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殺氣漫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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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田不大,在一群婦人們的摘取之下,天邊飛起晚霞之時,便已盡數收完。
    薑遠看著那幾個大麻袋,估摸了一下,總產量應該不足六十斤,除了種子後與損耗之後,能有個五十斤就不錯了。
    薑遠對這幾十斤棉花很滿意,畢竟這塊田不大,五十斤棉花能打五床大被子了。
    晚上回到侯府後,薑遠又被灌了半壺好酒,早早的便也歇息了。
    鶴留灣的牛果然是耐用的,牛欄差點都被拆了去,一間牛欄三頭牛,不打架才是怪事,牛嚎了一夜,聽起來悲慘至極。
    次日一早,薑遠打著哈欠蹲在池塘邊的柳樹下刷牙,看起來沒精打采的。
    如今豐邑侯府與梁國公府、鎮國公府都已普及了牙刷,沈有三為了賺錢無所不用其極,薑遠家有點啥好東西,都被他弄了去。
    牙刷這東西在沈有三的推廣下,也漸漸開始普及開來。
    由於牙刷這東西實是太過簡單,別人想要仿製十分容易。
    沈有三卻別出心裁,讓人製成的牙刷根本不賣,而是當成贈品,又弄了個賬本記賬,誰誰去他店裏花銷了多少銀子,到達一定的數額後,就送幾把牙刷。
    薑遠剛聽得這消息時,驚得目瞪口呆,暗歎沈有三真他娘的是個奇才。
    甚至懷疑沈有三這狗東西,也與他一般是從哪個角落裏穿越過來的。
    薑遠一邊刷牙一邊想著這事,越想越不是味,錢都讓沈有三搞走了,他這麽大一個侯府,還吃個屁。
    薑遠連忙喊了一聲:“小茹。”
    小茹正在房間裏讓丫鬟伺候的梳頭,聽得薑遠的叫聲,連忙奔出房門來,卻隻覺雙膝軟綿綿的,差點摔倒。
    薑遠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很是關心:“茹兒沒事吧。”
    小茹臉色緋紅:“妾身沒事,夫君喚我何事?”
    薑遠將小茹扶到柳樹下的石凳上坐下,這才道:“我是想說,以後沈有三那狗東西,再來咱家掏東西,不管是什麽,咱們都得與他五五分賬,最低也要七三開,好處不能讓他全占了,防火防盜防有三。”
    小茹聞言掩了嘴輕笑道:“妾身不傻,他許多的生意,咱家都有股在內的,咱家的錢,豈能便宜了他。”
    薑遠聞言在小茹臉上狠親一口:“好媳婦,我還以為你沒留一手呢。”
    小茹柔笑道:“夫君將侯府的錢糧給妾身管著,妾身怎敢怠慢。”
    薑遠這才放了心,看著一臉疲憊的小茹,心疼的說道:“你怎麽不多睡一會,這麽早起來幹嘛,腿軟了吧。”
    小茹想起昨夜之事來,臉紅如血,將頭埋在薑遠懷裏不敢抬頭。
    薑遠哈哈一笑,也不再打趣她,問道:“芷兒快臨盆了,有些貪睡,一會讓人送些吃食去她房中,我要進宮一趟,家中諸事,你與師妹操持。”
    小茹點點頭:“夫君放心,妾身會照顧好姐姐的。”
    薑遠與小茹在柳樹下耳鬢廝磨,說了些貼心話,薑遠這才準備出府。
    剛站起身來,就見得一身緊束短打的黎秋梧一隻手提著障刀,另一隻手正把火槍往懷裏揣。
    薑遠疑問道:“師妹,你做甚去?”
    黎秋梧將胸一挺:“自然是陪夫君進京。”
    薑遠連忙將黎秋梧推進屋中:“你去做甚,守著家就行。”
    黎秋梧哼道:“有人想對夫君不利,梧兒豈可坐視,我保護夫君,非去不可!”
    薑遠見黎秋梧這般強硬,若不讓她跟著肯定惹她不高興,隻得道:“你不累?”
