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挖個坑,你們就敢閉眼往裏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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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聽得工部尚書伍澤親自來了,不由得有些驚訝。
    不過稍稍一想,薑遠便也清楚了伍澤親來的用意。
    去年戶部撥三十萬兩白銀至淮州府加固河堤,江竹鬆等人要貪下這筆巨銀,就繞不過工部的官員。
    此前莊長祿藏著的那些罪證中,就包含一份涉及,十來個收受過江竹鬆等人賄賂的工部官員名單。
    那份名單早在十幾日前,就已送回了燕安。
    工部出現這麽多人受賄,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伍澤不受牽連才是怪事。
    薑遠回到縣衙中,果然見得一身紫袍官服的伍澤,與戶部侍郎夏千海,以及十幾個工部、戶部的官員等在客廳中。
    一眾官員見得薑遠進來,齊齊起身行禮絲毫不敢怠慢。
    “眾位同僚無需多禮,都坐。”
    薑遠先回了禮,而後對伍澤拱手道“伍大人日,您怎的親自來了?”
    薑遠剛進客廳,拱了手滿臉帶笑,先來了個明知故問。
    伍澤站起身來,一臉愧疚的拱了拱手“侯爺在此日理萬機,本官在京中卻是坐臥不安。”
    薑遠笑道“伍大人帶著工部同僚前來,關於修河堤一事,本侯就輕鬆了許多。”
    伍澤擺擺手“說來慚愧,淮州府生了這般嚴重的水患,本官難辭其咎,是本官失查所致。”
    薑遠擺擺手“此事與伍大人關係不大,在您上任工部尚書前,固堤的銀錢已經下到淮州了,此事想必陛下也是清楚的。”
    伍澤點點頭,歎道“畢竟事情發生在工部,陛下雖不責難,我心也是難安。
    所以親自帶著一眾工部水利司的同僚,來淮州給侯爺打打下手。”
    薑遠笑道“說什麽打下手,修堤開渠正是水利司的活,本侯稍後便讓人將修築河堤的主事之位讓出來,並交接錢糧。”
    伍澤看了一眼薑遠,苦笑道“侯爺不可!本官已聽聞格物書院的學子,已在河堤主持修堤一事。
    水利司的同僚前來,隻望侯爺允他們上河堤做些雜事輔助即可!
    河堤如何修,錢糧該如何花,皆由格物書院的學子做主,水利司一概不問。”
    薑遠聽得這話,隱隱猜到伍澤來此的目的。
    隻怕是他也不願意來趟這渾水,因為這事與他實是關係不大,戶部撥銀子時,他還不是工部的頭頭。
    但估計工部水利司的官員求到了他頭上去了。
    此次淮州沄瀧河決堤,跟工部水利司的關係極大,很多人被下獄砍腦殼是跑不掉了。
    這就連累了水利司那些沒收受過賄賂的官員,遭了池魚之災。
    經此一遭,朝廷對水利司,甚至會對整個工部所有的官員的信任度大減,工部的官員以後想升遷就難了。
    再加上,薑遠請求調派戶部官員下來協助災後之事,又調撥格物書院的學子來修河堤。
    偏偏趙祈佑同意了,裏裏外外將工部排除在外,這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若是格物書院的學子將河堤築好了,對格物書院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或可一戰成名。
    但對於工部來說,就是天大的慘事。
    從此以後,說不定哪裏要修要建,朝廷直接讓格物書院的學子來弄,那還要工部做什麽?
    工部的官員嗅出了其中危機,不就得求伍澤帶著他們來淮州,多少沾點修堤的邊,好歹挽回一點聲譽。
    伍澤做為工部尚書,自然也需要為下屬考慮,這淮州他若不親來,薑遠又豈會給水利司麵子。
    但即便伍澤親來,也不敢全攬修河堤事宜,錢糧更是半點不敢沾。
    若是出了差池,以薑遠在朝中的地位,估計水利司將會被格物書院徹底取代。
    薑遠不置可否“伍大人,河堤關乎萬民大計,理應是由工部來主持。
    不過您既然如此說了,就讓格物書院的學子全麵主持吧。
    即然是格物書院的學子主導修堤,水利司的同僚就幫著管管土木材料吧,分個誰主誰次便行。”
    伍澤拱了拱手“多謝。”
    幾個工部官員卻是麵有不滿,隻覺伍澤說的是客氣話,薑遠還當真了,便拱手道
    “侯爺,下官等在水利司多年,自認對築堤建壩有些心得。
    下官等錢糧自是不敢管,但可否讓下官等參與河堤的設計?土木材料,小吏就可勝任了。”
    薑遠飲了口茶,笑吟吟的看著那幾個工部官員“爾等說話不用拐彎抹角,不就是認為格物書院的學子嘴上沒毛,不如你們麽。
    你們若是自認為能力尚可,當初小李莊建水壩,為何沒有選上爾等?”
