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前情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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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遠緊握著幹餅,重重的點點頭,隨著老道等人回到雲杉深處的營地中。
營地裏搭了幾間簡易的帳篷,裏麵躺了十幾個受了傷的士卒。
這些士卒見得薑遠回來,也是大喜過望,掙紮著要起身行禮。
薑遠連忙製止這些傷卒後,這才皺了皺眉問道:“道爺,怎麽傷了這麽多兄弟?”
老道歎了口氣道:“當日與土渾浴的人馬大戰,戰死七人,傷十二人,失蹤五人,戰場廝殺,有傷亡再所難免。”
“那日你們是怎麽逃脫沙塵暴的?就是土雨。”薑遠點點頭後,又問道。
“那日土雨太大,風沙刮過來時黑天暗地,我們就地下馬,各拉了韁繩讓馬臥倒,緊抱了馬脖子,這才躲過一劫,等得土雨過去,卻發現你不見了。”
緊靠著薑遠而坐的黎秋梧道:“起初我們以為是土渾浴的人趁著土雨來臨,將你悄悄送走了,於是我們就朝土渾浴的人要人,他們也才發現他們的小公主也不見了。哦,對了,祖利娜婭就是他們的小公主。”
“那後來呢?”薑遠問道。
黎秋梧道:“我們當然不信,兩方人馬又要動手,但他們也是一臉慌色,我們這才信了,你與祖利娜婭失蹤了。”
“我們與他們對峙了一番,然後各自找人,也就分開了。”
薑遠摸了摸下巴,當日他與祖利娜婭騎乘的馬匹被沙塵暴驚了,被帶離大隊失蹤後,可以想到出已方人馬與土渾浴的人馬都慌了神,以至兩方人馬都顧不得廝殺了。
“師兄,當時你到底去了哪?祖利娜婭那賤人呢?”黎秋梧看著薑遠,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師妹,祖利娜婭是土渾浴的小公主,咱們雖然敵對,但也該尊重別人。”薑遠輕聲道。
“嗯?”黎秋梧柳眉一豎,怒道:“你失蹤這麽多天,都因她劫你而起,你還讓我尊重她!若再讓我遇上她,定然一刀殺之!”
薑遠麵色有些尷尬,他知道黎秋梧對祖利娜婭一直懷有敵意,再加上祖利娜婭劫了自己,讓黎秋梧恨意更深。
但如今,祖利娜婭是她嫂子,哪有師妹對嫂子動刀子的。
但薑遠實在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再傻再愣,也知黎秋梧對他已超出了師兄妹的情感,若突然說出實情,隻怕黎秋梧要暴走。
薑遠咳嗽了兩聲,便將他與祖利娜婭一起在戈壁生存了二十來天的事,挑挑揀揀的說了。
“是她救了我,當時我犯了瘴癘,她拖著我走了很遠…”
說話也是一種藝術,薑遠盡選祖利娜婭救他的事說。
薑遠很有說書先生的天賦,說到他們在湖邊遭遇拜雪教奚達丘襲殺時,祖利娜婭拚死護他,又願以清白從奚達丘手下換他活命。
“我當然不願意用她的清白去換我的命,雖然我與她是敵對的,但她肯舍身為我,我又怎肯棄她,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所幸我用掌心雷擊殺了那奚達丘的手下,奚達丘也被祖利娜婭一刀捅死…”
整個過程說得驚心動魄,但也隻說到這了,奚達丘裝死的環節就不便提了,實在沒辦法說。
黎秋梧聽得緊緊的拽著薑遠的衣角,時而為奚達丘的凶殘而柳眉倒豎,時而又為薑遠與祖利娜婭的命運擔心。
直到薑遠說到將奚達丘二人擊殺,祖利娜婭也沒有失去清白,黎秋梧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那胡女…好像也不是那麽讓人討厭…”黎秋梧低頭想了想,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薑遠:“哼,算她還有點人性!不過,還是得怪她,不是她作妖,你怎麽會被那拜雪教妖人襲殺!”
