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勇士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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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西一把將那報信的族人推翻在地,吼道:“你們都是廢物麽!我族中留有七百勇士,二萬族人,怎麽會被四百殘兵偷襲!”
那勇士哭道:“他們趁著雪夜來得太突然,我族完全沒有防備,他們又凶悍嗜殺,見帳篷就放火…族長讓你速回圍殺,以防他們再次來襲!”
瑪西緊握著彎刀,指關節陣陣發白,他沒想到前兩日跑掉的那股土渾浴殘兵,竟繞過墳包山,長途奔襲殺到了自己的族中。
瑪西憤恨的看向墳包山,後悔剛才強攻之時就不應該退兵,應該殺上山去,將土渾浴族的所有人殺個精光。
但此時兵已退,士氣已竭,再想攻上去更難,而且與土渾浴族人混在一起的大周人,還會妖法。
瑪西現在進退兩難,攻山又攻不上去,與紮德圍困在此的話,又剛下過大雪,墳包山上的人不缺水和糧,這得要圍困多久才有成效。
折損了這麽多兵馬,就這麽離去實是有些不甘心。
但現如今族中又被土渾浴殘兵偷襲,如若自己不回援,隻怕族中留守的那數百勇士,很難有效圍殺那夥殘兵。
瑪西的主孤族也如土渾浴族一樣,在布連山脈下有許多過冬的草場。
如果不將那股土渾浴殘兵殲滅,恐怕這些殘兵會頻繁報複,襲殺放牧的族人,到時族人可能連營地都出不了。
而在此地主孤族的勇士聽得族中被偷襲,族人死傷過千,連二王子都戰死了,哪還有在此死戰的心思,皆麵帶焦慮之色。
瑪西見得這情形,知道若不回援族中,手下勇士的軍心定然渙散。
誰還沒個妻兒老小呢。
瑪西咬了咬牙:“撤兵回援族中!”
主孤族的勇士聽得令下,立即以極快的速度,拆了帳篷收拾起行裝。
正在帳篷中挖鐵砂的紮德,聽得外麵嘈雜的聲響,吩咐幫他挖鐵砂的百夫長:“出去看看發生了何事。”
那百夫長鑽出帳篷去一看,隻見得主孤族的人已將帳篷全拆了,騎著戰馬準備跑路了。
那百夫長連忙上前攔住瑪西:“瑪西王子,這是要做什麽!”
瑪西見得紮德的人來問,豈會告訴他實話:“本王子族中有急事要處理,你且去告訴紮德,他可繼續在此圍困土渾浴人,本王子三五日後便會回來幫他!”
瑪西說完,一揚馬鞭領著近兩千人馬揚長而去,隻剩得紮德一千來人在原地發愣。
紮德聽得手下百夫長來報,連上衣都來不及穿,強忍著傷痛鑽出帳篷來一看,瑪西已跑出兩裏地了。
紮德氣得渾身哆嗦,費了這麽大勁,緊要關頭瑪西卻突然跑了,這還打個毛線。
“瑪西!你這個懦夫!”紮德仰天大罵。
紮德再罵也是無濟於事,瑪西一走,他便成了獨木。
此時墳包山上的大周人與土渾浴人,若聯手殺下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就很難說了。
“瑪西!你這混蛋,想去獨吞山漠族麽!哪有這麽好的事!”
紮德怒火滔天,他哪知道瑪西的族群被逃走的土渾浴殘兵偷襲,隻道是瑪西見墳包山久攻不下,轉頭去搶阿穀巴的山漠族去了。
瑪西貪婪成性,能搶誰就搶誰。
這家搶不著,就換一家搶,哪怕是曾經的盟友,隻要落了難,就會被他趁火打劫,也就怪不得紮德這般懷疑他。
紮德怒聲下令:“全體上馬,殺去山漠族!定不能讓瑪西得了全部好處!”
紮德獨木難支,捉祖利娜之事已成了泡影,又唯恐墳包山上的人衝殺下來與他拚命,此時也隻有退兵一途可走。
這兩天,紮德的人馬也損失了不少,他口口聲聲說著隻要祖利娜婭不要財貨。
但現在祖利娜婭是捉不到了,自己的損失自然要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
紮德斷定瑪西去了山漠族,他怎肯讓瑪西獨占便宜,當即收拾了營地,率著人馬往山漠族殺去。
山漠族的族長亞穀巴,在被黎元城斬死之時,臨死前說了句‘我族完了’。
沒想到一語成讖。
與此同時,在墳包山上緊密監視著山下聯軍動向的左千,疑惑又欣喜的叫道:“山下的敵軍撤了!”