    黎秋梧咯咯笑道:“夫君都不累,妾身如何會累。”
    薑遠滿頭黑線,昨天下午去地裏摘棉花,黎秋梧定是被那些婦人教壞了。
    薑遠帶著黎秋梧與文益收等人,剛進得燕安城中,就見大理寺與刑部的告示貼得到處都是,每張告示前都站滿了人。
    薑遠下得馬車湊近了一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但凡上了告示的人,無一不是被判了斬立決。
    “快去菜市場口,今兒要砍得是禮部的車員外郎!”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大聲呼喊起來,告示前的百姓們聞言卻沒有幾人動彈。
    這半個月裏,天天都有朝官被砍頭,百姓們早已見怪不怪了。
    同時,燕安城中謠言四起,言稱薑守業獨霸朝綱擅殺朝臣,置皇權於不顧了。
    不過這些謠言沒有起到多大的用處,人是薑守業抓的,審訊的是大理寺,拉人出來砍頭的是刑部。
    每砍一個朝官的腦袋,刑部都會列出被砍頭之人的一大堆罪狀,例如欺壓百姓,強奪他人田產,貪墨成性等罪名。
    大周的百姓本就生活困苦,對貪官汙吏可謂深惡痛絕,這種惡官殺得再多也不算多,反而還拍手稱快。
    薑守業在燕安百官的眼中如同厲鬼,人人見而避之,但在民間的口碑卻直線上升。
    曾經薑守業被罵成求和的軟骨頭,如今也沒什麽百姓罵了,不管他對北突與黨西的態度如何。
    隻要北突人與黨西人沒有馬踏燕安,百姓們就覺得北突人與黨西人,距他們還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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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殺貪官惡官,卻是真真切切的親眼見著的,薑守業此舉,恰恰說明了他是一個真心為民的好相爺,百姓們隻有感激,怎會去罵他。
    戶部尚書張興也聞風而動,隻要薑守業前腳抓人,他後腳就抄別人的家。
    而皇宮的通陽門外,每日都跪滿了大臣,這些朝官們高舉著奏章諫書,哭嚎著要麵見鴻帝,言稱,薑守業與張興再這麽殺下去,朝中將無官可用了。
    但鴻帝卻一直在病中,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太醫說鴻帝得了中風之症,誰也不見。
    又有朝官去鎮國公府求見上官雲衝,希望鎮國公能站出來製止薑守業與張興,甚至提出了要誅殺侫臣之言。
    上官雲衝誰也不見,每日在後宅耍耍花槍,逗一逗孫子孫女,對外隻有一句話:“齊王代政,薑相輔佐,清者自清,爾等不要怕。”
    這話說得輕巧,這麽殺下去誰不害怕,說不得剛剛還在太和殿上朝,朝還未散就被禁軍拖出去了。
    在如此恐怖的氛圍之下,許多並不是太黨的朝官,卻又實實在在貪過或欺壓過百姓的官員,紛紛自戴了枷鎖往大理寺自首。
    大理寺少卿崔錄景也是焦頭爛額,他也是領過密詔的,但捉殺太子黨眾之事又不能明言,見得這麽多官員來自首,收監不是,不收監也不是。
    薑遠憂心忡忡,他爹搞得這陣仗實是太大了,難怪太子三次派了刺客來殺。
    黎秋梧見得薑遠眉頭緊皺,輕聲道:“公爹殺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冤枉的,不說他們謀不謀反,單是欺壓百姓就該殺!
    據說,一些朝官被抓後,被其欺壓過的百姓們,遞到京兆府衙門的狀紙能堆成山。
    我還聽萬大人說,工部侍郎龔列章貪汙軍械製造的銀兩,高達五萬兩,已投大理寺自首,總之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這麽多?”