薑遠見黎秋梧那想怒又怒不起來的表情,就知道她對祖利娜婭的敵意去了不少,畢竟同為女子,很容易代入當時的處境中。
“她不也是把我放了麽,當時我身犯瘴癘,她要繼續綁我,我哪有還手之力。”薑遠笑道。
黎秋梧皺著眉想了想,道:“她們先是綁你,然後祖利娜婭又將你放了,我想不通她們到底要幹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為了拿我去要挾趙弘安,想複國唄。”薑遠笑了笑,目光看向老道。
老道聞言身軀一震:“你知道了?”
薑遠點點頭:“我與祖利娜婭在戈壁上生活了近二十天,還有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道爺,說說你吧。”薑遠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道:
“到得現在,您還隱瞞個啥,您上高原不就是為了祖利娜婭的姑姑而來麽。”
這話一出,杜青的耳朵便立時豎了起來,在鶴留灣生活的久了,大俠也生出了八卦之心。
文益收與花百胡對視了一眼,忙找了個借口回帳篷裏去了。
老道現了真容後,文益收與花百胡自是已然認出了他是誰。
但兩人很有默契的裝作不知道,管他老道是誰,在他們眼裏,他依然是個老道士,除了這個身份以外,他們不認其他身份。
現在又聽得要說過往,自然避開為好。
黎秋梧的一雙鳳目也瞪了過去,眼中還有點怒氣,顯然她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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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掏出酒壺來,大飲了一口酒後,歎了口氣:“我上高原來,的確是為了她。”
“當年我做前峰攻打伏蘭城,半道上中了土渾浴長公主蘇合香央的計,被蘇合香央用網擒了去,我的人馬大敗…”
“我被擒進伏蘭城中,他們並沒有殺我,而是勸降。
當時伏蘭城就像濁河虎關一般,易守難攻,如果要強行攻克,我大周兒郎不知道要死傷多少…”
“當時冬季又要到了,將士們本就不習慣高原作戰,如果入了冬,別說殺敵克城,隻是嚴寒就會讓很多人丟了性命。”
薑遠點點頭,他自能想象常居大周的士卒出征高原,麵對的困難有多難,不說補給困難,單單一個高原反應,就已極難應對,更莫說還要殺敵克城。
老道又飲了口酒,繼續說道:“其實當時伏蘭城也到了油盡燈枯之地,堅持不了多久了,蘇合香央的父王蘇合齊卻看不清事實,或者說不甘滅國,於是想招降我,而後讓我回大周大軍中,亂其大周將士陣腳,而後帶兵投土渾浴。”
“如果我應了,便將十七歲的蘇合香央嫁於我。
當年我年青氣盛,我與蘇合香央也是一見傾心,又盤算著如果娶了她,說不定還能反過來勸降蘇合齊,如果能成功,就會讓雙方少流許多血,伏蘭城內的百姓也會免遭刀兵之禍。”
老道陷入了回憶中,靠著雲杉樹根喃喃而言:“我徦裝答應投降,與蘇合香央成了親,那一個月,確實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每日與蘇合香央盡享魚水之歡…但我知道伏蘭城撐不了多久,麵對黨西與大周,他們注定是要滅亡的。”
“我勸蘇合香央去勸說蘇合齊開城門投降,以鴻帝的脾性,隻要他們投降,定然不會要蘇合齊的命,最多也是把他軟禁在燕安。”
“但蘇合齊並不願做囚徒,誓要拚死一戰…我便在伏蘭城的糧倉中放了一把火,又趁亂讓心腹開了伏蘭城的城門…”
薑遠見老道說得痛苦,也是歎息一聲:“您開了城門,為何不讓我嶽父擊殺伏蘭城守軍後,約束將士,何以讓他們屠城?如果當年不屠城,我想蘇合香央不至於這般恨你。”
老道搖了搖頭:“約束不了的,伏蘭城堅守不降,大周與黨西攻城時死了太多人,兩國人馬殺紅了眼,進得城中見人就殺,上官雲衝也製止不了,畢竟克城後將士們是要戰利品的,大將軍也不能不讓士卒拿戰利品,否則士卒會嘩變。”
“那蘇合齊呢,城破後他落了個什麽下場?”薑遠問道。
老道還是搖頭:“我不清楚,據說是被黨西兵剁成了幾段。當日我在伏蘭城放火時,蘇合香央已然知道是我與上官雲衝裏應外合,她帶人將我擒住時,伏蘭城的城門已然開了…”
“她挾持著我,帶著她的幼弟,在雀蘭軍的護送下衝出了伏蘭城,一直逃到這格爾山下,才被尉遲愚圍住。”
薑遠道:“所以,也就是那時候,你讓尉遲叔父放了蘇合香央,所以你才差點被我嶽父斬了?”
