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玻璃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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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完數輪之後,薑遠上前查看木靶,見得五十丈遠的木靶上,鐵砂密密麻麻的嵌入木板之中,有些還穿透了木板。
但七十丈遠的木靶上,鐵沙就稀稀拉拉了,中靶的甚少,且穿透力大減。
百丈外的木靶,隻能說光潔如新。
薑遠自語道:“使用鐵沙的射擊距離,七十丈是極限了,這個效果還行。”
薑遠對這個結果還是很滿意的,相較於短火槍,長火槍的射程翻了兩倍有餘,而且更精準。
但之所以達不到百丈,應該是火藥燃燒不充分,彈丸又是細鐵砂的原因。
利哥兒見薑遠摸著下巴蹲在木靶前不言語,扛了火槍奔過來,也裝模作樣的查看:“乖乖,真厲害,這堆鐵砂打人身上,那不得成馬蜂窩。”
薑遠拍了一下利哥兒的腦袋,笑道:“這才哪到哪,鐵砂拿來打鳥還行,殺敵就差了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利哥兒眼珠一轉:“姐夫,等會咱們去林子裏打野雞吧。”
薑遠罵道:“滾一邊去,今日讓你學這東西,不是讓你拿來打野雞的!你若敢拿這東西出來招搖,我送你上高原!”
利哥兒訕訕笑了笑:“我就是開個玩笑,哪能拿這寶貝去打野雞。”
薑遠瞪了一眼利哥兒,也不再理會他,回到隊列之中,下令道:“全體換大藥包和鉛丸,目標百丈外的木靶!”
一眾老兵試了幾輪後,已然得心應手,聞言立即換上了鉛丸,與大藥包。
上官沅芷與黎秋梧是女將,侍弄起兵器來,比老兵們動作還快,很快便裝填完畢了。
小茹就不行了,她本就柔弱,這火槍重達十斤,剛剛放了幾槍,被震得手臂發麻,眼睛也被煙熏出了淚。
此時聽得讓換大藥包,說不得會被後坐力給震倒,但薑遠讓換,她又不肯示弱,也跟著換。
薑遠上得前去按住小茹的手,笑道:“茹兒,你學會使就行,別弄了,小心傷著。”
小茹卻道:“妾身正是因為柔弱不會武藝,才更要學這東西,妾身沒事的。”
薑遠見小茹堅持,便搬來一個木樽:“那你將火槍架在這上麵,人趴下,雙腳頂住地麵…”
小茹依言而行,換了大藥包後,將火槍架好,按薑遠教的趴在地上。
至於其他人,都得端著火槍站著,為以後的三段擊打基礎,也就是傳說中的排隊槍斃術。
又是一陣槍響,煙霧繚繞而起,人在其中似要成仙一般。
大藥包的威力翻了倍,使的又是鉛丸,近距離的木靶應聲而斷,木屑翻飛,百丈外的木靶仍然絲毫無損。
百丈的距離確實遠了些,沒人上靶是正常的,薑遠便又讓再試。
又射得十幾輪,百丈外的木靶上終於出現了一些小孔洞,看其彈孔的形狀,鉛丸所能達到的距離,遠不止百丈。
火槍其實非常簡單,但因為使用的是黑火藥,不僅煙大,槍管裏的殘渣還多。
薑遠讓人用通條綁了小布條,沾了醋伸進去清理,大約每開二十槍就要清理一遍,實是有些麻煩。
薑遠看著手忙腳亂清理槍管的眾人,暗歎一聲:這長火槍威力倒是可以了,若是上了戰場還是有很多問題,單清理槍管就是個大麻煩。
其他人卻並沒有薑遠的那些煩惱,這長火槍威力如此之大,比弓箭好使的多,稍加練習便會,不像弓箭要常年練習,實是大殺器。
上官沅芷見得薑遠臉上喜色不多,問道:“夫君,您怎麽了?”
薑遠歎了口氣,卻是答非所問:“明日就讓人開窯燒玻璃!”
上官沅芷一愣:“夫君說的是燒琉璃吧?咱大周人隻會燒琉璃瓦,夫君燒那東西幹嘛?”
薑遠搖頭道:“我說的玻璃,是那種完全透明的玻璃,不似琉璃瓦,更非西域那種半透明的琉璃。”
上官沅芷訝然道:“完全透明的琉璃?怎麽可能?”