正在包紮傷口的老熊從大車後鑽了出來,果然見得山下的敵軍拆了帳篷跑了,所有敵軍都走了個精光。
蘇合香央與祖利娜婭也見著了山下的敵軍退去,也是滿臉疑惑,不知道紮德與瑪西為何突然退走。
沈記商隊的大掌櫃沈冼海奔過來,興奮的叫道:“現在敵軍已撤,咱們也快點下山跑路!”
蘇合香央皺著柳眉卻是搖頭:“不可!紮德與瑪西生性狡詐,很難說他們是不是佯裝退去,以騙我們下山,萬一中了他們的奸計,麻煩就大了!”
祖利娜婭也點頭道:“姑姑說的不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沈冼海到底隻是一個商隊掌櫃,見得敵軍退走隻顧高興,卻是想不到這麽長遠。
此時聽得蘇合香央這般言說,頓時又愁眉苦臉起來。
左千將千裏眼往腰上一插,朝蘇合香央與祖利娜婭拱手道:
“長公主殿下、四夫人,待小的下得山去查探一番,在小的回來之前,不要讓任何人下山!”
蘇合香央點了點頭:“本宮也是這麽想的,我令族中勇士與你同去!”
祖利娜婭關切的說道:“左護衛萬事小心,一有不對馬上回來。”
“小的明白!”
左千點點頭,又對老熊道:“老熊,你與沈掌櫃多加防備!”
老熊用力點頭:“你且放心!”
左千再不多廢話,領了土渾浴十名勇士縱馬下了山,往敵軍撤走的方向追去。
留守在山上的老熊,對蘇合香央與祖利娜婭提出建議:
“長公主殿下、四夫人,在左千等人探查回來之前,咱們還需加固防禦,以防萬一。”
昨夜一戰,土渾浴族中的老弱婦孺被敵軍殺了數百之多。
此時這些屍首正被整齊的擺放在山頂中間位置,長史老頭正領著族人行祭送亡靈的儀式,整個土渾浴族群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蘇合香央與祖利娜婭也極為難過,但聽得老熊的建議,也知道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當即下令讓族人搬石刨土,在山體邊緣砌築牆體。
蘇合香央下完令後,提著彎刀站在懸崖邊向遠處眺望,一臉的擔憂之色。
祖利娜婭撫著大肚子,過來挽了蘇合香央的胳膊:“姑姑別太擔心了,姑父既然退走,想來會沒事的。”
蘇合香央歎了口氣:“我與你姑父是在戰場上相識的,別人不了解他,我卻是了解的。
今日紮德與瑪西突然退去,我猜想也有可能與你姑父有關。”
祖利娜婭疑惑不已:“姑姑何以這般猜測?”
蘇合香央看著天邊的雲彩,撩了撩狐裘帽下露出的一縷秀發:“你姑父退去已三天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定然不會舍我而去。
他與阿柴骨利這麽多天未再岀現,我猜測他可能是去瑪西的主孤族了。”
祖利娜婭不可置信的瞪圓了杏眼:“姑父去了主孤族?!這…即便瑪西將主孤族大部分兵力帶來了此處,主孤族營地也不可輕與。”
主孤族的族群與土渾浴族人數相當,甚至還多上一些,黎元城與阿柴骨利卻隻有四百餘人,且還都是帶傷之兵。
祖利娜婭很難想象,往日裏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還喜喝酒的黎元城竟敢如此行事。
蘇合香央見得祖利娜婭臉上驚疑的表情,柔柔笑了:
“沒有什麽是你姑父不敢幹的,他本就是大周名將,膽識與智計非我可比。”
祖利娜婭見得蘇合香央語氣中帶著崇拜,也不由得想念起遠在大周的薑遠來,那也是個奇男子。
當初在格爾山中北突人的埋伏,薑遠也如現在的黎元城這般誓死斷後,才讓她與蘇合香央脫得大難。
“姑姑,您既然猜測紮德與瑪西退兵,是與姑父有關,那咱們現在為何不趁此機會退走?”
