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何事如此驚慌？”
    上官沅芷見得薑遠入府直奔書房翻找，挺著大肚子過來相問。
    薑遠連忙過來扶住上官沅芷：“一點小事。”
    上官沅芷柔聲道：“夫君不必瞞妾身，妾身還從未見夫君如此著急過。”
    薑遠暗歎一口氣，上官沅芷還有兩個月臨盆，若是將今日之事告訴她，恐是會驚嚇到她。
    但若不告訴她，又恐她沒個防備，兩天後薑遠要去濟州，離家三百餘裏，實是不放心。
    薑遠摸了摸下巴，將上官沅芷扶至椅子上坐下，對冬梅吩咐道：“去將二夫人，三夫人請來。”
    冬梅聽得吩咐，應了聲，連忙去尋小茹與黎秋梧。
    上官沅芷見薑遠一臉凝重，問道：“夫君，燕安可有大事發生？”
    薑遠點點頭：“燕安城中確有大事要發生，風雨將起啊。”
    小茹與黎秋梧快步進得書房，齊聲見禮：“見過夫君、姐姐，夫君如此著急喚我姐妹二人，可是有事？”
    薑遠見得小茹與黎秋梧到了，正了正神色：“過兩日，為夫要去濟州，有些事要與你們交待。”
    上官沅芷驚聲道：“夫君為何要去濟州？那濟州是何允謙漕運司衙門所在地，您去濟州豈不是要正麵與他對上？”
    黎秋梧卻是道：“妾身隨夫君前去，那何允謙又如何，敢動夫君一根毫毛，我一刀宰了他！”
    小茹也是一臉擔憂之色，但她不似黎秋梧一般武藝高強，卻也說道：“妾身也與夫君同去，妾身不似兩位姐姐會武藝，但或許也能幫上忙。”
    薑遠擺擺手，看向三女，正色道：“我去濟州就是去收拾何允謙的，我不找他麻煩就算他燒高香了。”
    “夫君要去找那何允謙的麻煩？！”
    三女麵麵相覷，薑遠這是閑得無聊了麽？
    那何允謙剛死了兒子，本就與鶴留灣結了死仇，薑遠還要主動去惹他？
    “正是！”
    薑遠也不再隱瞞，這個家雖以他為主，但這些妻妾也皆不是易與之輩，驟雨欲起之時，不能讓她們一無所知。
    薑遠便把今日齊王進宮為何皇後翻案，所引起的一係列事件原原本本的說了。
    三女聞言大驚失色，上官沅芷柳眉緊皺：“齊王上朝理政，陛下又讓公爹清除太子黨羽，想來陛下是要對東宮下手了，如此一來，必然會招至東宮黨眾猛烈反撲！”
    薑遠神色沉重：“靖軒今日已然動手了，將東嶺村的邪教徒千餘人殺了個幹淨，這是故意激怒錢皇後。
    鴻帝又命我爹與大理寺，大肆抓捕與太子有勾結的朝官，都是逼著趙弘安動手。”
    上官沅芷秀拳緊握：“若是這般，太子定然會挺而走險，公爹可就危險了。”
    薑遠暗道，何止是怕太子挺而走險，將來鴻帝要怎麽幹還未可知呢，那才是最大的危險。
    薑遠也不敢將這話對上官沅芷、小茹與黎秋梧相說。
    畢竟還未發生的事，此時說出來隻怕會更加重她們的憂慮。
    再者，鴻帝也算是他的嶽父，當著小茹的麵猜測她親爹的心思，而且還是往壞處猜，這也有些不地道。
    薑遠道：“無妨，我一會去找杜青，讓杜青住進國公府，貼身保護我爹。”
    “如此甚好。”
    上官沅芷也忙點頭，有杜青這等高手在側，天下沒有幾個刺客能近薑守業的身。
    黎秋梧沉眉道：“太子恨夫君入骨，出使黨西時，太子殺招頻出，此時恐怕更想除夫君而後快！妾身定然寸步不離保護夫君！”
    薑遠笑道：“師妹，你無需保護我，你留在家中即可！”
    “那怎麽可以！您身邊沒人保護，妾身又豈能安心留在家中！”
    黎秋梧聽得薑遠讓她留在家中，自是不樂意，這種時候，正該她挺身而出之時。