老道點點頭:“臨陣娶妻本就是死罪,我又偷了尉遲愚的令牌放跑了蘇合香央,上官雲衝要殺我也在情理之中,幸得你父及時趕來。
薑相上奏鴻帝,幫我說盡了好話,再者當年鴻帝也不過三十許,還沒昏庸到現在這一步,考慮到我開城門有功,便將功抵過,否則我哪有命在。”
薑遠這才知道,三十年前,在老道身上還發生了這麽多不為眾人所知之事。
薑遠寬慰道:“兩軍對陣各為其主,這事也怪不得道爺您,即便當年您不開城門,伏蘭城也是擋不住兩國大軍的,遲早都要被破。”
老道苦笑道:“城雖遲早要破,但城門卻是我開的,當年蘇合香央對我可謂全心全意,但我…”
薑遠懂老道的意思,也理解當時蘇合香央的心情,老道開了城門,就等於背叛了她。
她可以戰死,但絕對忍受不了老道的背叛。
蘇合香央在挾持了老道帶著幼弟殺出伏蘭城後,卻並沒有立即殺了老道泄憤,可見蘇合香央當時還是舍不得老道的。
但後來,尉遲愚帶兵圍住蘇合香央後,應該蘇合香央還是希望老道跟她走的,但很顯然,老道回了大周,繼續當他的將軍去了。
這才是蘇合香央真正恨老道的原因,不但背叛了她,最後還將她遺棄了。
“我這次來,就是為這段仇恨做個了結。”老道狂飲幾大口酒後,站起身來,對黎秋梧道:“以後,你聽你師兄的話。”
黎秋梧眼中頓時浮出一絲水汽來,這話在她聽來就等於遺言了。
“唉,道爺,不至於,總有辦法解決的…”
薑遠也嚇了一跳,那天沙塵暴來臨時,老道就傻坐著讓蘇合香央砍,他是真存了死誌了。
老道看了一眼薑遠:“梧兒往後跟著你吃飯,若你對她不好!哼!”
薑遠連忙喊道:“哎,道爺,什麽跟著我吃飯!我還能少得了師妹一口吃的麽,我們給你養老送終啊,你可千萬別幹傻事!”
老道白眼一翻:“道爺我又沒說現在就死!你嚎什麽!”
老道說完一拍屁股回帳篷裏去了,隻留得薑遠呆愣在原地。
“師妹,你去勸勸這老東西,別讓他鑽牛角尖啊!”薑遠捅了捅身旁的黎秋梧。
黎秋梧眼睛紅紅的:“我勸了,爹不聽!我有什麽辦法!”
“你多勸勸啊!”薑遠不死心。
“哼!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你也是,我爹也是!”黎秋梧的臉上滑下兩行清淚,一甩衣袖也走了。
“哎,這是道爺的冤孽,與我有甚關係啊!”薑遠滿頭黑線的叫道。
杜青一臉便秘之色,道:“情債害死人,聖人誠不欺我也。”
“杜兄,你一介大俠,你就別拽文了。”薑遠歎道。
杜青咂摸嘴道:“這事啊,道爺的確鑽了牛角尖,若是我,哼哼…”
“你待怎麽辦?”
“好辦,把那蘇合香央綁回大周,精誠所至,真心為開,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反過來,恨不是因愛而起麽,說明蘇合香央對道爺還是有感情的,兩人多相處相處,感情不就恢複了?”
薑遠訝然的看著杜青:“杜兄,你這套理論,從哪學來的?莫不是從嫂夫人那裏學的?”
杜青麵色一紅:“我夫妻間的事,你少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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