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冰殼之下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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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帶著文益收等人出了南麵的山道,折向西北而行,走了數裏後,來到一大堆積雪堆成的雪牆前。
    薑遠不知道的是,在幾天前,這裏還是一個小山穀,如今卻已被積雪填滿。
    “這裏應該是一個山穀才對,怎的沒路了?”薑遠從懷中掏出一張三十年前上官雲衝繪製的輿圖來,上麵清楚的標注著這裏是一個小山穀。
    隻要過了這個山穀,距離古達埡口就不足一天的路程了。
    “東家,要不要繞道?”文益收皺著眉問道。
    薑遠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輿圖:“繞道就要多走數天才能到古達埡口,咱們的食物不多,沒辦法繞!”
    薑遠摸了摸下巴,將三喜叫了過來:“去前頭尋路,看看有沒有人馬通行的緩坡!”
    “諾!”三喜帶著兩個斥侯徒步朝雪牆的另一麵探尋而去。
    “原地休息,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薑遠下了令後,提了橫刀也朝前走去,吃了兩天的生馬肉,肚子有竄稀的跡象。
    在這高原雪山中竄稀可不是什麽好事,一旦竄到脫水,命便得交待在這。
    “還是太嬌氣!”薑遠暗歎一聲,同時吃生馬肉,鶴留灣的老兵們啥事都沒有,他反倒中了招。
    薑遠遠離了冰牆,往下走了十幾丈,尋了塊岩石,就待解了褲繩剛要蹲下,就聽得站立之處傳來敲擊之聲。
    薑遠嚇得一激靈,提了褲子往邊上一竄,而後側耳靜聽,除了風聲,卻是什麽也沒聽見。
    “風聲鶴唳了麽?”薑遠嘀咕一聲,雙手合十朝四方拜了拜:“山神在上,小的無意冒犯,實是憋不住了。”
    剛又要蹲下,薑遠腳下卻突然又傳來一陣輕微的“咚咚”之聲,這回聽得清楚了。
    “何方妖孽!”薑遠被嚇慘了,提起橫刀就拔了出來。
    “咚咚咚…”
    雪地之下的響聲愈發激烈了。
    薑遠從來不信鬼神之事,此時雪地之下卻連續發出咚咚之聲,不信鬼神之心也開始動搖起來。
    “拉個屎都不讓麽!本侯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薑遠將褲繩係牢了,趴下身去將表麵的薄雪撥開。
    卻發現薄雪之下是一層毛玻璃一樣的冰殼,冰殼之下隱隱有個東西在動,卻是看不真切。
    薑遠大吃一驚,這冰殼之下居然真的有活物!
    格爾山的鬼怪傳說甚多,幸好薑遠是外來的,根本就沒聽過,若是聽過那些傳說,此時定然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會趴在冰殼上瞪著眼睛看。
    “來人!”薑遠大喝一聲。
    話音剛落,文益收帶著幾個老兵閃現一般出現在薑遠麵前,看得薑遠吃驚不已。
    “你們?一直跟著我?”薑遠訝然的問道。
    文益收一臉正色:“上次因小的們失職,讓東家遭了大難,小的們以後絕不離東家一丈遠!”
    “我隻是…”薑遠很想說,就是拉個野屎而已,這也要跟著…
    薑遠不知道說什麽好,也知道說了也沒用,文益收現在變成了驚弓之鳥,說了也白說。
    “來得正好,把水壺給我,我倒要看看下麵有什麽妖物!”
    薑遠接過文益收遞過來的水壺,將水澆在有些粗糙的冰殼之上,這與兒時做毛玻璃視物的實驗一樣,想來用在此處也是可行的。
    隨著水均勻的淋在冰殼之上,不但薑遠大吃一驚,文益收等人也驚得呆住了。
    透過水麵,可以看到厚厚的冰殼之下,竟然有人影在動!
    此時溫度極低,澆上去的水很快便與冰殼凝結為一體,再次成了毛玻璃一般的表麵,薑遠甚至都來不及看清下麵是個什麽人。
    “東家,會不會是妖怪?”一個鶴留灣老兵顫聲道。
    與敵人廝殺互砍,這些鶴留灣的老兵們並不怕,因為知道哪怕是最強的敵人,也是與自己一樣是肉體凡胎,幹就完了。
    但在這雪山的冰殼之下,他們看到了人影,這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麵對未知的事物,很少有人能不恐懼。
    “給我砸開,是妖怪又如何?!”薑遠仗著人多勢眾,他還真不信這個邪!
    鶴留灣的老兵雖然在豐邑侯府中都是家丁護衛的身份,實則已與家將無異,一向對薑遠言聽計從。
    即便心有恐懼,聽得薑遠下令後,也依然聽令而行。
    這就是家將的寶貴之處。
    幾個老兵抱來幾塊有鈍角的石塊,照著冰殼猛砸,其他老兵則將僅剩的幾支弩矢上弦,橫刀出鞘,緊盯著冰殼。
    隻要有妖怪出來,別管七七五十三,放弩射殺了就是。
    冰殼極厚且其極堅硬,任憑幾個老兵奮力砸,也隻是砸出幾個白點。
    幾個老兵砸累了,便換了幾個人再砸,二十幾個人輪著砸了一遍,也是絲毫用處沒有,白費了力氣。
    “算了,浪費力氣。”薑遠見得這冰殼如此難砸,擺了擺手讓眾人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薑遠聽到一聲輕微的“喀嚓”之聲,隨後腳下的冰殼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似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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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速退!”薑遠吼了一聲,連滾帶爬的爬離了冰殼。
    這些老兵也是見多識廣,見狀也慌忙往後退去。
    “喀嚓”聲越來越密集,蛛網狀的裂痕呈放射狀向四麵延伸,就在眾人剛退走不久,整個冰殼塌了下去。
    “乖乖!這下麵是個大裂穀啊!”文益收伸出頭去看了一眼,對眼前的景象嘖嘖稱奇。
    薑遠也探頭看了一眼,連忙回頭大喊:“快!拿繩索來!”