祖利娜婭收了收心神,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如果真如蘇合香央猜測的那般,此時便是退走的最好時機。
蘇合香央聞言,臉上憂色又現:“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事實如何我也不敢肯定,不能拿族人的性命冒這個險。”
祖利娜婭點點頭,蘇合香央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一切都要等得左千等人回來才能下決斷。
就在姑侄二人各自思念著心中的人時,遠處草原之上,隱隱出現一排快速移動的黑點。
祖利娜婭連忙掏出千裏眼來,一邊查看一邊對蘇合香央急聲道:“姑姑,又有人馬過來了!”
蘇合香央心下一沉:“你且仔細查看,是不是紮德與瑪西見我們不上當,又殺回來了!”
蘇合香央說完,連忙轉身下令,讓所有族人加快鞏固防禦。
沈冼海與一眾商隊護衛,麵上皆帶著憂愁之色,這事還沒個完了。
但現在早已與土渾浴族深度綁定在一起,也隻能一路走到底,護衛們皆提了刀爬上裝滿沙石的大車,往遠處了望。
祖利娜婭拿著千裏眼緊貼在右眼之上,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牢牢鎖定那隊疾馳而來的人馬。
隨著那隊人馬快速靠近,祖利娜婭從鏡筒中終於看得清了,喜悅的叫道:“姑姑!是姑父!是阿柴骨利!是左千!”
蘇合香央聽得喊聲,手中的彎刀“咣”的一下掉落在地,急急奔了過來,迫不及待的拿過千裏眼查看。
隻見得稍有些畫麵扭曲的鏡筒中,前去偵查的左千縱馬馳在隊伍的最前方。
而他身後那個抖著稀疏胡須的老男人,不是黎元城又是誰。
蘇合香央激動得全身顫抖,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將千裏眼的目鏡都染得模糊起來。
她猜對了,黎元城消失了數日,竟然真的去襲殺了主孤族的營地,迫使瑪西退了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蘇合香央語無倫次的自語著,抬著衣袖使勁抹淚,卻怎麽也抹不幹淨。
此時土渾浴族的老弱婦孺們,也逐漸看清奔來的這隊人馬,不由得喜極而泣,大聲歡呼。
雖然兩千斷後的勇士,隻剩得三四百人,但能回來一部分親人,這便是喜事。
沈冼海與一眾商隊護衛見得這情形,也一屁股坐倒在大車之上。
不管是現在就跑路,還是繼續在墳包山堅守,有了這幾百人的回歸,他們的壓力都會極大的減輕。
此時,左千與黎元城、阿柴骨利以及數百勇士,已奔至山下。
蘇合香央連忙從水壺中倒了些水,在臉上抹了抹,將灰塵與血跡擦淨,縱身上了馬朝山下奔去。
“黎郎!”
蘇合香央奔至近前,但見黎元城滿身是傷,胡子也被燒焦了半截,再也顧不得長公主的儀態,撲進黎元城懷裏嚎啕大哭。
這幾日裏,蘇合香央為守護族群一直強撐著,此刻見得心愛的男人平安歸來,卻是再也撐不住了。
她即便再堅強,也是一個女人。
雖然過去的三十年裏,她獨自撫養著祖利娜婭,統率著族群,經曆過不少的磨難,一年又一年的熬了過來。
但她也渴望有個人能給她一個支撐,當那個分別了三十年的男人回來後,她就知道,自己有了倚仗與依靠。
黎元城輕拍著蘇合香央的背,安慰道:“央兒莫哭,為夫回來了。”
黎元城安慰了蘇合香央一陣,這才道:“央兒,速速召集族人下山,趁主孤族未反應過來前,咱們往漠風關方向走!”
蘇合香央一怔:“不是要退入落日山河穀麽?”
黎元城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昨夜我們偷襲了主孤族營地,他們尚不清楚我們是否還在他們營地附近轉悠。
等他們發現我等退走,至少是幾日後的事了,如果我們退守落日山河穀,主孤族也會尋到,到時他們再來圍困,我族便有大麻煩!
不如繞著圈子往漠風關而行,隻要到了漠風關,哼!我看他們有幾個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