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破城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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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顯帶著朱武關的2000兵卒直入瀧河縣城,一群由鄉勇青壯組成的鄉軍,怎會是他們的對手。
潰敗之下竟無人敢抵抗,皆扔了刀兵四散而逃。
朱武關的兵卒早得了將令,但凡穿鄉軍號衣的,皆可斬殺。
一時間,城內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也正因此次淮州鄉軍被府尹、縣令大規模私調謀私利,又曾有肅江縣令蔣平呂私調鄉軍一事在前,使得新君趙祈佑龍顏大怒。
淮州府水患事件過後,趙祈佑便將大周所有州府的鄉勇軍卒打亂後再整編,擴充至邊關,超額的便解甲歸田。
在大周延續了一百多年的鄉勇編軍製徹底消失,改為了募兵製,戰時征兵時,直接發放安家費。
這是閑話,略提便罷。
且說郎顯殺進城中,領了兵卒直奔城頭,正好遇上從城頭往下逃的朱連卿。
朱連卿見著郎顯將他堵在城牆的步道上,哪有一戰之勇,扭頭便往回跑。
郎顯冷笑一聲,也不搭話,從身邊的火槍兵中接過一杆火槍,舉了槍便射。
“砰!”
一聲槍響,鉛丸正中朱連卿的後背穿透了他的皮甲,整個人撲倒在地。
朱連卿挨了一槍卻並未立即斃命,仍掙紮著往前爬,臉上滿是驚懼與痛苦之色。
郎顯將火槍扔回給手下,從腰間抽出長刀來,快奔幾步,一腳踏在朱連卿的後背上:
“朱連卿,你夥同江竹鬆與唐明誌謀害欽差,還有何話可說?”
朱連卿顫著聲求饒:“末將是被江竹鬆誆騙…郎將軍饒命…啊…”
郎顯也不待他說完,長刀一揮,朱連卿的腦袋便滾落在一旁。
郎顯既然打著平叛之名前來,一切便都按平叛的規矩來,下手沒有半點留情。
提著把長刀殺得滿身是血的廖發才,此時也奔上了牆頭,對郎顯急道:
“郎將軍,請允本護衛一些人馬,我要去大牢救侯爺,遲恐生變!”
郎顯當即允了:“準你五百人馬,速去!”
廖發才抱了個拳,領著五百人馬朝瀧河縣衙殺去,剛殺至城中主街,一旁的屋舍之上便躍下兩個人來。
此時天又黑,火把光照明有限,廖發才又急,見得有人攔路,也不待看清來人是誰,持了長刀便殺了上去:
“敢擋爺爺的路!死!”
跟著廖發才的兵卒也不是吃素的,舉了長矛跟著他便一齊圍殺了過來。
一陣劍影閃動,廖發才攻出的刀招頓被化解,且劍影之中突然出現一隻大腳,直朝他麵門踹來。
廖發才隻道要完,對麵的人居然是一個超級高手,這一腳根本避無可避,若挨實了,估計腦袋都要被踢掉。
廖發才隻見得那隻在眼前快速放大的腳,要踹中自己的臉時。
卻不料那隻腳臨時變了軌跡,改踹在他的胸口之上,將他踹退三大步。
廖發才一愣,單手在胸口快速摸索一番,見得居然沒受一點傷。
“旺財!是我!”
攔路的那兩人中的一人,開口出聲叫道。
廖發才聽得“旺財”兩字,連忙揮手製止朱武關的兵卒上前圍殺,喜道:“狗官!原來是你?!”
薑遠與手持長劍的杜青,這才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薑遠笑罵道:“你再叫老子狗官,老子將你的嘴縫上!”
廖發才哈哈大笑:“狗官,沒想到你還活著,老子正要帶人去給你收屍呢!”
薑遠的俊臉瞬間黑了:“你就這麽巴不得老子死麽!”
廖發才卻是笑臉一收:“你活著就好,咱們閑話稍後再扯!
