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翻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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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帝與趙祈佑見得包直笑這般激動當下更信了。
“豐邑侯,朕估且信你說的,這地是個球。”
鴻帝沉聲道:“這地說完了,那便說說天狗食月吧。”
薑遠聞言也鬆了口氣,終於進入正題了,隻要欽天監司天令與鴻帝相信,這地是個球,那解釋起天狗食月來,就容易了。
“陛下,包大人。”薑遠正了正神色:“我們抬頭所見之日月星辰,皆為圓球之態,我們所站之地自然也是一顆圓球。
天是圓是扁,微臣卻是不知的,因為宇宙之大,非微臣能所想象,隻是知道這宇宙無窮無盡包羅萬物。”
包直笑此時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急著反駁,他倒要聽聽這天狗食日又是怎麽解釋的。
禦書房內極靜,三雙眼睛齊齊的看著薑遠。
薑遠接著說道:“星辰運轉是有規律的,比如我們看到日出日落,是因為腳下的這個球在不停的轉動,每轉一圈便是十二個時辰。
但咱們的腳下的球除了自己轉,還會被太陽拉著圍著它轉,圍著太陽轉一圈便是一年。
金木水火土以及月,都如我們站著的這片大地一般,圍繞著太陽轉動,路線固定,從不偏移。”
趙祈佑疑聲道:“如果是這樣,為何我們感覺不到轉動?”
薑遠笑道:“不,感覺得到,夜間看星空的話,就會發現,星辰並不是在一個位置不動,而是跑來跑去,這就是轉動所致。”
包直笑聞言眉頭緊鎖,按薑遠的說法,似乎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他精研天象,對於星辰移動自是再熟不過,隻是不知道星辰是轉著跑的而已。
薑遠又道:“理解了這些,天狗食日也好,天狗食月也罷,就好理解了。”
薑遠讓趙祈佑點燃一根蠟燭,又讓他找來八顆珍珠,又將門窗全都關了。
隨後按照腦子裏的記憶,將八大行星運轉軌道擺了出來。
“且看,這蠟燭就好比太陽,八顆星辰繞著太陽轉,當月亮與咱們所站在這個球轉至重合時,隨著球體轉動,月亮慢慢的擋住了陽光,這就是天狗食日。”
“反之,如果是咱們所處的這個球體轉動,擋住太陽照向月亮的光,那便是天狗食月。”
薑遠簡單直觀的演示著,鴻帝與趙祈佑心中大震,如果真是這般,這什麽天狗食日完全是一種自然現象,並非什麽上天示警!
而且薑遠同時模擬了天狗食日與天狗食月,簡單直觀。
包直笑隻覺世界觀碎了一地,如按薑遠所說,那些什麽天象神化,完全能被格物具象化,那他以前學的那些又是什麽?
鴻帝的臉隨著薑遠的演示變得越來越陰沉,心中升起一股極度不好的預感來,難不成真是錯殺了何皇後?
“好了!天象說完了!便說說地龍翻身!”鴻帝臉寒似冰,低吼道。
薑遠歎了口氣,道:“陛下,地龍翻身其實也是自然現象。”
薑遠拿過一張紙,將其揉得皺皺巴巴的:“地麵並不是完整的,地麵之上,有山有海有河有深淵峽穀,地下又何嚐不是?”
