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倆字,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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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額……”
    白昭摸不準乾皇心思,怔了一瞬後立刻打哈哈附和道:
    “是啊是啊,近日來,外臣聽過不少關於那位世子的傳聞,可惜未能一見,實乃人生憾事呐……”
    有一說一,這種又要誇自己,又要咒自己死的體驗,還真挺新奇的……
    乾皇也沒在意白昭在想什麽。
    輕抬起腳步,他來到涼亭邊緣,手把著圍欄,語氣感慨道:
    “這小子也是天妒英才,福分薄了些,遙想數月前,朕還允諾他駙馬之位。”
    “卻不曾想,他竟折在了南昭,唉~”
    白昭實在不知道說啥,隻能一味的附和道:“那他確實很沒福氣了……”
    然而這時,乾皇卻再次調轉話頭。
    “咳咳……不說他了,隻單說他的詩詞。朕近日閑來無事,時常誦讀,頗有所悟,尤其是其中一首,可謂深得朕心呐~”
    話趕話說到這了,白昭幹脆配合問道:
    “哦?不知是何等詩詞,值得陛下如此盛讚?”
    乾皇正等他問,聞言果斷抬手,目光幽遠,平視前方誦念道: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餉貪歡……咳咳……”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這後半闕,卻是白昭趁著乾皇咳嗽之時,適時開口接上的!
    這首李煜的【浪淘沙令】,的確很符合乾皇目前的心境,怪不得……
    “真人也知這首詞?”
    乾皇回首看向白昭,似乎有些詫異。
    而白昭則回之淡然一笑。
    “外臣前世便頗愛詩詞之道,如今到了長安,又怎能不拜讀一番那位詩仙世子的詩詞集呢……”
    “原是如此~”
    乾皇點了點頭,旋即又問。
    “那真人覺得這首詞如何?”
    “自是極妙的~”
    “妙在何處?”
    “妙在以景抒情,悲人生之無常,歎物是而人非~”
    “不錯,咳咳……”
    對於白昭的評價,乾皇深以為然。
    “物是人非,世事無常……朕細細想來,忽覺人生真如一場大夢啊~”
    語氣感慨著說到這裏,他忽然微微搖頭失笑:
    “也不知道那小子腦袋怎麽長的,這分明是帝王的詩詞,他卻信手拈來,真是令朕想不通……咳咳。”
    乾皇這話說的就有點嚇人了,
    白昭心頭一驚,下意識替自己找補道:
    “額,這個……或許這就是詩仙同我等凡人的不同之處吧~”
    “這樣嗎?大概吧……”
    乾皇喃喃低語了一聲,不置可否。
    沉默稍許,他突然眼神迷茫的再次發問道:
    “真人,朕想問,這世事是否早有天定?”
    “陛下,外臣不知是否有天意,但外臣知道,福禍無門,惟人自召,便是此理。”
    “人生自古誰無死?”
    “區別隻在於有人死的默默無聞,有人死的轟轟烈烈,有人名垂千古,有人卻遺臭萬年!”
    “既定事實無法改變,能改變的,隻有自己的選擇……”
    白昭這番話說的多少有些尖銳。
    他也是看乾皇時間不多了,這才一個沒忍住,旁敲側擊,好言相勸。
    但乾皇卻好似沒聽出來他話中深意一樣,又是一陣發愣。
    “人生自古誰無死……名垂千古……遺臭萬年……選擇?”
    說實話,白昭看他現在這精神狀態,還真有點尋常老人那味兒了。
    時不時就會發呆,斷片兒。
    可乾皇終究不可能是尋常老人!
    低聲念叨了片刻後,他好似突發奇想一般,衝白昭建言道:
    “真人之言,字字珠璣,不若效仿此詞來一首,如何?”
    “再過兩日便是文比了,朕雖中意你,但也不好太過偏向,倒不如趁此機會,讓朕瞧瞧真人的水準?”
    這一刻,白昭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乾皇用跳躍性的思維,避開了他剛才的勸說。
    於是,他接下來所作的詞,就顯得很是紮心了!
    麵對乾皇的要求,白昭雙手抱拳作揖,當仁不讓點頭道:
    “既然陛下要探外臣的底,那外臣就獻醜了!”
    說完,白昭也學著乾皇的樣子,踱步走到涼亭邊緣。
    他邊走,還邊搖頭晃腦,似在醞釀斟酌。
    少頃,他眼前一亮,猛的握拳擊掌!
    “有了!陛下且聽!”
    “春將近,風細柳斜斜。試上樓台看,半池春水一城花,煙雨暗千家。”
    “寒食後,酒醒卻谘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ps:作者稍做更改,見諒……)
    這首詞,滿滿的意氣風發,和前麵那首悲愴哀怨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對此鮮明!
    白昭也是酒意再次上頭,加上乾皇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這才稍微激進了些。
    他就是想說。
    人,得服老,得認命!
    不要強抓著注定握不住的沙,胡搞八搞,最後落得個萬世罵名!
    然而……
    乾皇的反應還是出乎了白昭的預料。
    他竟沒有生氣,反倒在念叨了數遍【詩酒趁年華】後,側頭羨慕的盯著白昭看了半天!
    並且,看著看著,乾皇的目光竟從羨慕慢慢轉變為滿意……
    當然,不是老嶽父看女婿的那種滿意。
    反而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白昭被他上下掃量的目光弄的渾身不舒服,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陛下以為如何?”
    “好!朕很滿意~”
    乾皇不說詩詞好在何處,隻說滿意。
    至於他滿意的是詩詞,還是……
    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
    眼瞅著快要月上中天,寒氣加重,乾皇的身體要扛不住了。
    這場從頭到尾都顯得雲裏霧裏的夜話,到此也該告一段落了。
    白昭行禮退下後,低頭默默複盤,心頭鬆懈下來的同時,又覺得想不通。
    他總覺得乾皇好像什麽都沒說,又好像什麽都說了,話裏有話,神神叨叨!
    而就在這時,他背後的乾皇卻突然揚聲最後問道:
    “真人,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時候為了更大的群體,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可以理解的,朕說的可對?”
    白昭聞言,心頭猛的提起!
    該來的還是來了,合著這老狐狸在這等著呢!
    不過他能聽出乾皇這話並不是在問。
    於是,默了默後,他答。
    “陛下,犧牲小我,成就大我,這是佛門禿驢說給外人聽的歪理。”
    “外臣侍奉三清,出身道門,隻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
    “若有人要犧牲我來滿足私欲,那貧道必將其挫骨揚灰!”
    “通俗來講,就倆字……幹他!”
    “哈哈哈……咳咳,你小子,對朕的胃口!行了行了,下去吧~”