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聽曲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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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啟明不愧為精通格物的工部司郎中,說半個時辰搭起舞台來,就半個時辰。
這得益於今日來鶴留灣吃流水席的,有許多工地的民夫,被萬啟明招了過來幫忙搭高台,人手管夠。
這貨別出心裁的將高台搭在豐邑侯府前宅的荷塘中,既不占地方,又能讓所有賓客看得清楚。
又過了半個時辰,齊王府的舞姬也到了,二十個身形如嬌柳、麵似天仙般的女子帶著歡笑,從賓客中穿過,帶起陣陣香風。
這些舞姬都是趙祈佑從白翰文家中薅來的,哪裏是尋常的青樓舞姬能比的,就是聞香樓也不行。
能進入侯府飲宴的,不是在朝為官的,便是鄉紳富戶與商賈。
青樓做為封建社會的重要交際場所,不論是才子在青樓作詩吟賦,還是鄉紳富戶、商賈去飲酒作樂,大周朝中的官員在青樓會友,都是很平常的事。
這些人自然是什麽樣的女子都見過,但此時見得齊王府的這些舞姬,頓時覺得以前食的是粗糧,趙祈佑家中的這些才是細糠啊。
眾多賓客恨不得把眼睛貼上去。
當然,並不是人人都喜這等場麵,有些自詡為君子之人,頗對薑遠這等行事頗為不屑,認為喬遷宴上搞這等事,有傷風化。
這些人心裏暗罵著薑遠,眼睛卻是很實誠,一直盯著這些舞姬上了荷塘中的高台。
當然,也有真正不喜的,比如上官雲衝。
“這小崽子!胡鬧啊!”上官雲衝怒道:“年紀輕輕不學好,怎可沉迷酒色!”
伍禹銘樂嗬的笑道:“雲衝莫氣,這沒有什麽不好的,人常說,酒色財氣,今日有酒,那小子又得了財,請些舞姬來助興倒是美事一樁。”
老師都這麽說了,上官雲衝隻得按下心中火氣,他實是擔心自家這個女婿被趙祈佑給帶偏了,他豈能不知這些女子是齊王府的。
薑守業此時也陪在伍禹銘身旁,見得這情形,也不由得苦笑,但這是趙祈佑搞的名堂和薑遠哪有什麽關係,便也附和道:“老師說得極是。”
上官雲衝怒瞪了一眼薑守業,道:“你教的好兒子!”
“那不也是你女婿麽!”薑守業也不客氣的回道。
伍禹銘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也不要管太多了。”
“老師言之有理。”薑守業聞言點點頭,道:“老師、謝先生,請入席吧。”
小茹被謝宏淵收為了關門弟子,謝宏淵便讓小茹換了丫鬟服飾,穿了儒裙,讓其陪在身邊。
這麽一來,上席之中竟有了小茹的一席之地,不過想入座卻是不可能的,上席坐的都是大佬,即便她這關門弟子的身份也是不夠格。
但陪在謝宏淵身邊,以弟子的身份服侍,卻是夠了。
夕陽西下,鶴留灣新村與老村交界的主道上的流水席,已然換了數次吃客了,而侯府中的喜宴,才剛剛開始。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了上來,一眾賓客發現豐邑侯府的菜肴很不同尋常。
不但色澤好看,且香味撲鼻,令人忍不住食欲大開。
賓客們有這種反應倒也不出奇,大周的烹飪方式極其有限,所烹飪出來的食物也大同小異。
而豐邑侯府的廚子做出來的飯食就不同了,灶房中的廚子是從梁國公府調派來的。
這些廚子都曾被薑遠與小茹調教過的,薑遠的廚藝若說是大周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如今薑守業與薑鄭氏也跟著吃刁了嘴,不是自家廚子做的飯都不吃了。
就在眾賓客感歎豐邑侯府的菜肴時,又見得家丁們搬出一壇壇酒來,酒壇一開,頓時清香撲鼻。
坐於主位的趙祈佑,一直盯著侍侯在謝宏淵身旁的小茹,他自是知道這是薑遠身邊的貼身丫頭,往日裏也偶爾見過幾次,但從未過多注意。
但今日見得小茹穿得儒裙落落大方,沒來由得生起一股親近之感來。
“咚……”
開宴的三聲牛皮鼓響,將趙祈佑稍微走神的心思拉了回來,暗笑自己難道是看上一個小丫頭了?怎會對一個小丫頭起了親近之感?
