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胡女的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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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明星在天際閃爍之時,古河道旁升起滾滾濃煙。
    民夫們在古河道裏尋到了許多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胡楊枯木,將其堆積在一起,燃起了熊熊大火。
    戰死的士卒被投入到烈火中,隨風化作青煙而去。
    薑遠以水代酒,在火堆旁潑灑而下。
    昨夜一戰,先字營與禁軍、鶴留灣老兵共計戰死四十餘人,傷二十餘人,對於這支戰鬥力隻有三百三十人的使節隊伍來說,戰損已達二成。
    激戰過後焚燒袍澤屍骨,所有人臉上都充滿了悲意,袍澤們往日的歡聲笑語尤在耳邊,今日卻是化作一縷青煙,任誰都不好受。
    “兄弟們!”薑遠手握著橫刀,聲音有些沉:“我等都乃大周最優秀英勇的兒郎,身負皇命,擔著大周百姓的期許,為開通商路而出使黨西!
    今日一眾袍澤與馬賊搏殺,不幸戰死在這黃沙之地,他們即便是戰死,也不曾後退,他們是好樣的!
    我等幸存之人,不應沮喪,即便血流盡,也不能流淚!袍澤已身死,我等的前路還需繼續!
    戰死的袍澤們,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的!
    咱們隻有繼續往前,抵達黨西王庭,促成商路開通,這些袍澤才不會白死!
    兄弟們!恭送戰死的袍澤歸天!”
    “兄弟走好!”餘下的士卒與數百民夫齊聲大喝,聲音在雀蘭山久久回蕩,經久不息。
    一眾人不斷長喝著,臉上悲意也漸漸變成了堅毅之色。
    老道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喝著酒,蒼老的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來,曾經的老將或許見多了這等事,心中早已如死水,無甚起伏了。
    而黎秋梧卻是兩眼通紅,她雖一直圍著薑遠與老道轉,與這些士卒並無太多的交集,但相處了快兩個月,多少還是與一些士卒臉熟的。
    一場對陣下來,幾十個兵卒就這麽沒了,心裏哪會不難過。
    杜青仰躺在一塊巨石上,仰望著星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賢唯坐在巨石下,嘴裏輕吟著招魂賦,一遍又一遍。
    祖利娜婭像一隻靈貓一般蹲坐在山坡上,看著站在火堆旁的薑遠,以及長聲呼喝的兵卒們,呈褐綠色的眼眸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薑遠心中也很難受,這些戰死的袍澤,他都能一一叫上名字來。
    他帶著他們出來了,卻隻能帶走他們的骨灰。
    “收斂好兄弟們的骨灰,準備出發!”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後,才漸漸熄了,薑遠握了握拳頭,沉聲下令。
    此時天已大亮,太陽也從平線上露出了半個頭,眾人將戰死的袍澤骨灰收攏,用布袋裝了,又分出一些人去收攏昨夜馬賊騎來的那些,被火藥暴炸而驚散的馬匹。
    這些馬賊的馬雖未釘過馬掌,比薑遠帶來的戰馬要差上一些,但終歸是有用的。
    薑遠決定離開雀蘭山腳,從正西而行,那些馬賊即然盯上了他,那麽不管他從哪繞道都是沒用。
    “乖乖…”老道看著西麵緩坡被火藥炸出來的大坑,不由得瞠目結舌:“徒兒,你與為師說實話,你到底用了何物?”
    薑遠瞟了一眼老道:“這不是跟您老人家學的雷法麽?你教的嘛!”
    老道小眼睛一瞪:“胡說!本道爺何時教你這等秘技了?”
    “你喝醉時教的,你忘了?”薑遠笑道,他自然不會在這人多嘴雜之時,給老道解釋什麽是火藥。
    “不說就算了!你休得唬弄本道爺!”老道自己是個什麽德行,會不會道法,他自個能不清楚麽。
    見得薑遠不肯與他說實話,便有些生氣了。
    薑遠也不理他,轉頭對三喜道:“三喜,派出斥候,前出五裏,從現在起,一律按軍中之法行事!”