    眾人這才看清,冰殼之下的裂縫的角落裏躺了兩個人,不是老道與蘇合香央又是誰?
    “道爺!你死了沒有!沒死吱個聲啊!”薑遠趴在上麵放聲大喊。
    “孽…徒,你就這麽盼著我死麽!”老道抱著蘇合香央縮在角落裏,喘著粗氣罵道。
    “還能喘氣,這就好!”薑遠笑罵了一聲。
    此時鶴留灣的老兵們已係好繩索,薑遠抓著繩索小心翼翼的往下滑去。
    這道裂縫不是很高,大約丈許左右,薑遠沒費什麽勁就滑到了底。
    “道爺,你與師母怎的在這洞中?”薑遠快步走到老道身前,急聲問道。
    “廢話少說,先將我們弄上去!”老道歎了口氣,想去抱半昏半醒的蘇合香央,卻哪裏使得上勁。
    這時又滑下幾個老兵來,薑遠先讓老兵們將蘇合香央綁在繩索上拉上去,而後再來接他與老道。
    薑遠見得蘇合香央被拉上去後,這才來扶老道,卻見得老道的大腿處一片殷紅,少了一大塊肉。
    “道爺,你這是怎麽了?”薑遠大驚失色,連忙脫了袍子給老道大腿上的傷口包紮上。
    “沒事,死不了。”老道擺擺手,對腿上的傷竟然毫不在意。
    薑遠扶起老道,偏頭一看,竟然看見老道的身旁有幾小塊肉塊,驚聲問道:“道爺,你們被困幾天了?”
    “不清楚,反正很久了。”老道喘了口氣道。
    薑遠卻是盯著那幾塊小碎肉:“道爺,您是真狠,你不會割自己的肉給師母活命吧?”
    “別問這麽多!這事不許對外張揚,更不許對央兒說起!”老道嚴肅警告薑遠。
    “道爺,想不到您,唉…愛情不但苦還疼啊!”
    薑遠很難想象,老道與蘇合香央被困在這冰殼之下,到底是怎麽熬過這麽多天的。
    老道為了救蘇合香央,與佛祖割肉伺鷹的故事不相上下了,隻是佛祖是不忍鴿子被鷹吞食,而老道是為了愛人活命,
    這令薑遠都不禁大為動容。
    上得地麵,薑遠這才看清,老道那張帥臉已麵容枯槁,眼窩深陷,哪裏還有半點老帥哥的氣質。
    薑遠命人將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幾支火把當柴燒了,給老道與蘇合香央煮了一鍋馬肉湯。
    老道接了湯碗,吹了吹熱氣後,先撬開蘇合香央的嘴,慢慢的給她灌了下去。
    臉色蒼白的蘇合香央半夢半醒,被老道喂下一大碗熱湯後,終於微微睜開眼來。
    那雙褐綠色的眼眸轉動了一下,看清正在給她喂湯的是老道後,眼眸裏卻是再沒有了恨意,有的隻是柔情。
    “我要死了麽?”蘇合香央輕擺了擺頭,避開老道手裏拿著的碗:“你…你別在割自己的肉了…死就死吧…我累了…咱們就在這裏長眠,再不分開…”
    老道聽得這話,拿著碗的手劇烈顫抖起來,老淚模糊了雙眼:“央兒…是我對不住你…讓你等了三十年…”
    “我恨你…也喜歡你…也是你的妻子…”蘇合香央眼眸慢慢又閉了回去,眼角滑下一道淚痕:“如今…咱們終於在一起了,不分開了。”
    老道用力的點著頭,淚水一滴滴的滑落,見得蘇合香央要閉過眼去,頓時大急:“央兒,別睡!千萬別睡!”
    “我好累…”蘇合香央呢喃一聲,就要歪頭。
    “不好!這是失溫了!”薑遠見狀立刻喊道:“快,將所有能燒的都給我燒了,將所有羊皮毯拿來!”
    蘇合香央隻覺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夢中她又回到了三十年前…
    “喂!大周人!落在本公主手上,你還敢呲牙!”眼前,蘇合香央看著這個被網罩住,滿臉桀驁不馴,卻長得極其好看的大周白甲少年將軍,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今日落你手上,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黎元城皺一下眉頭便不是好漢!”
    “喲…挺有骨氣啊!”
    夢境一轉,蘇合香央與這少年將軍共牽了大紅綢,在富麗堂皇的宮殿中拜堂,而後被送入洞房…
    夢境再轉,伏蘭城破了,開城門的竟然是與她拜堂成親,發誓一輩子相守的少年將軍…
    她恨,她怒,她傷心欲絕…
    格爾山下,少年將軍偷偷調開圍困她的大周士卒,放她走了,而她的夫君也回了大周。
    這一別就是三十年,她也曾日夜期盼,隻要他回來,她便原諒他。
    她苦等,卻終是沒有見到愛人,所有的愛意也便慢慢成了刻骨的恨…
    再見時,兩人都已鬢角斑白,那一刻愛恨相織,痛徹心扉。
    雪山崩塌之時,他奮不顧身拚盡全力保護她,甚至割自己的肉,來換取她的命。
    愛人回來了,死在這雪山中又如何?隻要有他在。
    “師母,您醒了?”薑遠牽著馬而行,將蘇合香央從夢中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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