趙祈佑連忙甩甩頭,將荒謬的想法趕出腦海,端起酒杯來,先行敬道:“各位大人,小王先敬。”
“殿下怎可先敬,當臣等先敬殿下。”
薑守業見狀連忙也端了酒杯站起身來,其他同桌的皆是朝中大佬,但若論身份,卻是以最年輕的趙祈佑為尊,就連伍禹銘這等德高望重之人,也得起身。
趙祈佑慌亂按了這個扶那個,道:“今日乃是豐邑侯的喬遷喜宴,咱們就別這麽多虛禮了,在座諸位都是朝中肱骨,小王日後還得各位大人多多指點才是。”
趙祈佑這話說得沒人敢接,這些老油條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殿下年輕有為,又通商賈之道,我等何敢指點,殿下快莫言說此話。”
還得是張興,及時把話給接上,才不致讓趙祈佑尷尬。
趙祈佑也知自己失言,悻悻的笑了笑,心中卻也是有些難受,這些老家夥不看好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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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來殿下,飲勝!諸位飲勝!”
尉遲愚人雖看起來是個大老粗,但心思卻是極細,也幫著化解趙祈佑剛才的那不適宜的話。
“飲勝!”
趙祈佑再不多言,將杯中的酒一口喝盡,剛才他一句話便試出了這群老家夥的心思,此時也就不多說了。
烈酒入口辛辣,嗆得趙祈佑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如心中的無奈一般,無處言說。
尉遲愚這等武將自是好酒,扔了杯子換過大碗來,倒滿酒便一飲而進,隻覺喉嚨似火燒,喉嚨間的酒水如火線一般,直淌腹中。
“尉遲兄,慢飲!”
薑守業與上官雲衝同時出聲,他們二人都是飲過這等烈酒的,自然知道其中曆害。
但尉遲愚卻無一點事,將碗中的酒喝個幹淨,哈哈笑道:“這等美酒,老夫從未喝過!薑相,你從哪弄來的?給老夫準備一些,老夫要帶回去!”
薑守業原本與尉遲愚也不太和睦,但尉遲愚這老東西卻是極喜薑遠,薑守業便也借著此時之機,與尉遲愚緩和一下在朝堂之上的對立感,便笑道:
“這酒是犬子所釀,尉遲兄若喜,老夫便讓犬子送尉遲兄一些。”
尉遲愚聞言又是豪放一笑,讚道:“這酒竟然是我那賢侄所釀,老夫真想扒開他腦袋看看,到底還有什麽他不會的!”
上官雲衝也是好酒之人,但礙於情麵卻不能像尉遲愚那般直接開口要。
此時薑遠帶著上官沅芷過來敬酒,看得老丈人那欲言又止的樣子,想笑又不敢,便道:“嶽父大人,小婿給您準備了二十壇好酒,晚些時候,您帶回去。”
上官雲衝這才喜笑顏開:“還是我兒懂老夫。”
說完,還瞪了一眼薑守業。
伍禹銘就直接了,道:“小子怎可厚此薄彼!老夫的酒呢?”
