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誰搶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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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黨西雖地處高原,但也有專門接待外國使節的官驛,隻是官驛似乎閑置許久了,重新打掃過的痕跡很明顯。
    這座驛館內的房屋,也皆是用石頭與泥土壘成,從外表上看有些粗糙,但內部卻是布置的極為精美,驛館極大,容納使節團所有人後,仍綽綽有餘,
    薑遠等人住的房間都鋪有厚厚的地毯,看其地毯的花紋,應該是產自波斯,黨西的匠人應該還織不出這等精美之物。
    房間內的裝飾也極具異域風格,但桌子上擺的卻是大周產的花瓶,牆上甚至還有幾幅字畫。
    供人休息的床,其實是一個炕,上麵放有羊毛編成的毯子,以及綢緞製成的被子。
    “這赤鬆紮吉倒是個有心人,弄了這麽多大周的東西放在驛館中。”薑遠自語了一聲。
    “侯爺。”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秦賢唯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薑遠應了聲。
    秦賢唯推門而入,薑遠問道:“兄弟們都安排妥當了?”
    秦賢唯點點頭:“安排妥當了,隻是這驛館中沒有安排廚子,飯食還得我們自己做。”
    薑遠聞言稍愣,摸了摸下巴:“赤鬆紮吉倒是小心謹慎,讓兄弟們開飯前必須要用銀針試過後再吃。”
    秦賢唯聞言駭然:“侯爺,您是說有人會下毒?”
    薑遠點點頭:“前幾日那群來曆不明的黨西人馬襲殺我等,今日赤鬆紮吉又以極高的禮儀迎接我們,老秦你應該猜得到原因。”
    秦賢唯想了想:“我自是能猜到,無非黨西內部有兩股勢力在爭權,赤鬆紮吉代表的勢力支持通商,而那要殺我們的那股人馬反對通商,又或者,單純的是將我們當成了他們爭權的工具了。”
    薑遠背了雙手又轉頭去看牆上的字畫:“你說得沒錯,所以,赤鬆紮吉不給我們安排廚子,他也怕有人會混進來弄死我們。”
    秦賢唯歎道:“據說黨西讚普身體有恙,此時正值權柄交接之時,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薑遠回過頭來,笑道:“雖然來的不是時候,但黨西的商路必要開通,這極為重要。”
    秦賢唯不解的問道:“侯爺何以如此說?雖然開通黨西的商路於大周有益,但卻也談不上極為重要吧?”
    薑遠摸了摸下巴,卻道:“老秦,如今天且尚早,咱們去城中逛逛如何?”
    “嗯?”秦賢唯滿頭霧水,但薑遠相邀,豈能不從:“好,下官也想去看看,這還是下官第一次到邏些城。”
    薑遠與秦賢唯各換了常服,帶上黎秋梧與杜青,四人出了驛館逛街去了。
    邏些城很大,主要街道上人流如織,薑遠等人穿著大周服飾顯得格外醒目,杜青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備,唯恐出了岔子。
    而薑遠卻是輕鬆自在,拉著黎秋梧領著秦賢唯哪熱鬧往哪去,專往大店鋪裏鑽。
    “侯爺,咱們逛了七八條街了,您到底在看什麽?”秦賢唯在逛到第九條街,第二十家店鋪時,逛不動了,問道。
    薑遠笑道:“老秦,你有沒有發現,其實黨西人與大周人相貌一樣,生活方式也是差不多,隻是衣裳服飾不同罷了。”
    秦賢唯愣了愣:“侯爺想說什麽?”
    薑遠道:“剛才咱們逛了這麽多店鋪,但凡賣的貴的物件,大多數都是咱們大周產的,說明黨西百姓,其實是比較認可咱們的。”
    “這能說明什麽?”秦賢唯問道。
    薑遠笑了笑:“說明,咱們應該多與黨西交流,無論是從文化還是經濟上都是如此!
    文化一旦融合,黨西與大周就會融於一體不分彼此,現在赤鬆紮吉也有要與大周往來之意,雖然他考慮的更多的是度過眼前的難關,但他卻是不知道在通商期間,也會加深與大周文化的交流,這於我們有利。”
    秦賢唯撚著胡子,思索了一番:“侯爺,恕我直言,在下官眼裏,黨西與北突一樣,都對大周虎視眈眈,僅靠文化交流能行麽?”
