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秋夜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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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解元領著一艘艘舢板從水軍大營悄無聲息的駛出,消失在漆黑的河道中。
    今日是九月十四,明月高懸頭頂,即便沒有火把也不影響行船。
    反而因為月光太亮,使得隱蔽性極差,樊解元將三千士卒分成四隊。
    一千人劃著舢板,隱藏在水軍大營下遊三裏處的柳林下。
    另一千兵卒則退後一裏,在河道正中駐停結成戰陣。
    剩下的一千士卒,則為五百人一隊,分別埋伏在濟河兩岸,防止貨船上的敵眾跳河往岸上逃跑。
    隻要那三艘大船過來,駛過藏在柳林下的水軍舢板,柳林下的水軍就會追擊殺出。
    而在上遊結陣的水軍舢板,也會在同一時間順流而下攔截。
    如此一來,便似步卒常使的口袋陣一般,將獵物圍住。
    這二千士卒的舢板上皆配有飛爪、火油等物。
    飛爪是用來抓住大船的船舷,士卒們將會順著繩索爬上那幾艘大船。
    如果跳幫不行,便會用羽箭沾了火油,以火箭射之。
    樊解元還安排了十數個水性極好的水鬼,手持尖鑿,必要時鑿沉敵船。
    不管是火燒還是鑿船,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使的。
    水軍本來就缺船,那三艘貨船體型龐大,若奪了過來改造一番,為水軍所用,豈不美哉。
    而薑遠則帶了勇字營與義字營,悄悄向漕運司衙門摸去,以漕運司衙門為中心,將兵力布在半裏地之外。
    五千水軍出動了四千,隻為對付三艘貨船以及船上的三四百人,就是算上漕運司衙門的二百水卒,敵方也不過六七百人,實是殺雞用牛刀。
    但薑遠與樊解元都不敢大意,使的是獅子搏兔的招式。
    一來,水軍的舢板麵對龐大的貨船根本占不到什麽便宜。
    若是貨船加足速度撞過來,舢板隻有逃命的份,隻能以蟻群般的打法,憑借速度快的優勢纏住貨船。
    二來,薑遠與樊解元船和貨都想要,但又想擒殺所有敵眾,自然全力以赴。
    秋夜寒涼,初冬將至,野地裏連蟲子都不叫喚了,薑遠帶著人馬步行奔至到預定地點後,靜靜的等待著。
    隻待得三喜發出信號,便會直衝入漕運司衙門。
    利哥兒又開始激動與緊張起來,今日這陣仗之大,已超出了他見過的所有場麵,遠不是昨夜在野狗嶺那般小打小鬧。
    利哥兒緊握著橫刀刀柄,身子不自主的輕微顫抖起來。
    薑遠發覺了利哥兒的異常,伸手按住他的肩頭,低聲問道:“害怕了?”
    利哥兒搖了搖頭:“沒…就是有些緊張。”
    薑遠笑道:“第一次正麵上戰場,難免有些緊張,隻要沒尿褲子就算好漢了。”
    利哥兒本就緊張,聽得薑遠這麽一說,頓覺尿急。
    “姐夫,我…去方便一下。”
    利哥兒滿臉通紅,好在月色雖亮,卻也沒人注意到他的臉紅。
    薑遠揮揮手:“去吧。”
    薑遠很能理解這等緊張,他第一次領兵殺敵時,還是奉了上官重之的將令,前往章夷縣捉拿柳振武。
    那時候他手下有三千兵馬,柳振武隻有五百,就是這般優勢全在薑遠的情況下,他也覺尿急。
    當時有上官沅芷在側,他硬生生的憋了一晚上。
    薑遠嘴裏咬著根枯草,目不轉睛的盯著漕運司衙門方向,能不能弄死何允謙夫妻,就看今晚了。
    此時的漕運司衙門內,何允謙沉著臉坐在大堂之中,後宅的屋子裏傳出陣陣哭罵喝鬧之聲。
    那是昭華郡主趙嫣在哭鬧嚎叫。
    昨日清晨,趙嫣見得何書晏的屍身隻剩下半個骷髏,當時便暈了過去,醒來後,便有些意識不清,變得有些顛狂了。
    換個角度來看,趙嫣變得如此也能理解,畢竟她是一個母親。
    為人之母,見得好好的兒子不但死了,最後還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任誰都扛不住這等打擊。
    但她卻未想過,何書晏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場,她占了很大的功勞。
    慣子如殺子,若非趙嫣那般無道理的寵溺何書晏,又怎會落得如此。
    何書晏之死,實則是趙嫣一手造成,也可以說是她將兒子送進了地獄。
    何書晏屍骨無存,也是趙嫣夫妻自己作的,若不是他們讓人去捉清寧給何書晏配陰婚,又怎麽會惹來薑遠?
    這就是所謂的,抬頭三尺有神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何允謙聽得後宅趙嫣的嚎叫,一雙手緊緊握成拳,眼中如噴火一般。
    薑遠不僅毀了他兒子的屍骨,今日還來漕運司衙門碼頭攪鬧,更是讓水軍兵卒將他給打了一頓。
    這等大仇,就是天塌地毀都要報!