    這幾個工部官員臉上有些不自然,薑遠直白的有些過分了。
    當初建小李莊水壩時,工部的官員都知道這是掙功勞的事,但萬啟明這廝放著一眾同僚不用,反而選了些工部小吏。
    為此,工部的官員對萬啟明意見極大,但奈何萬啟明官至侍郎,隻在伍澤之下。
    再加上萬啟明也有龍案之下半個紅人的傾向,工部一眾官員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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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遠臉色一板“爾等覺得去協助土木材料,是屈了爾等的才了?”
    伍澤臉色陰沉的看了一眼水利司的官員“爾等聽吩咐就是,豐邑侯給爾等機會,就沒有挑三揀四之理。”
    薑遠見得伍澤發怒,摸了摸下巴“伍大人無需斥責他們,我也知道他們也是想為朝廷盡力。
    要不這樣吧,本侯劃出一段河堤來,讓這幾位水利司的同僚負責,錢糧民夫我都給,讓他們發揮便是。”
    水利司的官員眼睛一亮,皆露喜色,暗道機會都是自己爭來的。
    這話是真理!
    伍澤卻是神色一凜“不可!侯爺,就讓他們去幫幹些雜活就好,具體事宜皆由格物書院的學子全權負責。”
    薑遠心底惋惜一聲,伍澤到底還是護他的屬下的。
    薑遠很不明白,伍澤這人有其祖父之風,為人正直,為何要護著一幫手下飯桶。
    伍澤迎向薑遠的目光,眼中滿是無奈,輕搖了搖頭,示意薑遠算了。
    那幾個水利司的官員卻是很不解,為何伍澤會堅拒,此次來不就是給水利司甚至工部找回麵子的麽。
    伍澤很是惱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屬,人家挖個坑,你們就閉了眼往下跳。
    但他也不可能當著薑遠的麵,告訴他們,薑遠給他們挖了個大坑。
    伍澤何許人也,乃伍禹銘的親孫,智慧遠超常人,薑遠的話一出口,他就知道這是個坑。
    薑遠說得好聽,劃一段河堤出來,給錢給糧又給人,讓水利司的官員來修。
    這河堤若是修得比格物書院學子好,這不是應該的麽?哪有什麽功績,誰會在意。
    但若修的不如格物書院的學子,這臉往哪擱?
    將來萬一再出了事,負責修這段堤的水利司官員能有得了好?
    從此以後工部的存在感會更低,連一群初出茅廬的學子都比不過的人,誰還會再信他們?
    不管修得好或修得不好,都沒有任何好處,若一出現壞處,那就是真的壞了。
    這就像與狗打架,打贏了別人讚你比狗厲害,打輸了別人罵你連狗都不如。
    左右橫豎,有個好聽的名聲麽?
    再反過來看格物書院,怎麽弄都是贏家。
    薑遠這一手,的確是太狗了。
    既然如此,不如全程打下手,反而還能搏點好名,至少修淮州府的河堤,工部出力了。
    伍澤的親爺爺雖然是格物書院山長,但他也不得不為工部著想。
    在其位謀其政,便是這麽個意思,與孝道無關,也與他和薑遠的私人交情無關。
    薑遠見伍澤不上套,拱手笑道“那也好,不過醜話我先說在前頭,即便是管理土木材料也當用心,修堤無小事,出了問題本侯定然一查到底。”
    伍澤點點頭“那是自然。”
    工部的事扯完了,戶部侍郎夏千海這才拱手道“侯爺,陛下命我等前來協助您,有事您吩咐。
    對了,下官來前,尚書張大大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薑遠拱了拱手“張大人要轉告本侯什麽話?”