    薑遠抬頭看向遠處那座巨宮,道:“黨西與北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行不行就看咱們怎麽做了,這裏必定是大周的版圖!將來,這裏的各族也會融合,你信不信?”
    秦賢唯不知道薑遠為何會突然放這等豪言,他隻當薑遠在吹牛,隻是礙於他的身份,不好反駁罷了。
    薑遠見得秦賢唯臉上的表情,便知其所想,笑道:
    “老秦,你可別覺著是我吹牛。大周與黨西幹仗這麽多次,誰也奈何不了誰,憑白死傷太多的大好兒郎。
    在石頭城你有沒有發現,咱們三十年前征土渾浴的老兵,在石頭城能很好的生活。
    黨西人能接納他們,他們也能與黨西人和平生活,甚至石頭城還有土渾浴的遺民也能生活的很自在,這就是文化碰撞後融合的結果。
    咱們把邏些城當作是放大版的石頭城,這麽來看,你還覺得不可能麽?”
    秦賢唯搖搖頭:“侯爺…恕下官直言,石頭城生活的都是平頭百姓普通牧民,這邏些城是黨西王城,若想通過文化交流達到兩不敵對,怕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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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點難,不過,第一步咱們得先邁出去不是,開通商路,就是這第一步!”薑遠像是對秦賢唯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杜青突然插嘴道:“與其考慮這個,咱們還是先防範對我們不利的那群人吧,否則別說開通商路,咱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都是問題。”
    薑遠不解很少發表見解的杜青,怎麽突然發表意見了,卻見得杜青往一旁呶了呶嘴。
    薑遠順著杜青暗指的方向看去,見得幾個膀大腰圓卻又鬼鬼祟祟的漢子,在街道轉角處,往這邊張望,明顯是盯梢的。
    薑遠笑了笑:“這個倒是無需擔心,相信赤鬆紮吉會解決的,如果他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他想當讚普根本沒戲,咱們也隻有趁夜跑路,別說什麽開通商路了。”
    話雖如此說,但即然被盯上了,薑遠也便帶著眾人趕緊回驛館,免得徒生變故。
    眾人剛回驛館,驛館的紕綸就來稟報:“尊敬的大周使者,我黨西大相利冬讚來訪。”
    薑遠聞言一怔,黨西的大相利冬讚怎麽突然來了,這等傳奇人物怎麽會來拜訪他這個小使節?
    不是說利冬讚被排擠出黨西權力中心了麽?
    他此時前來又有什麽目的?
    薑遠一邊思量,一邊對紕綸道:“快請!”
    “哈哈哈…”人未至,笑聲先到,一個高顴骨,兩眉濃密,麵容清瘦,穿著錦衣華服的老者,大步走進驛館,對薑遠笑道:
    “在下利冬讚,這位可是大周天子使節薑遠薑侯爺?”
    薑遠也連忙還禮:“在下正是薑遠,見過利冬讚大相,在下剛至邏些城,本應先去拜訪大相,怎敢勞駕大相先至。”
    利冬讚哈哈笑道:“薑使節,無需這般客氣,我已閑賦在家,已不是大相了,此來也隻是想看看能逼退蘇赫巴魯十幾萬大軍的人是何等英雄人物,沒想到薑使節卻是如此年輕,真是一表人才啊!”
    “大相過獎了,在下也是久聞大相之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薑遠也連連抱拳拱手,笑吟吟的將利冬讚迎進驛館。
    薑遠讓文益收泡上兩杯從大周帶來的茶葉,道:“聽聞大相喜歡大周的茶葉,正好在下帶了不少,若不嫌棄,一會大相帶些回去。”
    利冬讚哈哈笑道:“難得薑使節有心。”
    “大相此來,怕不是隻為來看看我這個毛頭小子長什麽樣吧,有話可直言。”
    利冬讚是老狐狸中的老狐狸,與薑遠的爹是一個級別的人物,客套話說得再多也是無用的,不如開門見山。
    利冬讚笑道:“你這性子可與你爹不一樣啊,直爽。”
    利冬讚的大周話說得極為順溜,要不是在黨西而是在大周的話,隻憑這一口大周話,別人隻會以為他是大周的一個普通小老頭。
    “大相還認識吾父?”薑遠奇道。
    利冬讚道:“當年我與令尊在格爾山下有過一麵之緣,如今已有三十年了。”
    薑遠暗道,三十年前,不就是大周與黨西同伐土渾浴的時候麽?
