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密室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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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陛下重病,齊王理政?!”
    密室中,顏其文與錢恪允震驚的看著錢皇後與趙弘安,失聲問道。
    錢皇後重重點頭:“這是陛下親下的旨意!不僅如此,陛下還召集了一眾老臣進宮麵聖。
    丁嶽在今日也已被齊王代帝下詔,將他調離了皇城。”
    顏其文聞言撚著胡須沉思,他也為老臣,官居禮部尚書,又為太子少傅,鴻帝病中召見老臣,他卻不在其列,這其中就大有深意了。
    “看來,陛下對老夫也已起了疑心了。”顏其文沉聲說道。
    趙弘安冷聲道:“父皇讓齊王理政,分明是有讓齊王替代本宮之心了!母後、顏師,此不可再等了!”
    錢皇後一雙秀掌握在一處,清聲道:“本宮原本還是想等一等的,以徐徐圖之。
    卻不料陛下突然讓徐幕陳兵朱武關,又調何允謙掌燕安周邊水道漕運,令本宮猝不及防!”
    趙弘安單掌一揮,咬牙道:“母後,如今已不能再等了,趁著父皇病重,不如…”
    錢皇後卻是看向顏其文:“顏大人以為如何?”
    顏其文思索了一番:“老臣以為,即然事已至此,再想徐徐圖之已是不成!”
    錢恪允也道:“顏大人所說沒錯,早在數月前,陛下讓徐幕陳兵朱武關,不就是為防我錢家麽!
    陛下又以編戶查隱匿人口一事,在江南兩浙大肆查抄,已有許多富族遭了殃,如今看來其目的也是針對我錢家與幾個大族而來!
    如果我等再不動手,與坐以待斃無異!”
    錢皇後點頭道:“當初陛下陳兵朱武關的意圖,本宮早就知曉,所以本宮從族中調來三千死士,早已進了燕安!”
    趙弘安冷笑道:“老東西不講體麵,也就無需讓他體麵!”
    顏其文與錢恪允聞言皆是一驚,錢皇後居然從江南兩浙調來了三千死士,這事竟無一人察覺。
    顏其文又撚了撚胡須:“既然皇後娘娘有三千死士那便好辦了!丁嶽雖被調離了皇城也無妨,想必皇後娘娘也有後手。”
    錢皇後又點點頭:“丁嶽雖突然被調離皇城,但他手下將士還在皇城內,此事無需擔憂。”
    顏其文與錢恪允相互看看,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狠勁。
    鴻帝讓趙祈佑代理朝政,其意圖掩都不掩了,又在重病中召集老臣,卻將他們排除在外,這意思還不明顯麽?
    就差指著鼻子告訴他們,爾等就是太子黨。
    廢趙弘安已成板上釘釘之事,若趙弘安被廢,他們這群太子黨豈能有得了好,抄家滅族的刀已經懸在頭頂上了。
    顏其文老眼中精光閃爍:“如此,老夫便寫兩封密信往江南建業與蘇杭,令犬子做好應對。”
    顏其文有兩子,長子顏素在蘇杭任織造,掌織綢紡布,為皇家提供布料,這是個肥差,手裏掌有大量錢財。
    次子顏渾任江南建業太守,勢力也是不差。
    雖然建業有折衝府,太守手上沒兵權,但他這次子深耕建業多年,怎會沒點家底。
    再者折衝府的都尉又是顏其文的妹夫段希蘭。
    段希蘭明麵上手下隻有二千五百兵卒,但誰又清楚他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馬。
    趙弘安聞言喜道:“如此甚好,顏師可讓顏渾大人領兵從河關道向燕安靠近。”
    趙弘安還是懂些兵法的,河關道可以繞開徐幕鎮守的朱武關,直抵豐邑縣。
    錢恪允也點頭道:“不錯,顏渾大人從建業發兵,經山南東道的襄州,過河關,再至藍田繞過朱武關,直指濟州,經濟州到豐邑縣,可劍指燕安。”
    錢皇後卻是說道:“顏渾隻為折衝都尉,手上人馬不多,來時務必隱去蹤跡!”
