凝結出如狗牙一般的霜柱。
    狗牙霜起,初冬已至。
    薑遠與杜青等人在草原上已逃亡了一天一夜,終是無法擺脫追擊他們的北突騎兵。
    上官沅芷鎖骨下的傷口似已經結了痂,但在馬背上顛簸疾馳,仍時不時的滲出血來,人也陷入昏迷之中,情況已然不樂觀。
    “薑兄弟,前方有片紅毛柳林,咱們人馬皆疲,必要休整了!”
    杜青指著前方的一片樹林說道。
    薑遠搭起手向太陽升起的方向看去,果見幾裏地外有一片不大的樹林子。
    “將軍,不可!咱們雖已暫時擺脫了追兵,但這紅毛柳是伴水而生,有水的地方水草便會長勢肥美,定有北突部落居於此處。”獨臂老李皺眉道。
    薑遠看著懷裏昏沉的上官沅芷,又回頭看看身後百餘疲憊的袍澤,道:
    “管不了這麽多了,兄弟們需要休息,馬也需要飲水吃草,再跑下去,就算人撐得住,戰馬也撐不住。”
    文益收縱馬而出,道:“將軍,待我前去查看一番!”
    “文大哥要小心!”
    薑遠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覺得這片紅毛柳的後麵會有北突人的部落。
    先前老道給他詳細講解過這一片區域。
    自回南關以北,雖已是草原之地,但這也隻算得是草原邊緣地帶,離草原腹地還有三千裏之遙。
    數年以前,自武威山起始,至最靠近草原腹地的最後一座城池牧馬關,這短短千裏方圓之內的十座城池皆在大周的版圖之內。
    這也是大周文人才子們口中常說的,百裏一城,千裏連營的盛景之由來。
    大周掌管這十城已有上百年之久,直至鴻帝康武二十一年,北突人趁大周蝗災四起天禍不斷,突然發兵攻占了這十城,大周才徹底失去這一片疆域的掌控。
    往昔百裏一城,千裏連營的輝煌,在北突人的鐵騎之下,終成過眼雲煙。
    北突人占據這些城池僅僅數年,雖有將少量小部落向南遷徙之舉,但也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畢竟草原才是北突人的根基與命脈,在尚未成功奪取大周的江山之前,他們決然不會將所有部族撤離草原。
    何況,他們也絕不可能讓大批部落遷移至緊鄰大周的武威山附近。
    即便武威山附近存在些許部落於此,那也必定隻是極少數的個別小部落。
    這也是蘇赫巴魯的後勤糧草受到極大掣肘的原因之一。
    文益收策馬而出,朝那片紅毛柳林而去。
    薑遠歎息一聲,一起出來五百兄弟,如今隻剩一百二十一個。
    折損人馬四分之三,王麻子與憨狗等人為了堵城門也戰死了,四個老兵又走了一個。
    剩下的這一百二十一人也都人人帶傷,逃了一日夜,此次也已是強弩之末。
    不多時,文益收回來了,示意那片紅毛柳附近並無北突部落,眾人這才縱馬奔入。
    到得紅毛柳林前,果真如獨臂老李所說,有一條小溪繞林而過,清澈的溪水平緩的流淌著,水流撞在沙石之上發出悅耳的叮咚之聲。
    “兄弟們抓緊時間休息!不得生火!”薑遠縱馬躍過小溪,這才下令休息。
    一百多士卒已精疲力盡,皆翻身下馬,先將戰馬牽到溪邊飲水,又將各自的水壺灌滿,這才將戰馬牽至林深處休息。
    薑遠將綁在上官沅芷與自己身上的繩索解了,將上官沅芷抱下馬來,放在枯草比較多的地方。
    “醒醒,喝口水。”
    薑遠半跪著,輕拍了一下上官沅芷的臉,見其毫無動靜,隻得用大拇指輕撬開她的嘴唇,用水壺慢慢的喂了些鹽水進去。
    鹽水灌入,上官沅芷被冰冷的水一嗆,終於清醒了些許。
    “我…這是死了嗎?”
    上官沅芷微弱的吐出幾個字來。
    薑遠長噓一口氣,提著的心放下了些許:還能說話,還有得救。
    “沒死,道爺曾說,禍害遺千年,你怎麽會這麽快死。”薑遠寬慰了一句。
    “你才是禍害…”哪怕都這般了,上官沅芷都不肯吃虧,隻不過話沒說完,又暈了過去。
    薑遠啞然,輕罵道:“你這婆娘是非得懟回來才暈過去,好勝之心不是一點半點。”
    罵歸罵,上官沅芷的狀態非常不好,胸口的血漬仍不曾凝固,這是她的傷口滲出的血造成的。
    雖然與剛受傷那會相比,出血量很少,且隻是牽動傷口才會流出,但這也不樂觀,細血長流,終有流盡的時候。
    薑遠伸手去解上官沅芷的衣衫,杜青與胖四等人見得薑遠的舉動,連忙起身避開,並牽了數匹戰馬過來圍住。
    大周禮法森嚴,薑遠要查看上官沅芷的傷口,這事有關女子清譽,杜青與胖四等人豈敢窺視。
    也就從現代穿過來的薑遠,才會行如此大膽之舉。
    胖四甚至在猜想,若是上官沅芷醒來,會不會把自家少爺宰了。
    薑遠哪會想這麽多,戰場無男女,幫治個傷而已有甚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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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沅芷鎖骨下的傷口並不深,但創口卻極長,好在未傷到骨頭,也避開了某些地方,否則以後孩子就要挨餓了。
    沒有什麽雪白,薑遠所見隻是一道血漬模糊的傷口,觸目驚心。
    薑遠從懷裏掏出一瓶酒精,從自身內衣襟上撕下一塊幹淨的布來,沾了酒精往上官沅芷的傷口上擦去。
    酒精刺激傷口產生劇烈的疼痛,硬生生的將上官沅芷疼醒。
    上官沅芷隻覺胸口位置又涼又疼,睜開眼來就見著薑遠拿著布在她的傷口處抹來抹去。
    “登徒子!”上官沅芷大驚失色,揚手就朝薑遠的臉上扇來。
    薑遠抬手擋住,道:“別動!”
    “你…你…”上官沅芷氣極,聲音顫抖,這混蛋敢如此!
    都被他看完了,還用手托住了?
    “傷口要縫合,否則會有些麻煩。”薑遠頭也不抬,用酒精將創口處的血漬仔細的擦幹淨。
    上官沅芷又惱怒又羞憤,奈何氣力不足,想掙紮著起身,卻又被薑遠按住動彈不得。
    “別鬧!”薑遠輕喝一聲。
    上官沅芷怒瞪著薑遠,卻見薑遠眼神清澈毫無邪念,不由得停止了掙紮。
    她也知薑遠是在幫她治傷,可是如此這般,讓她以後怎麽辦。
    “你且忍著!”
    薑遠取出針線來,用酒精消了毒,一手按住傷口兩邊的皮肉,一咬牙,針線從皮肉間穿過。
    上官沅芷輕聲悶哼一聲,疼痛難忍之下,一抬頭,咬在薑遠的胳膊上。
    薑遠低聲慘嚎一聲,強忍著被咬的痛楚,快速走針,整整縫合了十七針才算完事。
    線頭在傷口末尾處打了個結,薑遠胳膊被上官沅芷咬住,橫刀又在馬背上,隻得俯身下去用嘴將線咬斷。
    上官沅芷鳳目圓睜,今日之後,她與薑遠這一輩子都拉扯不清了。
    “這輩子我都跟你這混蛋沒完!”上官沅芷心中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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