    “原來大相與是吾父還是故交,那在下便當稱大相一聲伯父才是。”薑遠起身,又以子侄之禮拜見。
    利冬讚欣然受了:“當年我與令尊相談甚歡,引為知己,令尊可好?”
    薑遠答道:“謝伯父掛念,家父身體安康。”
    “歲月如梭啊。”利冬讚感歎一聲,又道:“賢侄,你可知我今日為何而來。”
    “正要向伯父請教。”薑遠正色道。
    利冬讚道:“我也便直說了,你代大周天子出使為開通商路而來,可曾想過萬一此事不可行呢?”
    薑遠眉頭輕擰:“伯父何以如此說?”
    利冬讚道:“你來黨西前,應該已經了解黨西的情況了,明眼人都是知道的,今日赤鬆紮吉殿下與你說的話,他也都告訴我了。”
    薑遠聞言,暗道,利冬讚不是剛才還說自己不是大相了麽?
    赤鬆紮吉匆匆回宮應該是去稟讚普才對,怎麽又與利冬讚通氣了?
    再者,即然赤鬆紮吉是黨西大王子,又有代理王政之權,便是與利冬讚是一夥的,怎麽把利冬讚給排擠出去了?這黨西內部挺複雜啊。
    “賢侄,何需用這等表情看著老夫,你無需太過提防老夫。”利冬讚見得薑遠臉上的表情,笑道。
    “伯父說笑了。”薑遠嘴上應著,心中卻是腹誹,能不提防麽,來黨西最應該提防的就是你這老頭。
    “那伯父是想通商還是不想通商呢?”薑遠直接問道。
    利冬讚飲了口茶,道:“這得看大周的誠意了。”
    薑遠笑道:“說到誠意,我大周自是誠意滿滿,不知伯父想要哪種?”
    利冬讚道:“我此來就是想先問問你的誠意,咱們是私下商議,若彼此都能接受,待上得王庭,你隻需遞交國書即可,省得在王庭之上產生許多爭議。”
    薑遠眼珠轉了幾轉,暗猜利冬讚與赤鬆紮吉定然在黨西王庭處於不利之地,先來探探薑遠的口風,以便讓他們有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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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支持通商,但有人反對,甚至半路襲殺大周使節團,哪怕挑起戰事也在所不惜。
    也很有可能,如果能從大周這得到好處,以此占據更多在黨西王庭內的話語權,穩住赤鬆紮吉的地位,順利接過讚普之位。
    想到此處,薑遠說道:“我大周物產豐富,可提供黨西急需的鹽、生鐵、糧食、和布匹,做為交換,黨西需出售戰馬,同時,我大周的商人可收購黨西所產的羊毛、牛皮,我大周可以銀錢收購,也可以糧食交換,但是糧食交換的話,價格要低三成。”
    “另外,我們限量收購活牛、羊,當然,宰殺好的牛羊肉也需限量,具體怎麽辦,我的副使,會寫一份詳單遞於黨西王庭。”
    利冬讚似笑非笑的看著薑遠:“孩子,你不是來做生意的,你是來搶劫的。”
    薑遠啞然:“伯父何出此言?黨西的牛皮與羊毛基本上無用處,但我們卻是拿糧食換,您覺得我們的誠意不夠麽?如果我沒猜錯,如今黨西最缺的就是糧食。”
    利冬讚倒也不否認:“沒錯,咱們缺糧,但是你們用鹽和鐵,就要換走我們的戰馬,這與搶無異,你知道一匹戰馬要養成需要花多少心血麽?”
    薑遠笑道:“伯父,並非是我獅子大開口,您養戰馬不易,我大周采鹽采鐵又何曾容易?您不能即不想付出,又想得到想要的吧?這等於您在搶我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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