    夏千海道“張大人說,讓侯爺將犯官的田畝賬本交給下官帶回即可。
    其他的待得淮州災情過後,您可將其他賬本交於戶部審核即可,您也別…咳,別朝張大人伸手。
    陛下處,張大人已經稟明,得了恩準。”
    薑遠聽得這話,感激道“張大人有心了!”
    薑遠這麽感激也是有原因的。
    淮州府這麽多官員的家抄下來,所獲的錢糧極巨,這些理論上都需要上交國庫後,再由戶部統一調撥。
    但淮州府的災情這般重,這些錢糧必然要拿出來賑災。
    如若先將罰沒的錢糧上交戶部,等著戶部再撥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張興此舉給薑遠開了個巨大的綠燈,淮州府的錢糧都由薑遠調配,無需再經過戶部。
    而且張興一步到位,直接請奏了趙祈佑,給薑遠省了不少麻煩。
    當然,張興這麽幹也不是憑白幫他,要求就是不能找戶部要錢要糧,缺錢缺糧薑遠自己解決。
    到得淮州之事妥當後,薑遠還得要把剩出來的錢糧賬本交上去。
    當然,這個就看薑遠的良心了。
    張興這條老狐狸,即賣了薑遠的人情,又將以後的風險全部甩了。
    薑遠都得暗讚一聲,不愧是自己老爹的至交好友,滑得沒邊了。
    伍澤與夏千海親來,薑遠也不可能馬上讓他們幹活,簡單的擺了桌接風宴招待一番自是要的。
    瀧河縣災情這麽得,哪有什麽好吃的,便隻搞了幾碟小菜加饅頭。
    酒就別想了,薑遠早就下了令,淮州府一年內不許釀酒,誰也沒得喝。
    伍澤與夏千海拿著饅頭也不嫌棄,反倒是幾個工部與戶部的官員拿著饅頭左右不是。
    他們還從未見過接風宴這麽寒磣的,就拿幾個饅頭糊弄。
    “怎麽?饅頭不合胃口?還是不餓?”
    薑遠三兩口將自己的饅頭吃完,伸手將那幾個有些嫌棄飯菜不好的官員手中的饅頭,都拿了過來,就著稀飯全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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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一眾同僚相對無語,這侯爺不是說對吃食極為講究麽,怎麽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薑遠伸著脖子咽下最後一口饅頭,笑道
    “忘了說了,衙門裏的吃食都是統一調配的,過了飯點就沒得吃了。
    這饅頭也不是天天有,明天說不得就是粟米粥,廚房做啥就吃啥。”
    那幾個被奪了饅頭的官員麵麵相覷,伍澤與夏千海啞然失笑。
    薑遠無時無刻不在給這些官員上課,來淮州的第一課,先學會不挑食。
    隆重的接風宴過後,伍澤從懷裏掏出一份聖旨來,朝薑遠問道“誰是莊長祿?”
    薑遠見得聖旨,趕忙喚來莊長祿接旨,瀧河縣便又重新有了父母官。
    一番折騰下來,夜便深了,伍澤與夏千海卻是賴在客廳不走,顯然還有話說。
    薑遠見狀屏退了所有人,問道“伍師兄,夏兄,可還有事?”
    伍澤與夏千海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薑遠見得二人鄭重之色,也正經起來“伍師兄,夏兄,有什麽話請明言。”
    伍澤歎息一聲“師弟,你可知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朝中發生了大事?”
    薑遠一愣“不知,發生了何大事?”
    薑遠的確不知,那日與上官雲衝,上官沅芷、黎秋梧重逢,相聚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很多事都來不及說。
    伍澤道“這次天降暴雨,不僅淮州受了災,楚州、興州、肅南府同樣受了大災,導致燕安與這幾個州府糧價飛升,流民四起。”
    夏千海接話道“這些州府糧食告緊,城中糧商卻趁機漲價,陛下大力壓製之下,糧商們去皇城下請願,被陛下殺了一批。”
    薑遠摸著下巴道“殺得好,災年用重典無可厚非。”
    伍澤搖頭道“你應當知道,糧價飛漲豈是殺幾個糧商就能穩住的。”
    薑遠一愣“朝中大臣給陛下施壓了?”
    “何止施壓這麽簡單。”伍澤再次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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