薑遠笑道:“怎麽不可能,為夫啥不會。”
上官沅芷聞言咯咯直笑:“那倒是,我夫君乃大周第一格物才子嘛。
您若能燒出完全透明的琉璃,咱們家就發財了。”
薑遠點了點上官沅芷的鼻子,打趣道:“你什麽時候像小茹一樣財迷了?”
上官沅芷嗔道:“不是為妻財迷,如今依附咱侯府吃飯的,多達數千人,以前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哪裏不要花錢。”
薑遠笑道:“我造那玻璃,一是換錢,二是為了這火槍。
咱們現在用的這東西,還是太差。”
上官沅芷正色道:“這火槍已極好了,射程達百丈之外,威力又極大,穿鎧甲都未必擋得住。”
薑遠搖搖頭:“你說的沒錯,但裝火藥還是極為麻煩,而且火藥也要改進,不然殘渣太多,放不上幾槍就要清理槍管,於戰場不利。”
上官沅芷很是好奇:“那和造玻璃有什麽關係?”
薑遠答道:“關係大了,玻璃可以用來製瞄具,能讓火槍打得更準,別說用在火槍上了,就是看月亮上的月宮都沒問題。”
這話說得就有些太大了,上官沅芷怎會信這個,嘴上卻笑道:“真的?您到時候看看月宮的仙子美不美。”
薑遠哈哈笑道:“那肯定要看看。”
上官沅芷伸手掐住薑遠的胳膊,怒道:“你還真想看啊!你如今有三個妻妾,還不夠麽!”
薑遠呲牙咧嘴連忙求饒,上官沅芷也不是真生氣,提著火槍又去瞄木靶去了。
薑遠卻是摸著下巴沉思,他想燒玻璃並非是隻想弄望遠鏡與掙錢,他想弄出些實驗用的燒杯來。
有了燒杯和玻璃管,他就有法子製出濃硫酸,有了濃硫酸,就能弄出雷酸汞,便可拿來造子彈底火。
薑遠雖然有把火槍火藥交給趙祈佑的打算,但心裏卻是還想著留一手的。
這也是薑遠讓章老七先停造火槍的原因,這東西還得改。
隻要有了雷酸汞,薑遠就可以製作出後發火的撞針式槍械,這種後擊發的火槍,將能更快裝填與擊發,也更防雨雪。
讓大周的科技領先他國,這是為大周著想;讓科技領先趙祈佑,則是為自己著想。
人都有私心,薑遠不是聖人,也不例外。
一眾人在深山裏試槍,直到天黑才罷,薑遠讓文益收與三喜將長火槍歸攏了後,全部鎖進侯府的庫房中。
這讓利哥兒很是失望,他原本以為薑遠會給今日去試槍的人,每人都發上一支。
誰料隻玩了一下午,還沒過足癮,薑遠就將火槍入庫誰也不準碰了。
薑遠也不理抱怨的利哥兒,吃了晚飯後,逗了逗兒子,與妻妾溫存等事,也不必詳言。
第二日一早,薑遠便讓小茹尋了數百民夫,一隊往壯元溪瀑布處開挖動工。
另一隊,則在酒坊邊的空地上搭建廠房築玻璃窯。
轉眼又是半月有餘,時已至臘月初三,還有二十天便是趙祈佑登基的日子,各國的使者也陸陸續續的進了燕安。
趙祈佑很是忙碌,既要處理國事,又要接見各國朝賀的使節。
北突使節圖門又到了燕安,這次圖門低調了許多,沒有在燕安城中囂張跋扈的吆五喝六了。
但在朝見趙祈佑時,又提出和親之議,這回倒沒說什麽誰為兄誰為弟的話了,隻說兩國即已通商,為好上加好,不如通婚。
趙祈佑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並言:“大周之公主,豈能嫁與蠻邦!”