    但這仇要報也不是那麽容易,薑遠本身是功臣,其父與嶽父更是不得了。
    若是在以前,何允謙還真沒什麽好法子,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此時他麵前坐著的是東宮來的幕僚,與一個從兩浙而來的,長相精瘦,眼神卻陰戾至極的漢子。
    東宮那幕僚長得猥瑣不堪,嘴角兩邊還留著八字胡,一臉的奸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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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字胡朝何允謙拱了拱手:“此時已近子夜,何大人何時派人領航?”
    何允謙臉色緩了緩:“胡先生稍安,還得再等等,待得再過兩個時辰再說。”
    八字胡摸了摸下巴,有些不悅:“何大人,我從東宮來此,為的就是接應這批貨。
    太子殿下吩咐,此三艘貨船至關重要,務必盡快讓人領航,我們已尋好接貨之地,天亮之前就得將所有貨物卸完,盡快運往燕安,此時再耽擱怕是不妥。”
    何允謙撫了撫須:“太子殿下的吩咐,本官自當盡力協助,隻是此時上遊的水軍大營怕是還在巡防,待得子夜過後方可。”
    八字胡想了想:“這般的話,時辰上便有些來不及,咱們的船在水道中多停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那一直坐在一旁不言語的陰戾男子突然道:“無妨,就按何大人的意思辦即可!今日白天,水道上突然擠滿了水軍兵卒,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咱們起了懷疑,小心為妙。”
    何允謙聞言冷哼一聲:“今日白天是那薑遠在此攪鬧,他是公報私仇而來,夜間想來他不會出來,要來也是明日了。”
    八字胡聞言一愣,問道:“薑遠來了?”
    何允謙陰晦的點點頭,咬牙道:“是他來了!陛下讓他來此協助水軍練兵!
    剛好他兄弟沈有三的貨被我扣了,想來那沈有三見不著老夫,便去找了薑遠!”
    八字胡聽得何允謙這般說,微皺的眉頭鬆了開來:“原來如此,隻要不是針對咱們那些船而來就好。”
    何允謙卻是狠聲道:“不管他為什麽而來,老夫遲早要將他碎屍萬段!”
    八字胡聞言,麵上也浮出悲憤之色來,:“何大人痛失愛子,皆是因鶴留灣的賤民而起!
    那惠寧鄉主與豐邑侯無法無天包庇凶徒,太子殿下也看不過眼,早想除之後快,以為何大人報仇!
    此次若是這批貨順利到達燕安,何大人居首功,日後也是從龍之臣,到時薑遠難逃一死,太子殿下定會與何大人報仇!”
    何允謙咬牙道:“到時我要親自動手,將薑遠與惠寧鄉主抽筋扒皮!薑家從上到下,皆要殺個幹淨!”
    八字胡笑道:“定能如何大人所願!”
    何允謙微閉了雙目靜坐不語了,此時他腦子裏全是親手斬殺薑遠的畫麵,麵容也漸漸變得猙獰起來。
    八字胡見得何允謙這般表情,心中卻是喜不自勝。
    何允謙能徹底倒向東宮,惠寧鄉主與薑遠實是出了大力。
    八字胡轉頭又朝那陰戾男子拱了拱手:“錢先生,此次隻運了兵器與甲胄,後麵的船隊何時可至,有多少人馬?”
    陰戾男子淡聲道:“二千,不過十日便可至。”
    八字胡點點頭,也便不再多問,也閉起了雙目靜靜等待。
    一時間堂中再無人說話,隻有後宅中隱隱傳出趙嫣的哭嚎之聲。
    月至中天,何允謙睜開眼來,看了看將要燃盡的蠟燭:“就是現在。”
    八字胡與陰戾男聞言同時睜了眼,站起身來,道:“那便依計而行。”
    何允謙喚來三個心腹死士,吩咐道:“你三人隨兩位先生上船,帶著貨船繞過水軍大營!
    另,再讓人乘了船先行半裏查探!”
    那三個心腹拱手領命:“是!”
    何允謙的三個心腹領了八字胡與陰戾男,快步出了漕運司衙門,也不打火把,借著月色急急往停在河心的三艘大船而去。
    何允謙看著消失在黑夜中的八字胡等人,臉上的猙獰又現,自語道:“薑遠,太子登得大位之時,便是你的死期!是你全家的死期!”
    趴在碼頭附近草叢裏的三喜,見得月光之下,有數個黑影急急的坐了碼頭的小船往河中的三艘貨船而去,就知這些船要動了。
    三喜輕拍了一下左千的肩頭,左千會意,倒退著向後快速爬去。
    薑遠正嚼著枯草,露水已將他的發絲打濕,他卻像一根木樁一般,站在樹影之下一動不動。
    利哥兒很是佩服,薑遠這站樁的功夫著實不弱,隻是他不明白薑遠為何這麽傻站著,坐著歇會不好麽?
    “誰?”
    樹上的水軍斥候發現有人影快速竄了過來,連忙示警。
    “侯府的!”來人輕呼了一聲。
    水軍斥候將手中扣著的羽箭收了起來,將來人放了進來。
    “東家,河心的船動了!”左千奔至薑遠身前,低聲稟道。
    薑遠吐掉嘴裏的枯草,冷笑道:“可讓我們好等!”
    薑遠手按著刀柄,轉頭看向濟河方向,等了大約一柱香時間,突然見得水軍大營的峰火台上亮起了火光。
    薑遠一抽橫刀,喝道:“點起火把,捉拿反賊何允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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