薑遠笑道:“怎會忘了伍師公與舅父。”
薑遠說完又對同桌而坐的張興,齊王趙祈佑、吏部尚書洪澤,兵部尚書,中書省中書令、門下省等大佬一一敬酒,並言稱都已準備好了上好的美酒。
薑遠如此懂事,自然皆大歡喜,都誇薑遠不僅少年英俊,又富有才學,深得陛下賞識,將來定然成就非凡。
麵對這些誇讚,薑守業與上官雲衝皆麵有喜色,薑遠在人情世故這方麵,表現的確不俗。
“明淵,今日你喬遷新居,本王也沒啥好說的,都在酒裏!”趙祈佑站起身來,端著酒杯眼中盡是真誠之色。
“殿下,飲勝!”薑遠拱了拱手,用力的與趙祈佑碰酒杯。
“哈哈哈…好酒!”趙祈佑與薑遠碰了這杯酒,這才開心起來。
薑遠與上官沅芷自然看見了侍候在謝宏淵身旁的小茹,皆心中震驚又不解,因為小茹執的竟然是弟子之禮。
謝宏淵見得薑遠與上官沅芷臉露驚訝之色,撫須笑道:“外甥女婿,你這貼身丫頭,如今已是老夫的弟子。”
此言一出,不僅薑遠與上官沅芷驚呆了,就連同桌的大佬們都目瞪口呆。
要知道,大周傳統禮教,女子不得入私塾,一般官宦人家、鄉紳富戶,若想要家中女子識字讀書,那也隻是請了先生在家中教導。
謝宏淵是何等身份,大周的隱世大儒,如今卻收了一個女子為關門弟子,而且這個女子還身份低微。
謝宏淵見得眾人皆麵露不解之色,哈哈笑道:“我這徒兒天姿聰慧,才氣不弱男子,老夫不願璞玉蒙塵,便也不在意些許世間禮教了。”
在坐的大佬們都是人精,當麵潑冷水的事肯定不能幹,至於心中是怎麽想的是另一回事,嘴上皆都讚道:“南山翁不拘世間之俗法,收得愛徒,可喜可賀。”
薑遠聞言卻是心中大喜,小茹能拜在謝宏淵門下,當真是喜事。
薑遠的格物學院,本就打算隻要是聰慧的,不論男女皆收。
但他也知道,受禮教之限,沒有什麽人願意讓自家女子拋頭露麵的與男子同一個學堂求學,能在家中讓其識字讀書,便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今日謝宏淵卻當眾收小茹為弟子,卻是跳出了傳統禮教之中,間接的為薑遠以後教書育人掃除了一些障礙。
大周德高望重的大儒都收了女子為關門弟子,一般人再反對女子入學堂,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至少,明麵不會跳出來指責薑遠離經叛道。
“多謝舅父抬愛。”薑遠立即彎腰行大禮,既是替小茹感謝,也是替自己感謝。
謝宏淵哈哈笑道:“我這徒兒依然留在你府中,老夫空閑時便來教導一二,你可要好生待她。”
“小婿定然從命。”薑遠連忙作揖。
此時宴席正式開始,侯府中數百賓客皆都動筷吃肉喝酒漸漸熱鬧起來,綺夢抱著古箏緩緩走上荷塘中的高台坐定,手指輕撥琴弦。
琴音流轉,似金珠落玉盤般動聽至極,齊王府的舞姬也隨琴音而舞,刹時,將眾多賓客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
綺夢朱唇輕啟,唱的居然是薑遠在上元佳節作的那首詞。
綺夢的聲音婉婉,歌聲極雅,竟然讓人似乎又回到了上元佳節那晚的璀璨燈會之上。
上官沅芷先是有些吃驚,那首詞是在她強烈要求下,讓薑遠作來送給她的。
當日被一群書生聽了去,已將這首詞傳得極廣,薑遠的才名更是因此達到了頂峰。
但此詞被譜成曲唱出來,上官沅芷卻還是頭一次聽到。
上官沅芷聽那台上的女子唱得千回百轉,動聽至極,再看這女子的身段,又是嫚妙無比,雖然蒙著麵紗看不見真容,但想來定是個極美的女子。
“夫君,這女子是誰?您請來的?”上官沅芷目光灼灼的看著薑遠。
薑遠正要回答,上官沅芷卻聽得那女子唱完了青玉案元夕,又唱起了另一首。
薑遠也有些訝然,他知道綺夢的古箏彈得好,卻從未聽說過她會唱曲,竟然還唱得如此之好。
“瑤琴橫案,瓊花飄戶,纖指拂弦鳴…”
上官沅芷聽得這首詞,臉色微變,神色不善的盯著薑遠:“夫君,那台上彈琴的可是綺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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