    “是!”三喜立即領命,帶了兩個曾幹過斥候的鶴留灣老兵出來,騎了快馬領先而去。
    “祖利娜婭!”薑遠勒馬停下,等得乘坐糧車的祖利娜婭過來。
    “主人,喚我何事?是否需要我服侍?”祖利娜婭聽得薑遠叫她,連忙從糧車上翻身下來,提了裙擺奔至薑遠馬前,眨著大眼睛充滿了期待之色。
    “你可知烏盤山與起龍坡在哪個方向?”薑遠微眯了眯眼,避開祖利娜婭那灼熱的眼神。
    祖利娜婭聞言,臉上浮出一絲激動之色,指著西北方向道:“就在西北麵,距離此地大約一天的路程。”
    “西北麵?”薑遠順著祖利娜婭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後,揮揮手道:“沒事了,你回你的車上去。”
    “主人,是否要去報仇?”祖利娜婭卻是不動,期盼的問道。
    “報仇?報什麽仇?我這點人隻能躲著他們走。”薑遠淡聲道。
    “哦…可是…”祖利娜婭有些失望,還想說點什麽,薑遠卻縱馬朝前走了。
    祖利娜婭看著薑遠的背影,凝視了一會後,這才轉身爬上了糧車。
    “老文,花百胡!”薑遠縱馬到前隊,將走在前麵的文益收與花百胡叫住。
    二人聞言,連忙策馬回轉:“侯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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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地圖來,指著西北方向:“你二人帶五個禁軍五個咱鶴留灣的老兄弟,騎快馬往西北查探,看看這裏有沒有馬賊,大約多少人,給我探個清楚,中午時分回歸!”
    “是!”兩人立即領命,分撥出十人向西北方向縱馬而去。
    “雷揚繼續往正西!沒有本侯之令,不得偏道!”薑遠見得最前邊開道的雷揚放緩了下來,立即下令。
    “是!”雷揚看了看向西北而去的文益收與花百胡,抱拳應了聲。
    “小子,你想幹嘛?”一旁的老道問道。
    “不幹嘛,我就是想知道烏盤山與起龍坡到底有多少人馬而已。”薑遠笑了笑:
    “你教的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打不過他們,繞開他們總行了吧。”
    “你的話現在一句也不可信!”老道翻著白眼道。
    “跟你學的嘛!”薑遠哈哈笑道。
    老道碰了一鼻子灰,哼哼兩聲便不理薑遠了。
    使節隊伍離了雀蘭山腳,在黃沙漫天的戈壁上行進。
    想來是離座落在草原邊緣的石頭城不遠了,可能地麵之下的黃沙濕潤了些。
    戈壁上已不再隻有稀疏的野草,時不時的能看見一些高大的胡楊樹了,地貌也變得溝壑起伏起來。
    一陣悅耳動聽的歌聲突然響起,在戈壁灘上傳出許遠,使節團的所有人皆向祖利娜婭乘坐的糧車看去。
    隻見得祖利娜婭脫了鞋坐在糧食包上,一邊輕晃著潔白如玉的腳,嘴裏哼著眾人聽不懂的異域歌謠,那聲音如同天音般空靈,竟讓一眾人有些微微失神。
    雖然聽不懂歌詞,甚至不懂祖利娜婭唱的是哪種語言,但是那種聲音曲調,卻是讓人有種心靈升華之感。
    若是閉上眼睛,似乎讓人覺得自己正在這片戈壁的高空飛翔,全視角般的俯瞰這片狀觀又蒼茫的大地。
    “這胡女的歌倒是唱得極好。”薑遠笑了笑。
    一旁的黎秋梧卻不屑地哼了一聲:“異域小調爾,有甚稀奇。”
    “嘖嘖…你嫉妒了?”薑遠哈哈笑道:“師妹,你不若也來上一首,壓壓那胡女。”
    黎秋梧剜了一眼薑遠,縱馬朝前而去,也不理他了。
    騎在馬上的老道原本喝酒喝得好好的,聽得這歌聲,卻是整個人僵在了馬上,像被點了穴一般,良久之後,才重重的歎了口氣。
    一座極高的土坎之上,十數騎著馬,穿著奇異服飾,頭臉皆用布巾纏住的人,遠遠的看著行走在戈壁上的大周使節團。
    “長公主殿下,此時正好是擒殺大周使節團的大好時機,為何不動手!”