    顏其文笑道:“皇後娘娘放心,河關道山林遍布,但道路卻是平坦,既方便行軍,也利於隱藏。”
    趙弘安想了想又道:“顏渾大人走河關道自然萬無一失,但必竟路途遙遠,咱們還需做多重打算。”
    錢恪允答道:“何允謙掌燕安水道,哼,他兒子之死,已讓他對陛下心生恨意!
    殿下不妨將他請來,給他許個甜頭,再威脅一番,如此,我錢家與幾個大族的子弟便可乘船直抵濟州!”
    趙弘安點點頭:“如此甚好!哼,齊王不是要娶張興的女兒麽,那日百官定然要去齊賀,皇宮內也定然鬆懈,正是天賜良機!”
    錢恪允皺眉道:“陛下雖賜婚於齊王,但還並未定下吉日…”
    顏其文哈哈笑道:“錢大人,齊王何日成婚,都是我禮部說了算,讓他哪天便哪天!此時正好陛下重病,老臣便讓齊王成婚,給陛下衝衝喜,如何?”
    錢恪允這才想起,齊王成婚的籌備之事正是禮部在辦,擊掌笑道:
    “妙啊!到時齊王成婚,必要在太廟祭拜,隊伍龐大,咱們正好可以將那些抬禮拉車的隨從替換成死士,混進宮去就容易了!”
    錢皇後見得商議妥當,也笑了,但隨即又道:“此計甚好,但此事必竟要動刀兵,皇城高大不弱於雄關,為防萬一,爾等還需請丁嶽來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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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皇城極為熟悉,又統領數千禁軍,上陣殺敵之事萬不能少了他!
    爾等盡管找他,他會全力以助!”
    “如此甚好!”顏其文與錢恪允齊齊點頭。
    趙弘安見計已定下,隻待趙祈佑成婚之日便發動,似乎已看見那龍椅在朝他招手了,不由得煩悶盡去。
    幾人出得密室,正要各自離去,胡進之卻是匆匆來報:“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大理寺將關押在天牢中的一千餘東嶺村村民,全都拉到菜市口砍了腦袋!”
    錢皇後與錢恪允聞言身軀皆是一顫,東嶺村的村民皆是他們的族人。
    “怎麽回事!大理寺何故突然動刀!”錢皇後怒聲問道。
    胡進之小心的答道:“據說,也是齊王殿下代帝行旨,說東嶺村村民皆是邪教賊眾,即刻誅殺!”
    “好啊!又是齊王!本宮定教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當年就不該留下你,如今卻成了禍患!”
    錢皇後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顏其文勸道:“皇後娘娘勿怒,再讓他囂張些時日!”
    錢皇後收了收怒氣,族人被斬了個幹淨,此時再怒也於事無補了。
    “顏大人,錢大人,你等且先去安排,按計行事。”
    錢皇後一揮袍袖,又對趙弘安道:“安兒,這些時日你要低調一些,萬事在後謀劃便可,有事必要與顏大人等相商,切勿出了紕漏,這關乎你的成敗。”
    “孩兒知道了。”趙弘安應了聲。
    玄武大街,梁國公府。
    薑守業匆匆從皇宮回到府中,薑遠已等了許久了。
    “遠兒,今日到底是怎麽回事?”薑守業開門見山的問道。
    薑遠歎了口氣:“今日齊王與孩兒一起去給何皇後翻案,然後就這般了。
    陛下召父親大人等老臣進宮,說了些什麽?”
    薑守業飲了口茶,神色嚴肅:“原來如此!陛下暗中調兵遣將,命右衛軍著甲以待,這是要等趙弘安與錢皇後進口袋了。”
    薑守業說著,從袖袍裏拿出一份名單來:“這些都是太子黨眾,陛下命老夫伺機而動,將這些人全部拿下。”
    薑遠拿過一看,這份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名字,不下四十幾人,遍及三省六部,禮部的人占了大半。
    “陛下準備何時動手?”薑遠放下名單,問道。
    薑守業笑了笑:“這就要看趙弘安什麽時候動手了。”
    薑遠摸了摸下巴:“陛下怎知道趙弘安何時發動?”