    上官沅芷也道：“讓師妹跟夫君同去濟州也好，師妹武藝不弱，您要去對付何允謙，正需要助力。”
    薑遠搖搖頭，疼愛的看著上官沅芷：“與之相比，更需要保護的是你！
    再有兩月，你便要臨盆，此時萬不可出差子，師妹在家中照顧你，為夫才會放心。”
    “夫君，不可！”上官沅芷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薑遠臉色一板：“此事勿需商量，師妹留在家中照顧芷兒，小茹也盡量少出府門！
    我會讓老李與文益收帶著老兄弟們全數入府！”
    黎秋梧見薑遠這般安排，頓時不樂意，正待要說話，卻被小茹拉住。
    小茹知道薑遠若是板了臉說話，那定然是不容他人反駁的，別看薑遠平日裏沒大沒小沒個正經樣子，但遇上大事，便說一不二。
    黎秋梧見小茹拉住她不讓她說話，氣呼呼的一跺腳生起了悶氣。
    “夫君，我與黎姐姐定然照顧好芷兒姐姐，夫君大可放心。”
    小茹柔柔笑著應了，又輕拉了一下黎秋梧。
    黎秋梧隻得也道：“妾身遵命！”
    薑遠見最難說話的黎秋梧應了，這才露了笑臉，拉過黎秋梧，又從懷裏掏出一把火槍來：“這個你拿著，讓芷兒教你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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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秋梧冷著臉接了火槍，還是很不開心，薑遠連忙在她臉上崩了一口：“小乖乖笑一個。”
    “不要臉！”黎秋梧麵色頓時紅了，啐了一口，心情卻是好了許多。
    上官沅芷見得薑遠又沒個正形：“夫君別胡鬧！你此去連老文也不帶，這怎麽行。”
    薑遠笑道：“無妨，三喜會跟我同去，還有跟我出使黨西的那二十個老兄弟，誰人動得了我。”
    三女見薑遠這般安排，也隻得應了。
    薑遠安撫了一番妻妾，這才拿了那長火槍的圖紙，匆匆往鐵匠鋪而去。
    到得鐵匠鋪，隻見得章老七一個人在鐵台前打著一把柴刀，大牛躺在店內的一張椅子上歇著，手上還拿了本千字文。
    “喲，大牛是要考功名了？”薑遠笑道。
    章老七見得薑遠進店，連忙放下手中活計：“東家來了。”
    大牛慌忙將千字文藏在椅子下，抓著腦袋也上前行禮：“見過東家。”
    薑遠擺擺手，示意不用多禮，調侃大牛：“大牛，你那頓打沒白挨，被打開竅了啊，居然也讀書了？不打鐵了？”
    大牛滿臉漲紅了，憨憨的抓抓腦袋：“小的不是不想打鐵，是翠兒說讓我多認幾個字才好。”
    章老七有些惶恐：“最近活不多，大牛的傷沒好透，小的便讓他歇著。”
    薑遠點點頭，笑道：“多認幾個字是好事，要不這樣，等得明年格物學院開招，你去書院念書，專學冶煉，想不想去？將來你若學有所成，本侯推薦你一個去處。”
    大牛聽得這些話有些懵，章老七卻是狂喜起來。
    格物學院現在雖然還沒有一個學子，但看那規模，以後定然學子雲集，大牛一個打鐵匠能得侯爺開恩，去學院裏念書，這是天大的好事。
    章老七一巴掌扇在大牛的腦袋上，喝道：“還不趕緊謝過東家！”
    大牛這才如夢初醒，激動的說道：“謝東家大恩！小的定不負所望！”
    翠兒以前不搭理大牛，還不是因為大牛識不得幾個字，又言她以前見的都是文人騷客才子什麽的。