老子帶來了朱武關的援兵,且讓老子帶著人殺進縣衙,將狗縣令一家宰了給你出氣!”
薑遠搖頭道:“不用去縣衙了,唐明誌與江竹鬆剛剛從北門逃了,直接從北門去追!郎顯在哪,我要見他!”
原來,就在一柱香前,杜青夾著薑遠躍上房頂逃出升天不久,就聽得南門外戰鼓急響。
薑遠大喜,對杜青道:“杜兄,定是朱武關的郎顯來救了!咱們去南門!”
杜青看著從四麵八方趕往南門的鄉軍,搖頭道:
“此時所有鄉軍趕往南門,咱們過去也開不了城門,隻能等南門外的人打進來!
這些鄉勇組成的鄉軍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不是駐關將士的對手,咱們等城破再去匯合。”
薑遠聞言點了點頭:“是我急切了,理應等城破。”
杜青將薑遠放在一間大屋子的屋頂上,從背上取下一個酒壺來,看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薑遠,笑道:
“薑兄弟,你可讓為兄好找!家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薑遠接過酒壺大飲一口,長吐一口氣,問道:“杜兄怎麽知我在瀧河縣?”
杜青挨著薑遠坐下,淡聲道:“你自十幾天前落水後,為兄順著狀元溪一直找到濟洲,卻是一直沒能找著你。
為兄折返豐邑縣剛到高塘村時,恰巧遇上上官老帥與沅芷、秋梧兩位弟妹領了一萬右衛軍出豐邑縣。
一問之下,才知朱武關的郎顯傳回數隻信鴿,言稱你在瀧河縣有大難。”
薑遠一怔,他沒想到杜青找了他整整半個月,從鶴留灣找到了濟洲,不由得感動不已。
又聽得上官雲衝與上官沅芷、黎秋梧率一萬右衛軍往淮州而來,連忙問道:
“他們怎的領了右衛軍出來?”
右衛軍有戍守燕安之責,一般絕不會輕易調動,薑遠也沒有想到趙祈佑會動用這批人馬。
杜青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因你失蹤,整個朝野震動!
禦史大夫阮棋芳都因你之事,現在還在天牢中喝潲水。
郎顯傳回來的飛鴿急信,上麵隻寫了你向他求援,淮州府尹與瀧河縣令要害你。
陛下看得秘信後震怒,令上官老將軍為帥,徐幕為先鋒率右衛軍一萬,星夜兼程趕來。
兩位弟妹得知消息,請了將令也便跟著來了,此時恐已快到淮州了。”
杜青頓了頓,又道:“為兄遇上兩位弟妹,問清了緣由後,怕你有失,便向上官老帥要了三匹快馬,先一步趕了過來。”
薑遠聽得這些,眼哐有些發紅。
趙祈佑僅憑一封簡短的密信,就直接調撥一萬大軍出來,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任何的懷疑,這份情不可謂不重。
想來趙祈佑調這麽多兵馬往淮州,定然會被朝中大臣勸諫阻攔的,但他仍然這麽幹了。
而杜青,更是三個日夜不停,奔襲六百多裏趕來,是什麽情義也便不多說了。
再有上官雲衝,六十歲的人了,竟然親自為帥,家中兩個妻妾也披甲星夜兼程而來。
薑遠暗自感歎,自己上輩子那麽普通平淡無奇,到了這大周後,卻是收獲了這麽多的親情與友情。
這一輩子,值了。
就在薑遠感歎之時,突然聽得南門外兩聲爆炸聲響傳來,喜道:
“郎顯都使上炸藥了?!這城破了!快,咱們去南門!”
杜青也不廢話,正要往南門而去,卻見得遠處的縣衙中,衝出百十個衙役護著五六輛馬車,往北門疾馳而去。
“縣老爺要逃了!”杜青淡聲說道。
薑遠俊目微眯:“他們人太多,咱們攔不住,且先與郎顯匯合,才好追擊!”