    薑守業目光灼灼,問道:“如果你是趙弘安,你以為何時動手最為妥當?”
    薑遠聞言想了想,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如果是我,定要選皇城最鬆懈時動手,除夕之夜當為妥當!
    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又等不及了,因為陛下的刀已舉起來了…哎,齊王大婚之日動手最妥!
    到時齊王去太廟祭拜,文武百官要去觀禮,陛下也要親臨太廟,即便陛下親臨不了,那也是因為病重,此時動手極佳!”
    薑守業欣慰的點頭:“為父與你嶽父,以及一眾老臣也是這般想的,就看禮部將吉日定在什麽時候了!”
    “那父親準備何時緝拿這些名單上的太子黨眾?”薑遠又問道。
    薑守業聞言卻是長歎:“現在就開始捉拿,先從邊緣之人捉起,隻是,為父恐又要背罵名了。”
    薑遠聞言一愣:“陛下隻給了您口諭,而未給聖旨?”
    薑守業無奈的點點頭。
    薑遠心中一凜,鴻帝這事幹得很不地道,既讓薑守業與大理寺抓人,又不給聖旨,這麽多人抓進大理寺中嚴刑拷打,此時又正值趙祈佑代理朝政之時。
    薑守業定要背上一個權臣獨霸朝政欺新主的惡名,到時候不明真相的朝官人人懼怕,且又人人自危,自會聯合在一處與薑守業相抗。
    這等事一幹,將來定沒什麽好下場,到時候鴻帝若是不認這事,又要平息朝堂眾人的恐慌,自要拿薑守業頂缸。
    這下場,估計就得和魏公公差不多。
    薑守業拍了拍薑遠的肩頭:“為父早與你說過,新君繼位前,為父與你嶽父就會致仕告老,這隻不過是提前罷了,你也無需擔憂。”
    薑遠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有些憤怒,若是讓薑守業與上官雲衝告老便罷。
    若將來鴻帝要真敢幹這卸磨殺驢之事,動他老子與嶽父,那便怪不得他了。
    “父親,將來的事很難說,目前君命難違,也隻得這麽辦。”
    薑遠想了想:“我讓杜青過來一段時日,以防萬一。”
    將來鴻帝要怎麽平息薑守業在無旨意之下,擅抓朝官之事,那是將來的事。
    但薑守業這麽明目張膽的抓太子黨眾,定會激起太子黨的報複,不可不防。
    薑守業點點頭:“也好。不過,鶴留灣你也要外鬆內緊,芷兒又有身孕,切莫讓她出事。”
    “孩兒知道!鶴留灣高手眾多,不怕於人!倒是父親大人要萬分小心!”薑遠鄭重說道。
    薑守業笑道:“你無需擔心,你嶽父大人派來兩個家將保護為父,又有杜青,出不了大事。”
    “如此,孩兒先回鶴留灣,過幾日還要去濟州!”
    薑遠匆匆出了梁國公府,回到豐邑侯府,直奔書房,將角落裏的一個木箱打開,翻出一疊圖紙來。
    一張全覽效果圖上,赫然畫著一把長槍。
    胖四帶著人在鶴留灣後山挖了半年,掏出一個巨大的山洞來,又在外麵招了些無家可歸的流民,日夜製作火藥,如今製得已不下萬斤了。
    但火槍卻還是那十把短火槍。
    在今日之前,薑遠還沒有製造長火槍的打算,但他爹薑守業接了這麽一個差事,這長火槍就不得不造了。
    雖然鴻帝將來未必會拿薑守業頂缸,但也不得不防。
    誰知道鴻帝會不會在死前,收拾了太子與錢皇後以後,還會不會在朝堂洗上一波,以為新君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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