    這讓大牛憑空生出許多自卑來，後麵因何書晏行凶一事，翠兒才願意靠近大牛。
    但這裏麵的情份是感激居多，還是真情所動居多，大牛分辨不出來，隻覺翠兒還是與他刻意保持了距離的。
    大牛也曾幻想過，如果自己又能打得一手好鐵，又能寫得一手好詩，那翠兒應該就會喜歡他了吧。
    如今薑遠允他進格物學院讀書，這真就是天大的好事落在了身上。
    雖然格物學院明年春才開業，但此時大牛似乎已經站在眾多才子之中了，一手拿折扇，一手提著鐵錘，翠兒正歡喜的向他奔來。
    他卻是忽略了，薑遠讓他去學冶煉，而非作詩賦詞。
    “傻小子！”章老七笑著一巴掌又扇了過去，將幻想中的大牛扇醒。
    薑遠來此是辦正事，不是來取笑大牛的，從懷裏掏出那疊圖紙來：“章七哥，你按這圖紙上的事物，打造一整套出來。
    再去找多一些鐵匠，將打造出來的零件分發出去，讓那些鐵匠按批次打造出來，每家鐵匠鋪隻能打造一種零件，該怎麽操作，你懂的。”
    章老七接過圖紙一看，這疊圖紙上的零件與上次打造的那一批大同小異，隻是個別部件有所不同而已。
    又聽得薑遠說得鄭重，連忙應了：“東家放心，小的定然不會讓兩個不一樣的零件，出現在同一家鐵匠鋪！”
    薑遠點點頭：“此事你自己注意分寸，我許你師徒一年時間，將這些零件打造得越多越好！都得用精鋼打造，別的鐵匠鋪所需的鋼，由你這供給。
    記住，供給別人多少鋼，就要取回多少零件，咱們不怕花錢，但務必要尋可靠的鐵匠鋪，燕安、濟州的鐵匠鋪，你都可去打探一番。
    這些圖紙，你打造出來整套樣品後，需還回侯府，給茹夫人便行！”
    章老七忙道：“東家放心，小的定然辦得妥當！對了，這種長木柄，是否還讓村中木匠付根生持弄？”
    薑遠正色道：“還是找他製作，你給他說，一年內至少要製出三千根木柄，讓他自己找人！”
    “小的明白。”
    章老七將圖紙小心收進懷中，又道：“東家，要打造如此多的零件機括，即便小的用石涅坩鍋日夜冶煉精鋼，恐是也弄不出三千套機括所需之鋼啊！”
    薑遠摸了摸下巴：“這個目前沒有好辦法，能冶出來多少算多少，待得過些時日，我會在磚廠邊開爐煉鋼，到時就有了。”
    薑遠嫌磚廠與水泥窯灰塵大，本想再燒一年就將其推倒算了，如果要用磚與水泥，去工部買就是。
    又或者，將磚廠與水泥窯搬出鶴留灣，另尋他地安置，如今恐怕又要推遲了。
    鴻帝讓薑遠教授萬啟明冶煉新鋼之法，原本心中是想將作坊選址在楚州，因為那裏有鐵礦。
    再者又有水路運輸，可謂方便至極。
    現在薑遠改變了想法，以實驗為名先在鶴留灣建一座小一點的高爐，將楚州的鐵礦拉過來冶煉。
    這麽一來，想要弄些精鋼出來造火槍，便隱蔽了許多。
    現在讓章老七四處去尋鐵匠打造所需的零件，其實乃下下之策。
    最好的法子，是自己有一隊鐵匠，有一個隱蔽的作坊才是最穩妥的。
    但大周的鐵匠大多都被官府造冊登記過的，薑遠有一兩個鐵匠還可推說是要打造農具，若是招得多了，那便是壽星公上吊。
    不過，缺鐵匠之事，這也不需薑遠發愁太久，隻要太子這事過了，等騰出手來，薑遠就在壯元溪上築個小壩，弄個水壓機出來，想要什麽自己壓就是，不識字的老兵們都能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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