這話惹怒了圖門,揚言若不同意,便斷絕商路雲雲。
朝中的大臣們也態度不一,通商帶來的好處太多,嚐到了甜頭後,誰願意放棄。
若北突斷絕了商路,最先損失的是門閥勳貴家族的利益。
於是乎,朝中分成兩派,以中書令荀封芮為首的一些官員,讚成和親。
以門下省侍中的西門楚,戶部張興等人則堅決反對。
一時間吵得趙祈佑頭疼不已,奈何薑守業與上官雲衝閑賦了,再沒有人能獨壓朝堂了。
趙祈佑有心想要讓薑守業複出,但奈何,讓薑守業閑賦是太上皇的決定,他剛臨大位,豈敢輕改。
而黨西,來使之人卻是薑遠的老朋友格桑.仁次,他除了來賀喜以外,還帶來了四五十個黨西貴族子弟,要求進大周國子監求學。
對於此事,鴻帝與趙祈佑、薑遠早就商議好的,倒也不難辦,隻待明年開學後塞進國子監就行。
燕安城中吵吵鬧鬧,薑遠也沒閑著,玻璃窯與水衝壓坊都以極快的速度建成。
水衝壓工坊倒還好說,一個衝壓機難不倒薑遠,難住他的恰恰是他以為比較簡單的玻璃。
若是製作平麵玻璃也還好,薑遠已試製出了許多。
當上官沅芷與黎秋梧、小茹等人,見得這透明得像空無一物的平麵玻璃時,驚得直呼寶貝。
薑遠用水銀塗了玻璃,立馬就成了鏡子,比銅鏡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但若是想製出玻璃瓶與玻璃管,那就難了些,這玩意需要吹,很是考驗技法。
薑遠光著膀子,在作坊中拿著竹筒與鐵管拚成的管子,與工匠們一邊研究一邊吹玻璃。
吹得數日下來,薑遠隻覺自己的脖子似乎都粗了許多。
“慢點轉,待得我吹時,你再動!!”
薑遠拿著鐵管漲紅了臉吼叫著,此時全然不是什麽侯爺,工匠似乎也忘了他的這個身份。
幾人圍著旋轉鐵架時常呼來喝去,眼裏隻有玻璃,已達忘我之境。
薑遠長吸了一口氣,看著熾熱半粘稠的玻璃流體已纏上旋轉鐵架,臉紅脖子粗的不停的吹氣。
隨著氣體的導入,薑遠一邊轉動著導氣鐵管,一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瓶逐漸成型。
“呼…成了!”
薑遠強撐著吹氣帶來的昡暈之感,終於吹出了一個完整的玻璃瓶。
待得玻璃瓶完全冷卻後,薑遠小心翼翼的將其取下,見得並無瑕疵,不由得放聲長笑。
一起侍弄的工匠們也樂不可支,巨大的成就感襲遍全身。
一件寶貝在自己手中誕生,換作任何人都會激動不已。
什麽西域琉璃,與眼前的這個玻璃瓶比起來,都是一堆垃圾。
薑遠更為高興,有了純淨的玻璃,大周的工業又將再上一層樓。
“賞,都賞!爾等就照剛才我的方法吹製,吹出各種形狀的,什麽壇子罐子,都給我吹!”
薑遠抹著額頭的汗水,大手一揮就賞錢。
幾個工匠連忙躬身謝禮,喜滋滋的接過賞銀,每人十兩,這不算少了。
薑遠從激動中冷靜下來,看著這幾個工匠,臉色嚴肅起來:“爾等不可將此間事往外言說,更不能將廢棄的玻璃片帶出工坊!
本侯能賞你們,也能要了爾等的命,爾等也不想牽連家中老小吧。”
工匠們這才從喜悅中回過神來,連聲道:“小的們定然嚴守此事。”
薑遠點點頭:“那便好。”
薑遠這麽嚇唬這些工匠,也是迫不得已。
要知道西域來的琉璃,哪怕是一小片毛玻璃都價值不菲,而這作坊中盡是碎玻璃,但每一片都透明無雜質。
隨便拿出去一片,定然成為寶物,薑遠不得不防。
玻璃這東西,過得不久定然成為白菜價全民普及應用,但在此之前,薑遠要先將大周的富人收割一波,這錢不掙白不掙。
待得玻璃製品爛大街時,薑遠就把方法公開,讓那些有錢人哭去吧。
薑遠警告了一番,還是不甚放心,又讓老熊與左千親自守住工坊,所有下工的工匠,都得搜身,以防萬一。
就在薑遠拿著玻璃瓶看來看去時,胖四急急匆匆來報:“少爺,齊王…不,陛下來了,讓您速去見他。”
薑遠一愣,趙祈佑怎得有空來鶴留灣?莫非又遇上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