薑遠隻能用這麽直白的話解釋,說什麽地殼板塊移動、地震帶,他們也聽不懂。
“有些地方,地麵之上是厚厚的山石,覆蓋在一條深溝之上,這條巨大的溝可能在地底下幾十裏處,也可能是在地下幾裏之處。
可能成千上萬年都不會有事,但若因各種因素巧合之下,說不定輕微的震顫,巨溝之上的山石就會塌了,便會山崩地裂,這便是所謂的地龍翻身。”
“還有那走蛟,其實是因為長期下雨,浸透了地表之上的泥土,而泥土又吸收不了那麽多雨水,便會發生塌方,大量洪水裹挾著泥土山石等衝擊而下,這便是走蛟,實際上並非真的是蛟蛇作亂。”
薑遠為了更讓鴻帝信服,又解釋了泥石流的形成。
薑遠今日來此說這些,實是冒了天大的風險,自古帝王都信奉君權神授,你告訴他天上的星星都是圍著太陽年複一年的轉,沒什麽稀奇的,你讓帝王怎麽想。
好在薑遠隻是解釋了星體運行,並沒有說那些星體上沒有神仙,更不敢說月亮上沒有廣寒宮。
雖然將來的不久,薑遠真能讓人看到月亮之上的真實模樣,隻需燒出玻璃即可。
但現在卻是萬不敢說的,讓鴻帝在半信半疑間最妥,否則治薑遠一個妖言惑眾,定要挨上三千三百刀。
包直笑還在震驚之中,今日他本以為鴻帝隻是像往常一樣,喚他來問一問天象。
誰料這一來,徹底失了魂世界觀盡碎,以至於薑遠說這地龍翻身之事,他都沒有回過神來,心神還在關於腳下的大地是圓的震驚當中。
趙祈佑卻是回過了神,見時機成熟,連忙跪倒:“父皇,豐邑侯分析得清楚明白,要為兒臣做主啊!”
鴻帝似乎瞬間蒼老,揮了揮手讓失魂落魄的包直笑退下,這才強打起了精神:
“齊王,朕暫且信豐邑侯所言,你說有人陷害何妃,是誰?可還有其他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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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祈佑連忙從懷裏掏出前欽天監司天令董呂留下的手劄:“這是兒臣在前司天令董呂家找到的,此乃他的親筆所寫,請父皇過目!且,兒臣,還找到了當年的陵吏!”
鴻帝接過手劄翻開一看,頓覺氣血上湧,裏麵詳細記錄了錢皇後如何威逼利誘他,讓其借著天狗食日、地龍翻身、讖言石碑之事,陷害何皇後的。
鴻帝手指輕顫,胡須亂抖,顯然已經氣極:“你找到的那陵吏在哪!”
趙祈佑見得鴻帝這般激動,連忙道:“就在禦書房外候著。”
“讓他來見朕!”鴻帝顫聲道。
唐瑞被叫了進來,一進門便趴倒在地,口呼:“草民罪該萬死!”
鴻帝深吸一口氣:“你當年在皇陵任錄事,你且將當年之事一一說來!”
唐瑞嚇得渾身直顫,不停的磕頭,邊磕頭邊將陵令丁嶽如何逼他與其他九個陵吏,一起抬那讖言石碑之事盡皆道來。
又將丁嶽酒後言說與錢皇後是青梅竹馬之事一同說了,隻要是能想起來的,全部倒了出來。
“哈哈哈哈…好一個毒婦!好個丁嶽!好一對狗男女,那天狗食日,莫不是真指的是她!”鴻帝怒極反笑,突然噴出一大口血來。
趙祈佑與薑遠大驚失色,連忙上前相扶。
“陛下!”
“父皇!”
兩人一左一右扶著鴻帝,心中又慌又怕,若是將鴻帝氣死了,這樂子就大了。
翻案不成且不說,說不定還會被扣上弑君之罪。
“快!傳太醫!”趙祈佑站在書房門外大喊。
小太監江有慌忙而來,見得鴻帝這副模樣也是大驚失色,忙去找太醫,並讓人通知錢皇後。
“陛下,您千萬勿動氣,龍體要緊!”薑遠用衣袖擦著鴻帝嘴角的血,緩聲勸道。
“朕好恨哪!朕信了那毒婦之言,何妃,朕對不起你啊!”鴻帝龍目泛淚,低聲嘶吼:
“還有朕的孩兒,朕的女兒啊…是朕害死了你們啊!”
趙祈佑聽得鴻帝後悔之言,也不禁落下淚來:“父皇,保重龍體!幼妹她還活著啊!”
鴻帝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聽得趙祈佑這句話,龍目一睜,嘴張了張,終於沒能把話說出來。
鴻帝的寢宮中,太醫閉著眼睛給鴻帝把著脈,趙祈佑與薑遠左右而立,急得直搓手,卻又不敢出聲詢問。
直到太醫搭在鴻帝脈搏上的手收了回來,趙祈佑這才急聲問道:“太醫,父皇如何了?”
太醫歎了口氣:“陛下氣急攻心,心火極旺,需要靜養,幸好陛下吐出了一口血,否則…”
趙祈佑抓著太醫的手,求道:“太醫大人,定要保我父皇之安哪!”