兩人正說著,就見得下方的街道上,一個叫花子一樣的光頭大漢,領著數百衣甲鮮亮的兵卒,正朝此處奔來。
薑遠定睛一看,這不是廖發才又是誰,連忙讓杜青帶著自己躍下房頂攔住去路。
才有了廖發才刀攻杜青,被杜青一腳踹回去之事。
此時廖發才聽得江竹鬆與唐明誌跑了,叫道:“郎將軍在後麵,老子先去追那兩個狗官!”
廖發才說完領著五百兵卒急急去了,竟也不管薑遠與杜青了。
在他看來,如今城已破,薑遠身邊又有高手,郎顯的大軍又在後麵,此時還是先捉拿江竹鬆與唐明誌要緊。
要立功麽,就要往大了立不是?
再者,廖發才一個江湖毛賊,何時領過五百朝廷的將士?
這種數百人為他所使的感覺不要太爽,自然要多爽一爽。
杜青看著廖發才遠去的背影,笑道:“這兄弟挺有意思。”
薑遠攤了攤手:“他以前見著官兵就像耗子見貓,現在領著一群兵卒凶得像螃蟹,這世界還真像個草搭的戲台。”
說話間,街道上又響起一陣馬蹄之聲,絡腮大胡子的郎顯騎著戰馬,領著一群兵卒出現在街道另一頭。
“侯爺!”
郎顯視力極好,老遠就見得站在街道正中間的兩人,其中一個是薑遠,連忙策馬奔了過來。
在見到薑遠的這一刻,郎顯知道自己賭對了,心中大定歡喜異常。
“末將救欽差大人來遲,請欽差大人恕罪!”
郎顯策馬奔至薑遠身前,一個翻身利落下馬,單膝半跪,雙手抱拳自道請罪。
其實按大周禮製,郎顯雖是六品武將,見薑遠也不需行這等大禮。
但薑遠頂了個欽差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且又是相救來遲,就不得不使大禮相見。
薑遠有些尷尬,他哪是什麽欽差。
不過此時卻不能明言,否則讓郎顯情何以堪,廖發才若是知道他是徦的,都得回來揍他一頓。
薑遠滿臉感激,連忙扶起郎顯:
“郎將軍來的正是時候,本侯…咳,本欽差萬分感激!
郎將軍真乃虎將,瀧河縣城高河深,將軍一柱香不到,便克敵破城,實乃軍中之楷模!”
郎顯站起身來哈哈笑道:“這多虧了侯爺的火槍與震天雷,若無這兩樣神物,要破這城恐是要費一番功夫!
若說大才,侯爺才是!能製出這等鎮國神器,乃我大周將士之幸。”
薑遠笑道:“互拍馬屁的話,咱們就不要說了!江竹鬆與唐明誌跑了,將軍若有騎兵前來,速去追擊!”
郎顯聞言臉色一變:“這倆個狗官倒是跑得快!哼!我倒要看看是他們跑得快,還是我的鐵騎快!”
郎顯說著,朝身後的傳令兵傳令:“讓騎兵隨本將軍出城緝殺江竹鬆與唐明誌!
餘下步卒在城中緝殺鄉軍!造反者皆殺,不受俘虜!”
薑遠忙道:“郎將軍,給我二人兩匹戰馬,本欽差與你同去!”
郎顯上下打量一番薑遠,見得薑遠腿上有傷,便道:“侯爺身子不便,末將前去便可,定不教他們跑了。”
薑遠卻道:“郎將軍,本侯也是馬上出身,有戰馬便無礙,本侯不親自捉他,心頭之氣難咽!”
郎顯見得薑遠這麽說,也不再拒絕,在他看來,一個武將帶傷上陣再正常不過。
而薑遠還是因戰功封的侯,是殺穿過武威山的猛人,他要去,郎顯也不會真不讓。
隨即便讓人牽了兩匹戰馬過來,讓薑遠與杜青騎了,領著五百騎兵徑直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