    薑遠不禁訝然,龔列章這人,薑遠也與之有過接觸,外表看起來憨厚又老實巴交的,實際也不是什麽好人。
    當初工部建造紅磚廠與水泥窯,他就進諫鴻帝征免費勞力,被薑遠懟了回去。
    黎秋梧點頭道:“不過公爹此舉實是嚇壞了很多人,那日萬大人過來送織機,想將您送他的那一座水泥窯還回來,小茹妹妹見的他,勸慰了他許久,才平了他的懼意。”
    薑遠笑道:“那水泥窯是我送他的,他何需擔心。”
    薑遠話是這麽說,但卻更是擔憂起薑守業來,連與他過往甚密的萬啟明都變得這般害怕,可見薑守業在百官中是個什麽形象了。
    薑遠甩甩頭,暫不去想這些,徑直往皇宮而去,到得崇德門後,也不再坐馬車,而是將馬車留給了黎秋梧。
    她與文益收進不去皇城,隻得在城外等著。
    薑遠步行入了崇德門,徑直往通陽門而去,剛到得通陽門前,就見得這裏跪了二十幾個朝官。
    薑遠細細一打量,大多都是禦史台的言官,為首的竟然是禦史大夫方昌平。
    其身後,唐勇毅、阮棋芳、章遠舟都盡皆在此,就連侯君浩也赫然在列。
    這些人手中高舉著奏章,跪得筆直一動也不動。
    想來是有些人跪得久了撐不住,頭一歪就倒了下去。
    人剛一倒,便有禁軍上前將人架到陰涼處,又是扇風又是按摩的一陣折騰。
    那言官醒來後,不顧勸阻搖搖晃晃的又到通陽門前跪下。
    薑遠看得也是唏噓不已,這些言官為了進諫參劾他爹薑守業,也是豁出去了。
    薑遠甚至以己心度他人,暗猜這些人這麽拚命,是不是也出於自保的原因。
    薑遠也不理會,徑直就往通陽門內走,腳步聲驚動了那些言官,紛紛抬起頭看了過來。
    見得是薑遠,這些人目光中的神情各有不同,有憤恨的,也有悲傷的。
    像唐勇毅與章遠舟等人的眼神中,就充滿了憤怒,誰讓薑遠是薑守業的兒子呢。
    而侯君浩看向薑遠的目光就頗為複雜了,說不上憤怒,也沒有什麽感情色彩,似是看一個普通路人一般。
    以往侯君浩見得薑遠,老遠就會稱呼一聲:“薑兄。”
    薑遠也不在意這些多樣性的目光,依然往前走,卻被人喚住:“豐邑侯,請留步。”
    薑遠聞言,腳步一停,轉身看向出聲之人:“方老大人,喚我何事?”
    方昌平顫顫巍巍的想站起來,想是跪得久了,腿已麻木,好半天站不起來。
    薑遠快步上前將其扶住:“方大人慢一點。”
    方昌平卻一把抓住薑遠的手,急聲問道:“豐邑侯,可是要去見陛下?”
    薑遠也不隱瞞,點點頭:“正是。”
    方昌平六七十的人了,滿臉的褶子,老眼中盡是悲色:“豐邑侯,老夫等人已在這裏跪了兩個日夜了,太醫說陛下昏迷不醒,始終不見我等…
    豐邑侯,如若見著陛下,可否替老夫轉達一句話…”
    薑遠想了想:“您且先說,我看看能不能轉達。”
    方昌平拉著薑遠的手走到一邊,這才道:“豐邑侯,令尊這半個月以來,殺的人夠多了…請陛下開恩,這麽下去,怕是朝綱不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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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有些驚訝,方昌平竟然知道薑守業這般幹,是奉了鴻帝的旨意。
    薑遠遲疑了一下,卻是道:“如今齊王代政,陛下龍體有恙,您跪在此處也於事無補,不如先回去吧。”
    薑遠很懷疑方昌平是在套自己的話,如果他猜出來了是鴻帝的意思,那他手下那些言官,又怎會對薑遠有敵意。
    方昌平見得薑遠不應,卻是道:“豐邑侯勿疑,老夫與薑相同年進仕,薑相為人老夫很了解,他如今這般…唉,這些事,老夫並未向底下官員們言說,他們要來進諫,老夫不得不來,怕他們衝動啊!
    您隻要幫我轉達即可…過猶而不及啊!”
    薑遠見得方昌平說得真摯,也道:“方大人愛護屬官,本侯很是敬佩!您既然心中有數,就勸他們回去吧。”
    薑遠自然不會告訴方昌平,鴻帝是在清理太子黨。
    而方昌平定然是以為鴻帝在病中清洗朝堂,是要給新君鋪路。
    兩相之下,就有些扯不清的意思。
    方昌平躬身一揖:“有勞豐邑侯。”
    薑遠對這個愛護底下官員的老禦史升起一絲敬重:“方大人切莫如此,我進去探望一番陛下再說。”
    方昌平哪能不懂薑遠的意思,他們在此跪了兩日夜,黃門太監都說鴻帝昏睡不醒。
    而薑遠卻在這時候前來,且一路無阻,代表著什麽不言而喻,不是鴻帝親召他而來,他哪進得來。
    薑遠拱了拱手,邁步進了通陽門,門裏早有黃門太監在候著,引著薑遠就往寢宮走。
    黃門太監也不高喝傳稟,隻道:“豐邑侯,陛下等您許久了,您自個入內便好。”
    薑遠點點頭,大步入了寢宮,就見得鴻帝坐在龍床上喝著補品,除了臉上有些病態紅,哪有什麽中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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