    一個頭裹布巾,滿臉虯髯胡,高鼻梁眼窩深陷的大漢,朝一個頭臉皆蒙布巾的女子怒問道。
    那頭臉皆蒙布巾的女子看了一眼那虯髯大漢,冷聲道:“奚達丘,我與你們拜雪教是合作關係,你敢命令我?”
    那名為奚達丘的虯髯大漢冷聲道:“正因為是合作關係,本使才要提醒於長公主殿下!咱們的目標一致,就是殺盡大周使者,此時正是良機!”
    長公主冷笑一聲:“奚達丘,本公主要糾正於你,我與你們拜雪教合作,是要生擒大周使節,而不是殺死!”
    奚達丘聞言哼道:“本使可不要活的,我隻要那薑遠死!以他之頭祭奠教主,祭奠雪山之神!”
    長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奚達丘:“奚達丘神使,你莫忘了,是你們要與本宮合作,而不是本宮需要你們!那薑遠必要活的,我需要他!”
    奚達丘神使冷笑一聲:“長公主殿下,大周太子是讓你殺了薑遠,他才會助你複國,你卻要生擒,這不好吧?”
    長公主哼了一聲,道:“大周太子之言,我自當聽之,但這薑遠乃大周宰相之子,生擒於他,比直接殺了要劃算!”
    “即便要生擒他,那現在動手也合適,他們無防備,正好殺過去!為何不讓動手!昨夜損失的可全是我神教之人!”奚達丘怒道。
    “本宮做事何需你來教!”長公主也怒了:“你若還想嚐嚐那天雷的滋味,你盡可前去!還有,你也看到了,他們也是有戰馬的,你確定在這空曠之地一定能打過他?”
    奚達丘聞言大怒,拳頭握得緊緊的,想反駁卻又無話可說。
    昨夜攻殺大周使節的營地,誰料大周人竟請動了山神,招出了神雷,差點沒被炸死,到得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此時那長公主讓他帶人殺去,他又不敢,本想著這次讓長公主的人衝在前頭,但長公主並不上當。
    而且,兩人的目標雖是一樣,但處理方法卻不同,一個要活的,一個要死的,這分歧不是一般的小。
    奚達丘的人沒長公主的人多,此時雖怒,但也不敢真個翻臉。
    “哼!長公主既然要生擒,那便擒了再來分說!”奚達丘勒了韁繩把馬頭一調,朝自己的手下一揮手:“我們走!”
    奚達丘帶著幾個手下拍馬而去,隻留長公主的人馬還停留在土坎上,遠遠看著不急不緩行進的大周使節團。
    “公主殿下,小公主殿下剛才傳來訊息,說薑遠派人往烏盤山與起龍坡去了。”一個精壯的漢子道。
    “本宮聽到了。”長公主淡淡的點了點頭:“正好讓他們與烏盤山與起龍坡的馬賊互拚,待得大周使節的騎兵護衛死光了,我們正好去擒薑遠!”
    那漢子蠕了蠕嘴,問道:“殿下,拜雪教的神使說得也沒錯,大周的太子是要那薑遠的命,隻要殺死他,大周太子承諾他日幫我們複國,為何您要生擒?”
    長公主回頭看了一眼那漢子,那漢子頓覺低下頭去,不敢與長公主的眼神對視。
    “大周的皇家,一向不講信用!”長公主冷聲道:“大周太子現在也隻是太子,他說的話豈可全信!若將那薑遠殺了,他到時翻臉不認賬,咱們還能打去大周麽!”
    “若將那薑遠活捉了,便可以此為要挾,讓大周太子現在就給予我們資助!
    若不然,就將實情告知薑遠,再放他回去,他父乃大周宰相,若是大周太子勾結外人對付自家臣子,被大周朝庭知曉,大周太子的位子怕是不穩了!”
    那漢子微低著頭便不吭聲。
    “願雀蘭山神保佑,願小公主成功。”長公主身側的一個白須老者,撫了撫胡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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