太醫點點頭:“殿下不必心慌,待得下官開幾副藥讓陛下服了,再靜養一些時日,但不可再讓陛下動怒。”
“佑兒…”此時鴻帝醒了,輕喚道。
趙祈佑連忙上前:“父皇,您醒了…太醫剛來看過了,說父皇無大礙,休養些時日便會好了。”
鴻帝擺擺手,虛弱的說道:“朕年紀大了,也自知是怎麽回事,你且聽朕說。”
“兒臣聽著!”趙祈佑抹著眼淚跪於龍榻之前,低聲道,
鴻帝咳嗽了一聲:“從即日起,你代朕理朝議事。”
原本有些傷心的趙祈佑聞言,眼神瞬間亮了亮,隨即又恢複了傷心之色。
“第二,向外宣布朕病重之事!”
“第三,大理寺中關押著東嶺村上千邪教賊眾,即刻殺之!”
“第四,你母何妃之事,此時還不宜宣揚,但朕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鴻帝咳嗽著說完,又看向薑遠:“豐邑侯聽旨!”
薑遠連忙跪下:“臣在!”
“朕封你為殿前供奉,豐邑將軍,持朕之密詔,令水軍大都督樊解元撥一千水卒於你,暗中監察何允謙,他若有異動,即刻拿之,你接掌濟州漕運!”
薑遠聞言一震,鴻帝這是要動手了,但為何要讓他去暗中監察何允謙?
那何允謙不是鴻帝特地調來燕安的麽?
鴻帝似看出薑遠心中所想,道:“何允謙此人三心兩意如那牆頭草,他與惠寧鄉主起了衝突又死了兒子,怨朕判罰不公,最近私下與東宮來往頻繁。
濟州水道乃通往江南之要道,你需密切注意過往船隻,切莫輕心!”
薑遠心神一顫,鴻帝這般了解何允謙的動向,顯然在何府中安插了暗夜使。
如今要動太子與錢皇後,自然要清除這些外圍之黨眾。
“記住,掌了水道,要與徐幕鎮守住水陸要道,朕還有安排!”
“微臣領旨!”事到如此,薑遠想拒絕都不行。
趙祈佑卻是道:“父皇,那丁嶽如何處置!”
鴻帝歎道:“先將他調離皇城,其他的你不用管。
你與豐邑侯且先下去,讓薑守業、張興、洪澤、淮國公徐淩越、鎮國公上官雲衝、平西將軍尉遲愚、帶刀統領慰遲耀祖來見朕!”
趙祈佑與薑遠對視一眼,忙道:“陛下保重龍體,臣等先行退下。”
就在趙祈佑與薑遠要退出寢宮時,鴻帝又道:“佑兒,先前你說你幼妹還在人世,對麽?”
趙祈佑聞言,立即回道:“幼妹還在,兒臣已尋到她。”
鴻帝聞言欣慰的笑了:“那就好,你做得不錯,過了這段時日,讓她來見我。”
薑遠與趙祈佑又一躬身,這才退了出去。
出得寢宮,薑遠這才發現渾身已被汗水濕透:“靖軒,陛下讓你宣布陛下重病的消息,是要引蛇出洞了,就在這幾日,怕是要殺得人頭滾滾了。”
趙祈佑卻是握緊了拳頭:“早該如此了!讓他們活得夠久了!不過看父皇之意,還另有安排。”
薑遠拍拍趙祈佑的肩頭:“陛下召集的都是老臣,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趙祈佑點點頭,突然說道:“明淵,今日之事,謝了。”
薑遠笑了笑:“靖軒何需客氣,以後不必再言!我先去濟州點兵。”
兩人拱了拱手,各自分道而去。
薑遠要去領兵擒殺何允謙,趙祈佑則要代理朝政,從今日之後,這太子之位已然到手。
薑遠知道趙祈佑此時定然要忙著安插人手,以防東宮反撲。
他倆誰也沒注意到,鴻帝的寢宮外,小太監江有鬼鬼祟祟的縮回頭去,匆匆忙忙的往東宮而去。
而錢皇後正急匆匆的往鴻帝的寢宮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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